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揭皇榜
自從上次竹林小屋回來,簡音雲就一直在盤算如何洗清身上的污水。
她喚來蕭宇恆,斟酌片刻后問道:「夏國你了解多少?」
「武將基本了解,夏國威猛將軍魏驥最是出名,他與我父親交手多次,是名虎將。」
「魏驥……說說他的子女?」
蕭宇恆說起這些敵國將領如數家珍:「威猛將軍姓魏名驥,一子魏廷二十有八,常年與他奔波於戰場,已是魏驥的左膀右臂,一女魏然去年及笈,與其母陳氏居於將軍府,甚少出門。兩人均尚未婚配。」
「魏然?」簡音雲玩味的咀嚼著這個名字。
「是,魏然。夏國江湖中有一地下組織,名為墓山,少主也名魏然,但因極少有人見過這兩人,所以並不知是否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蕭宇恆接著道。
一個剛及笈的少女,便能成為這兩國之前遊刃有餘的執棋者?
不,遠不止如此。
她倒要看看,這魏然到底是誰?
簡音雲帶著蕭宇恆只留下一封告知離開的書信,便啟程前往夏國。
軒轅班蘅回府見著這書信,心中既是開心,又是難過。
他知道現在的簡音雲是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獨立女子,卻又希望可以多庇護她一點,外界的流言,多多少少有一些他縱容流傳的成分,只是從前覺得無所謂,現在卻覺得,這些流言真真是強行往她身上扣的屎盆子,還要她自己一點一點來洗乾淨。
夏國處於大殷國西北邊,風沙有些肆掠,簡音雲進了城,也覺得頗有些乾燥。
一群人圍在張榜處議論紛紛:。
「聽說今日又關了一個呢!胡神醫,你聽過吧?就東邊巷口那個。」
「胡神醫都治不好啊?真是可惜了,那可是咱們成立醫術最高的了,皇上這下手也太狠了些,胡神醫可是個好人吶!」
「誰說不是呢!估計也是被那賞金吸引過去的,唉……可惜了……這一大牢的人,何時才能放出來喲!」
簡音雲湊過去一看,牌子上大剌剌貼著一張懸賞榜,皇后意外摔倒,身上留有疤痕,,御醫用盡名葯也無法完全祛除,現重金求葯,只要能治癒皇后之傷,可得黃金萬兩,來者不能醫治的,均押入牢房,直至皇后痊癒!
簡音雲一拍手,這真是天上掉餡餅啊!順手便揭了榜。
「哎喲這位姑娘啊,你可要慎重啊。」旁邊以為老婦壓住簡音雲的手:「這大大小小已經關進去近百名醫者了,姑娘若無萬分把握,可不要冒這個險啊!都不知何時才能重見天日呢!」
「謝謝您的提醒,您放心,我會出來的。」簡音雲拍拍老婦的手,跟蕭宇恆往皇宮走去。
拿著皇榜在宮門處稍等了片刻,守衛稟報后便帶他們進了宮。
夏國皇帝滿臉胡茬的在批閱奏摺,簡音雲一進門,便被皇帝這一身邋遢樣嚇住了。
「是你揭的榜?」皇帝抬眼狐疑的看著簡音雲。
「是!」簡音雲不卑不亢。
「胡鬧!你一個小小女子能有什麼醫術!朕的夏國是沒有醫術高明者了嗎?還是當朕這榜是張來玩的?」
「皇上這是以貌取人了。」
「在你之前已有不下百位有名神醫來過,皆因無法治癒被朕關進大牢!你還是回去吧,這裡不是你瞎胡鬧的地方!」皇帝大手一揮,準備送客。
「皇上不打算試試嗎?萬一我能治好呢?」簡音雲老神在在的摸了摸手中戒指。
「試試?你以為朕這皇宮是你們的試煉場?朕的皇后也不是給你們隨意拿來試藥的!再不走,莫要怪朕不客氣!」皇帝話畢,他身旁站著的公公便下來小聲勸簡音雲。
「姑娘還是莫要在這件事上胡鬧得好,皇上看在你年輕無知的份上,不計較你隨意揭榜的罪過,你就趕緊回家去吧,啊!」
「這樣吧,若是我治不好,皇上也不用把我關大牢了,直接斬了,如何?」簡音雲向前跨了一步,不甚在意的說道。
皇帝一聽這話,頗有些驚訝,這姑娘竟有此種膽識?或許可以一試?實在不行,也沒有太大損失,只是又要讓皇后失望一次了。
簡音雲到達皇后寢宮時,宮門緊閉,門外的丫鬟均是愁眉苦臉,氣氛壓抑。
蕭宇恆留守在門外,簡音雲進殿後環顧四周都沒有看到皇后,她出聲喚道:「小女簡音雲,前來為皇后診治。」
皇后自從臉色有傷疤后,一直心結難消,任何人都不見,就連每日送飲食的丫鬟也是將膳食放在桌上后離開。
大部分時間第二次來送時,端出去的都是原封未動的。
誰也不知道此時的皇后已是何樣貌。
殿內鴉雀無聲,從床後傳來一聲微弱的回應:「請坐,還請姑娘不要嚇到才好。」
床后緩緩走出一位身姿婀娜的紅衣女子,未著任何髮飾,只是簡單的挽著髮髻。
她帶著面紗,簡音雲看不清具體傷在哪裡,只是容貌向來是女子十分在意的東西,何況是一國皇后呢!
