075:天當被來地當床

075:天當被來地當床

灌江口附近的耕地沒了白左宗的勞作,雜草叢生,讓三江匯聚之地的灌江口看起來荒涼了不少,成了物是人非的一個參照物。

白左宗痴痴傻傻,四處找酒喝,老前輩在他的脖子上點了一指,白左宗才安靜下來,目光獃滯。

秦佑年抬手往下按了按,許素素和王鼎鼎點點頭,安靜坐在桌前,一個翻閱古籍,輕輕翻動頁面。一個目不轉睛盯著白左宗。

李陰山停好馬車,靜候一旁。

老前輩替白左宗號完脈,凝重道:「好狠的手段,不僅斷臂廢修為,更斷了此人的生路。查探后才知道這老小子的身體狀況比本大爺看見的還嚴重,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憑胸口堆積的一口不瞑氣活著,不然早就死了。唉……秦小子,即使本大爺救了這老小子,他也活不過七日,與其讓他恢復神志遭受筋脈斷裂之痛,痛苦死去,還不如就這樣,讓他糊塗看一看明天的太陽,至少能死的安逸。」

王鼎鼎剛一抬頭,就被秦佑年一個眼神給堵了回去,他和白左宗素不相識,想出言相勸只不過是一番好意,見秦佑年如此,他也只好悻悻作罷,起身去江邊扔石頭,打水漂玩。

秦佑年悠悠一嘆,一咬牙,堅定道:「老前輩,還請出手讓白前輩多活幾日。白前輩膝下無子,如今唯一的弟子也死了,沒人披麻戴孝給白前輩盡孝送終,白前輩對我和瘋丫頭有恩,就讓我和瘋丫頭盡完餘下的幾天孝道吧,求個無憾。」

許素素翻書的手一頓,沒說話,接著翻閱古籍。

本該讓白左宗糊塗的入土為安,實乃上上之選,可秦佑年有所考慮:其一,楚蝶衣醒來看見師叔死了沒能見上最後一面,心裡只會更加愧疚,或許會成為她此生的遺憾,所以秦佑年也只能自私一回,護楚蝶衣心中無憾。其二,等白左宗恢復神志,了解他們隱居在鳥不拉屎的灌江口為何會一死一傷,好做打算,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其三,便是那孝道,至少不會讓他們心有意難平,最後仰天長嘯。

老前輩掏掏耳朵,輕鬆道:「如此也好,有人盡孝是最好。秦小子,你讓李陰山去鎮上的藥鋪買幾種藥材給這老小子泡身子,可緩解他筋脈破碎后的疼痛,本大爺儘力而為,讓這老小子死的不痛苦,唉……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啊。」

老前輩有感而發,背負雙手裝高人,秦佑年早已見怪不怪,點頭道:「老前輩,你寫下所需的藥材,晚輩馬上讓李老去買。」

靜候在一旁的李陰山聞言,去馬車後面的木箱子里拿出筆墨紙硯,鋪在桌上。

老前輩想了想,拿筆歪歪扭扭的寫出幾種藥材的名字,沒等秦佑年和許素素看清,慌忙塞進李陰山手裡,讓他立即去買。

秦佑年點點頭,李陰山領命,解開馬車,架馬買葯去了。

老前輩捏著下巴,在白左宗身後來來回回踱步,在思量如何救治。突然,他定身定睛,腳下一動,步伐變化多端,速度之快,幻化出的殘影至上而下,再由四面到八方呈合圍之勢,圍白左宗在中央,一股突然攀升的氣勢,震的秦佑年和許素素接連後退十餘步才堪堪穩住身形,兩人互望一眼,隨後同時把目光望向場中的兩位前輩。

看似簡易的木桌長凳「咯吱」直響,沒有轟然爆裂,擋住了那股驚人的氣勢。

轉瞬之間,老前輩出指如疾電,每一指皆內蘊溫和內力,點在白左宗全身五十幾處穴位上,音似悶雷,不絕於耳。

返觀白左宗,臉色時紅時白,獃滯的目光正一點一點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眼中精光,些許的清明。

隨後,老前輩輕身功法幻化的殘影歸一,他出現在白左宗身後,抬起一掌拍在白左宗頭頂的百會穴,一股無形的氣浪震的秦佑年和許素素再後退兩步,木桌長凳再也承受不住,碎成殘渣,散落四周。

「哇!」

白左宗吐出一口黑血,身體搖搖欲墜,老前輩一把扶穩白左宗,對秦佑年吩咐了一句,「明日天亮之前,不要來打擾。」便扛著白左宗走進了另一間屋子。

夜晚,

秦佑年和王鼎鼎從江邊搬來幾塊平整的大石頭,三人圍著篝火坐下。見秦佑年,許素素神色凝重,沉默不語,閑不住的王鼎鼎率先打破沉默,舌綻蓮花卻無人搭理,他眼珠子一轉,開始自言自語,左右手划拳,左手輸了打左臉,右手輸了打右腳,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

過了片刻,

許素素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掌在跟前左右番看,輕聲道:「王公子,一邊划拳一邊打臉,挺累的吧,需要幫忙嗎?」

