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幻影神尊
白景知道無法阻止,便囑咐道:「你的戒指上有我附著的仙界靈力,若是魔氣再次亂竄,將戒指置於胸口處,可以壓制魔氣。」
簡音雲低頭看向手中戒指,上面隱隱約約縈繞著一層白色的光,她不知這是白景何時注入進去的,但胸口仍是有一股暖流涌過。
「好。」她將帶著戒指的手攥緊,彷彿這是她的勇氣來源。
在客棧休息一晚后,簡音雲感覺神清氣爽。
她用過早飯後,直奔西荒雪山。
立在幽竹上的簡音雲明顯感覺越來越冷,只好以魔氣抵禦寒冷。
西荒雪山位於魔族西北方,常年下雪,呵氣成冰。
落在雪山腳下,簡音雲看到,這裡與昨日在老鴇記憶中看到的雪山一模一樣,確實只有一座被積雪覆蓋的高山聳立。
但位置似乎有些不一樣。
其他地方一眼望去,千里冰封。
她緩了一口氣,朝山上緩慢前進。
這裡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她沒有幫手,沒有後援,她必須獨自面對可能發生的一切危險。
簡音雲謹慎的觀察著四周,在白雪茫茫中,眼睛連可以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只有呼呼的風聲和靴子踩在雪裡的吱呀聲。
她整個神經都是緊繃的,漸漸的,眼前有些看不清東西,她抬手將一絲魔氣覆在眼睛上方,方才覺得四周稍微暗了下來,可以清晰的看到雪花飄落的樣子。
漫天飛雪夾雜著凜冽朔風扑打在她的臉上,有些細微的疼痛,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這座雪山看起來毫無生機,但她知道,危險一定藏在暗處伺機而動。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獨自走到山頂時,一聲模糊不清卻聲音洪亮的問話響徹耳邊。
「何人闖山。」
沒有任何活物出現。
「在下簡音雲,不知驚擾了何方神聖,可否出來一見?」
簡音雲不卑不亢,她的手點在幽竹上,隨時準備迎敵。
「魔族中人。」那人哂笑一聲,似有些瞧不起。
「前輩若不願現身,晚輩便去別處了。」簡音雲說這繼續往上行。
「魔族宵小,擅闖禁地,還想往哪走?」話音剛落,一名白衣白髮的中年男子落在簡音雲面前。
他雙手負在身後,衣袍被夾雜著雪花的北風吹得獵獵作響,白髮隨風飄飛,神情淡漠,忽而又有些疑惑的打量著簡音雲。
「我並非魔族中人,來此處有要事,還請前輩諒解。」簡音雲目光澄澈的望著眼前看起來有些不近人情的中年男子。
「此山乃是本尊修鍊之地,千百年來擅闖者無人可以全須全尾的出去,你若再進一步,這雪山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中年男子說起狠話卻似是在說今日宜品茶一般輕鬆自在。
他上下看了簡音雲好幾眼,忽而恍然大悟,此女子果真有些眼熟。
中年男子玩味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這一家子一個兩個的,都來他這裡轉悠一圈,前面兩人一個失了記憶,一個失了功力,這小的,仍舊要來試上一試?
「你爹娘為你皆已是失了全貌,念在你們一家子感情深厚的份上,本尊不與你計較,速速下山去吧。」中年男子揮一揮手,簡音雲眼前忽的一晃,她瞬間被送到了剛來時的山腳下。
她咬咬牙,不能就這樣退縮,沒有這一株千年血霧,大殷國上上下下幾十萬人都得陪葬,她不能坐視不理。
再次艱難的抬腳往山上走,沒走兩步,那中年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姑娘莫要固執,這雪山不是你能上的。」
「前輩!音雲今日來,不帶走千年血霧是決計不會放棄的!」簡音雲揚起頭,沖著山上大喊道。
「若你執意如此,本尊便留不得你了!」中年男子含著慍怒的聲音傳來。
簡音雲瞬間感覺周身被什麼東西緊緊裹住,動彈不得。
四周的雪開始漸漸凝固成冰凌,懸挂於周身,旋轉不停。
這場景,與老鴇十年前的記憶中的場景如出一轍!
