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挑燈夜讀

拿著從常連勝那裡借來的試卷，馬光明一頭扎進自己的卧室，埋頭抄寫了起來。這年頭中考只考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這五門功課，前三門每門150分，后兩門各100分，總分650分。

但再過幾年後，為了素質教育，還要增考歷史、政治和體育，部分地區還要考音樂美術，把素質教育應試化，不知道算不算教育部門的懶政行為。

馬光明並不是簡單地抄襲作業，而是在抄寫的過程中，結合前世後世的記憶，對功課進行一次全面的複習。

母親鄭秀和父親馬建軍也都下班回來了，看到兒子在用功苦讀，倒生出一絲慰藉來。鄭秀指了指馬光明的房間，笑著對丈夫說道：「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小子居然知道學習了。」

馬建軍不以為然：「今天下了一天的雨，就沒出太陽！還有一個多月就要中考了，現在才開始努力，不是有些晚嗎？」

鄭秀呸了一聲：「你呀！兒子懂得要去好好學習了就是好事，別說還有一個月，就是還有一天，也比不努力強啊，今年真是考不上高中，明年復讀一年，有這樣的勁頭，還怕復讀也考不上嗎？」

馬建軍笑道：「還說我呢，你自己不也是張烏鴉嘴，今年還沒考呢，都想明年復讀了，你就算準了今年考不上？」

「呸呸呸！」鄭秀有些急了，朝地上啐了一口，「我烏鴉嘴，我說的都是錯的，我現在就做飯去！」

馬光明不知道父母在外面嘀咕什麼，他一門心思地撲在了試題上。語文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強項，這時候的語文試卷已經側重於考閱讀理解能力，他有了更多的經驗，加上重溫了講義上閱讀題的答題模板，心中更是有了底氣。

初中階段的物理和化學，難度有限，他的功底不算差，快速地翻看一下，一些死記硬背的公式和化學方程式感覺理解了不少，理解過後更容易記住。再理論與實際多結合結合，指定能夠更上一層樓。

數學和英語是他的短板，因此花在這上面的時間更多了一些。

他工作一直在外貿公司，英語水平自然不是當年可比，快速翻閱了之後，單詞量基本不用擔心，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里，再將一些語法鞏固鞏固，絕對有質的飛躍。

至於數學，從兩份書卷抄做下來，碰到了很多常用的公式，其中一部分是馬光明不熟悉的，翻看書本講義，自己再推算一下，也明白了不少。但指望一夜之間就爛熟於心也不實際，好在還有時間。

馬光明這時候又覺得有些慶幸，虧得是在初中階段，這要是換到高中階段，更為複雜的知識點絕對沒有這麼容易掌握，想用一個月的時間彌補上差距，難於上天。

鄭秀見兒子一直在忙碌著，不忍心打斷他，將煮好的麵條端進兒子房間，然後悄悄地退了出去，眼眶裡有些濕潤。

一直忙碌到凌晨一點多，馬光明這才收拾好一切，洗洗睡去。

又是一個黑夜，但並不顯得漫長，被鬧鐘叫醒的馬光明，一個激靈從床上蹦了起來，飛快地洗漱。鄭秀早已給他做好早餐，一碗稀飯，一杯牛奶，一個煎雞蛋，三隻包子。十幾歲的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決不能因為營養不足而虧欠了。

馬光明知道，自己後來只有一米七五的身高，也只是中規中矩，如果能改掉不好好吃早飯的毛病，再多加鍛煉，沒準還能再高一點。這樣的話，高富帥三字，起碼也能佔到兩個字——他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有信心的，說不上帥成小鮮肉，但也算是劍眉星目，有幾分英氣。

鄭秀看著來狼吞虎咽的兒子，喃喃地說道：「看來，晚上回來也要添幾個菜了！」

馬建國吃得不多，很快就吃完了，從兜里掏出一張十塊錢的票子放到桌上：「這錢你拿著，萬一中途肚子餓了，買點吃的。」

老父親表達愛的方式很簡單。

馬光明難得有一筆零花錢，趕緊拿了過來，塞進口袋。

「絕對不允許去網吧，不然的話，看我怎麼收拾你！」馬建國想了想，還是叮囑道。

「知道，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我也沒空去網吧玩。」

「那就好！我上班去了！」

馬光明看著父親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後來父親因勞累而佝僂的後背，心裡有些感觸。因為他學歷的普通，工作的普通，人生的普通，在大學乃至剛工作的時候，不得不依賴父母的照顧支援，也因為這樣，父母退休了之後都不得不再去打點零工，只為了他們兒子的日子能稍微好一點。

可憐天下父母心！

再來一次重新出發，不但要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也應該要改變父母的人生軌跡，最不濟也不能像前世那般辛勞。

用完早餐，常連勝已經在門口等著了，馬光明趕緊先把試卷還給了他。兩個人都跨上自行車，朝著學校方向騎去。

紅旗中學是全縣為數不多的一所完中，距離馬光明他們村也不遠，四五里地，初中生沒有晚自習，大多數學生都是在家吃完早飯後去學校早讀，然後在學校吃午飯，下午散學后各回各家，有近一半的男生往往在放學后選擇去鎮上的網吧玩一兩個小時再回家，理由基本上都是去同學家一起做作業的。

當然，常連勝是個例外，他是別人家的孩子，從不要家裡大人操心，學習非常自覺，也非常聽話。

兩個人並排騎著車，常連勝邊騎邊說道：「這個星期要一模考試了，我上次聽說，這次考試之後，學校會把前三十名抽調出來另外組一個衝刺班。」

這事馬光明知道，也是紅旗中學一貫的做法，最後一個月將尖子生們拉到一個班裡，由全校最好的五位老師集中輔導，只為了學校能多考幾個陽江一中。在陽江縣裡，決定一個初中段位學校地位和聲望的只有一個指標，那就是看有多少學生考上陽江一中。

陽江一中的本科錄取率達到了99%，考上陽江一中，就等於一條腿跨進了大學的校門。

因此，每個學校都在最後關頭憋足了勁，都想在最後關頭大力衝刺，超越競爭對手，將自己的名次往前提一提。

「連勝，」馬光明一本正經地看著他說道，「那我們就朝著前三十沖吧！」

他依稀記得，今年陽江一中的錄取分數線應該在590幾分，不到600，他估算了一下，努努力還是有希望的。

常連勝一愣：「我想我用不著沖吧，我哪次考試低於全校前三過？」

馬光明斜了他一眼：「你沒聽出來我話里的重點嗎？」

「哈哈哈！」這時候一個笑聲從後面響亮地傳來，「就你的水平，還想進衝刺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