皇後走近簡音雲后,坐在雕花木凳上,緩緩扯下面紗:「若姑娘真能治癒,本宮……我……必定有求必應!」
皇后之前失望多次,已從最初的激動,到後面慢慢明白此疤可能已無法癒合,心如死灰,但多年的教養儀態令她又不願就此放棄,如此苟活一世。她甚至已不再自稱本宮,而是放下身段,只求痊癒的自稱「我」。
簡音雲目光略微掃過皇后臉色的傷疤,雖已癒合,卻有一道深深的痕迹,自右眼下方,橫過鼻樑,一直到左臉頰。
怕自己的目光刺激到皇后,簡音雲只是瞟過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皇后見此,慌忙再次帶上面紗,她驀地站起身,眼眶發紅卻沒有淚水滾落,許是已經哭過太多次,眼淚都要枯竭了吧。
她扭過臉:「比鬼還要駭人,是嗎?」
「不,皇后以前必定是個大美人,以後也是。」簡音雲笑著說。
「以後?也是?」皇后不可置信的轉過身來,畢竟已經有無數神醫來看過,卻均是搖頭。只怕皇上已將那牢房關滿了吧。
「小事情,皇后不必心焦,勞煩取下面紗。」簡音雲扶著皇后坐會凳子上。
她緊盯著眼前的皇后的臉,讓皇后閉上眼睛,她打開修圖空間,仔細觀察了一下具體該如何下手,才能最大程度復原皇后的面容,因為疤痕面積過大,她只能一點點的複製修復。
待到傷疤全部祛除,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皇后一直一動不動的配合,修復完后簡音雲輕點確認。
只見皇后臉上的傷疤迅速消退,直至瞭然無痕,再現一張絕美面容。
「好了。」簡音雲拍拍手,又抬手擦了擦額頭上因太過全神貫注有些緊張而來的汗珠。
皇后緩緩睜開眼,有些不可置信:「真的?」
簡音雲含笑點頭。
皇後有些遲疑,殿內也沒有銅鏡,她抬手輕觸自己的臉頰,摸到的是平滑的肌膚,她驚喜萬分,雙手再次觸上整張臉。
她欣喜若狂,卻又十分隱忍的哽咽道:「謝謝,謝謝你。」
本以為自己這一生都要與黑暗為伍,沒想到還能再見光明,這樣失而復得的心情,恐怕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感同身受。
簡音雲看著又哭又笑的皇后,沒有說話。
皇后平復心情后打開門,仰起臉看著西沉的太陽發出金黃的日光,灑在宮殿的每一處角落,很美,她深吸了一口氣。
這樣的天,這樣的景,她已經很多日沒有見過了。
「更衣。」她轉身回殿,輕聲道。
丫鬟太監原本已呆若木雞,聽到這一聲,皆是長鬆一口氣,一掃多日來的陰霾,魚貫而入。
領簡音雲來的公公見此情景,早就一溜煙往御書房奔去向皇上報喜了。
簡音雲與蕭宇恆對視一笑,蕭宇恆打趣道:「主子妙手回春,這黃金萬兩打算怎麼帶回王府?」
「黃金萬兩有什麼用,我呀!是金錢如糞土!給我一個銅板,我都能發家致富!哈哈……」簡音雲肆意狂笑道。
皇後院中有一架鞦韆,簡音雲走過去坐在上面,心想這姑娘雖已是皇后,但終究還是有小女子心性的,也不知在這深宮勾心鬥角的生活里如何能自保。
她靠在鞦韆上無所事事,日光照在她身上,猶如鍍了一層金光,蕭宇恆站在她身後一瞬間有些痴然。
「不好啦!不好啦!」殿外一個公公大聲尖叫著衝進皇后寢殿。
「皇後娘娘還在更衣,你如此大呼小叫,成何體統!」殿內一個略微蒼老的聲音叱道。
「奴才知錯!還請皇後娘娘責罰。」公公慌忙兩腿一曲跪了下去。
「無妨,你也是宮中老人了,因何事驚慌?」皇后溫柔繾綣的聲音傳來。
「威猛將軍!威猛將軍他!反了!」公公伸手一指宮門方向:「已經打到御書房了!皇上命奴才前來帶皇后自密室先行離開。」
「離開?皇上還在這裡,本宮如何能離開!本宮與皇上,共存亡!」皇后一甩衣袖,邁步出了寢殿。
「你先將這位姑娘送離皇宮,務必送到安全地方。」皇後走向簡音雲,從頭上取下一支鳳釵遞給簡音云:「姑娘的再生之恩,本宮不會忘,若此事可以平息,姑娘的萬兩黃金必定雙倍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