「前輩!晚輩是為了大殷國幾十萬性命而來,音雲死不足惜,但大殷國幾十萬條人命,對前輩來說也無關緊要嗎?」簡音雲越掙扎,身上的捆縛感越強,越縮越緊,冰凌也在漸漸向她靠攏。
「人有人的命數,國有國的氣運,逆天而行本就違背天道,他們自有他們的歸宿,你一人又如何逆轉數十萬人的命運?」中年男子並未現身,只是令冰凌停止攻擊,「若你現在下山,本尊仍不會傷你。」
「是!各有各的命數,前提是順其自然,現在卻因魔族的妄念要將這數十萬人獻祭,難不成這也是他們該有的劫難嗎?」簡音雲感覺周身力量停滯,微微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前輩因著晚輩父母的緣由放我安然離開,可見前輩並非無情之人,既如此,音雲請求前輩,為這數十萬生靈某一條出路。」
「本尊早已不問世事,非天地混沌不出,既然你心懷蒼生,我便給你這機會,能否得到這千年血霧,就看你的本事了。」
簡音雲身邊的冰凌化作雪花飄飛而去,身上的束縛感也驟減,她雙手拱禮:「多謝前輩。」
立於宮殿中的幻影神尊時逝搖搖頭,揮手關了幻境。
他想起十年前,曾分別有一男一女曾來過雪山,這是千百年來第一次與第二次有人闖山,卻皆為這千年血霧,但因都為私事,他並未應允,這第三次來的,卻與那前兩人均有些相像。
先來的女子為仙界之人,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卻仍舊天人之姿,她不顧阻攔,拚死闖入雪山結界,在風雪中失了部分記憶,離開后再未出現。
時逝看向窗邊仍在跳躍的記憶碎片,微微嘆了一口氣,世間最牽扯人心的,卻是這最虛無縹緲的情字。
而那闖山的男子卻為魔族,來時謙恭有禮,意志堅定,被群獸圍攻亦不懼,最終被黑蛟襲擊功力盡喪被他送出雪山,也再未來過。
他坐回桌邊倒了一杯茶,於這雪山中獨自修鍊千年,說不孤獨自然是假的,但比起外界那些愛恨情仇,他寧願如此孤獨下去。
他望向窗外,大雪漫天飛舞,一望無垠如同一張白紙,連天空都是純白的,這樣的雪山,透著一股子肅殺與凜冽,與宮殿內的溫暖如春形成鮮明的對比。
而在這朔風中艱難前行的簡音雲,此時卻心態已接近崩潰,縱然魔氣覆眼,在除了漫山遍野的積雪外毫無生氣的地方,仍是覺得快要接近失明。
漸漸的眼前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她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雙手已經快要麻木了,不敢太過動用魔氣,怕魔氣亂竄,只好強自忍著徹骨的寒冷。
這冰天雪地中,她沒有一絲線索,只是每一寸雪地都不放過的搜尋。
「試試用你的魔氣去探,有回應的地方,便有蹊蹺。」耳邊響起白景的建議。
白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力,似是很久沒有開口的病人。
「你怎麼了?」簡音雲有些緊張。
可她現在也處境不佳,縱然知道有些什麼事,也無能為力。
「只是修鍊時有些心神不穩岔了氣,無妨。」白景乾咳兩聲整理了一下嗓子,「不必為我擔憂,你先按我說的做。」
簡音雲提氣凝聚掌心,閉上眼往外散發魔氣,神識覆蓋魔氣,瞬間整座雪山都被淡淡的魔氣籠罩。
時逝望著窗外出神,卻見整座雪山都呈現出黑白交融的詭異顏色,黑白流轉間,散發著一層淡淡的光暈籠罩其上。
「竟是至尊血脈。」時逝初時有些驚訝,而後嘴角掛起一絲玩味的笑,「難怪敢隻身闖山。」
他打開幻境,見簡音雲緊閉雙眸,著一襲瑩白色男裝站在寒風中,袖口緊扣,衣角被風吹得往後呼啦啦咆哮,她紋絲不動的挺立在雪中,仍舊在探。
時逝這會兒正無聊,看著這樣認真的簡音雲,便起了捉弄之心。
百無聊賴的千百年過去了,這可是他第一個放進山的人。
不玩一玩,似乎有點浪費了。
這時靜立雪中的簡音雲探到一層結界,魔氣無論如何也進不去,雪山之中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洞穴,可她探到的這些洞穴,初時還是清晰明了,不多時竟都變得模糊不清,魔氣探入也是毫無回應,一片混沌。
「那層結界暫且不管,應是幻影神尊的居所,你再仔細探一探,以你的修為,洞穴內部應該一清二楚才對。」白景也有些疑惑。
簡音雲再次集中精力,一個一個洞穴去探,卻發現一個比一個難以進入。
「那秋老怪說過,千年血霧有靈氣,會找靠山,我現在無法探清這些洞穴,是不是它的靠山在搗鬼?」簡音雲收回魔氣,拍了拍身上的積雪。
就這一會兒功夫,積雪已蓋過她的鞋面,身上也是厚厚一層。
簡音雲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撲簌簌往下落,甚至有大塊的,掉在雪地上「啪」的一聲,砸出一個小窟窿。
「不太可能,血霧就算找了神獸做靠山,也不可能未卜先知來防範你,在它們發現你之前,你早已找到它們,而它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偽裝這些洞穴以防不測,這太耗費靈力。」白景似乎恢復了些精神,幫簡音雲分析起來:「所以……」
「幻影神尊!」
兩人同時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