「素素姑娘,怎敢勞你動手,不累,一點兒都不累。」王鼎鼎趕緊搖頭,在許素素手裡吃了幾次大虧,這娘們兒真的要下狠手啊,娘咧,還是專攻要害那種,惹不起。

秦佑年拍了拍王鼎鼎肩膀,說道:「四弟,有心了,我沒事,你再打下去臉腫的像豬頭,老前輩又會以為你晚上出去勾搭哪家的小姐被揍了,雖然說這種事你沒少干。」

王鼎鼎揉了揉臉,錘了秦佑年一下說道:「四哥,想那麼多做甚,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是個人都會有生老病死的時候,不可逆的過程中我們順其自然就好,只要你沒事就行。」

秦佑年眼睛一轉,似乎明悟了什麼,笑道:「我要是有事,你難道要一直打?」

王鼎鼎眨眨眼,真摯的點了點頭。

秦佑年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有事,你繼續。」

「我…………四哥,你好壞喲,一點兒也不知道心疼弟弟。」王鼎鼎一臉幽怨,輕聲細語扭捏狀,竟然學起了姑娘小姐那般撒嬌的模樣,捏起拳頭,有氣無力的打在秦佑年身上。

好傢夥,秦佑年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趕緊拍掉王鼎鼎噁心人的拳頭,遠離了他。

「四哥……」王鼎鼎不依不饒,一聲噁心人不償命的拖長音,秦佑年直呼受不了,若不是熟悉王鼎鼎,指不定會認為他有哪方面的毛病,不管怎麼說,該治還得治,不能拖啊。

去京城一定要給王鼎鼎找最好的大夫,最烈的粉頭,讓他旺盛的精力無處宣洩,秦佑年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

「噗呲!」

許素素抿嘴輕笑,手托著下巴看著打鬧成一團的兄弟兩人。

「少主,可以吃飯了。」李陰山見少主和王少爺打鬧笑的暢快,露出會心笑容,至從少主到了灌江口還是首次露出笑容。

原來的木桌長凳被震沒了,乾脆就把馬車上的小茶几給搬了下來,李陰山從搭灶,生火,做飯忙碌了半個時辰,灌江口靠水吃水,拿魚和林間野菜做了四五個菜,今晚就隨隨便便對付一下。

後半夜,

許素素不忍心吵醒等秦大哥來了才睡的安穩的楚蝶衣,只是望了眼屋子,起身去馬車上睡,走之前,白了一眼撓頭憨笑的秦佑年。

王鼎鼎側身,擠眉弄眼道:「四哥,有女子暗送秋波,拒絕了可不是君子所為,換成我,管他三七二十一,讓她體會一下什麼叫善解人衣,制霸高地,勝者為王。」

秦佑年皺眉道:「你腦子裡除了佳人弄身姿,才子出花詞這些調調,難道就沒有別的了?」

王鼎鼎伸手在胸前比劃一番,嘿嘿笑道:「四哥,難道你嫌棄素素姑娘胸前一馬平川?還是怕肖小姐?」

秦佑年冷哼一聲,「我怕她!」

王鼎鼎一拍手掌,肯定道:「也對,我輩男兒,堂堂七尺身,豈有怕老婆的道理。要不怎麼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女人就不能慣著,越慣越囂張。」

秦佑年笑了笑,沒點頭,也沒搖頭。

李陰山拔了些路邊的乾草做了三個草率的床,秦佑年和王鼎鼎睡覺不認地方,從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金貴的地方,所以三人睡在枯樹下,天當被地當床,雙手枕頭,齊齊翹著二郎腿,望著天上的彎月。

秦佑年皺眉道:「真是世事無常,大常包小常啊。」

王鼎鼎偏頭看了眼旁邊的墳墓,笑道:「可不是這樣嗎,長這麼大,第一次挨著墳睡覺,還真是洞穴_里雕花——(記憶)深刻。」

李陰山以前在軍營里時,常年和死人打交道,在死人堆里摸爬滾打,不就一座墳?殘肢斷臂的亂葬崗他都待過不少時日,相比之下,小巫見大巫,微不足道,調侃道:「王少爺,行走江湖,活人都不怕,還怕死人?」

王鼎鼎嘿嘿笑道:「小爺我這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也可以說成是新婚之夜——開封,換成胭脂樓,裡面的粉頭可是要給小爺封個小紅包的,討個吉利,希望以後一炮而紅。」

李陰山呵呵笑道:「王少爺是不是每次去胭脂樓都說自己是初哥,哄騙那些粉頭的汗水銀子,不然怎會這般輕車熟路?」

王鼎鼎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李老,話可不能亂說,小爺我堂堂誠實小郎君,正經一君子,豈會去那等煙花柳地,留念於酒池肉林,別門縫裡看人——把我看扁了。」

秦佑年聽的直搖頭,王鼎鼎的這張嘴喲,有把死人說的從棺材里蹦出來把他帶走的本事,打趣道:「四弟,你啊,屬於狗拱門帘——全憑這張嘴了,得理不饒人,指不定哪天被人吊在城門口示眾。」

王鼎鼎絲毫不在意的說道:「有四哥在,我看誰敢!」

秦佑年笑而不語,王鼎鼎充分發揚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本事,活的沒心沒肺,其實有時候,秦佑年挺羨慕他的。

官方吐槽:(秦公子,你羨慕王少爺,不是吧,最後可別變成王少爺這種不要臉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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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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