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憑什麼!
「夫子?」沒聽見方雲霄的回答,林婉兒奇怪。
「我想想。」方雲霄回道,好半晌,他總算想起了當時南一說的話,「花城就在裕華城旁邊。坐馬車過去,約莫一個時辰左右。」
「也不是很遠。」林婉兒並未察覺方雲霄差點答不上來,思索了一會兒,道:「到時候關店三天,帶著孩子和我爹娘他們一起去。」
見林婉兒並未發現自己剛剛的磕絆,方雲霄竟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夫子~」林婉兒忽然拖長了尾音,眼中的狡黠忽閃忽閃的,顯得人格外明媚。
「不知花朝節,夫子有沒有什麼要緊事?」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面對如此直白的邀請,方雲霄耳尖微紅,面上卻是從容道:「屆時看情況。」
林婉兒並未錯過方雲霄微紅的耳尖,忍不住偷笑,但怕惹惱了方雲霄,又很快憋住了,清脆的應了一聲,「好。」
兩人氣氛正好,另一邊,趙明亮卻是有些愁苦。
「九娘,我知道這環境苦了你,可如今這情況……你放心,我會儘快賺錢修繕的。」趙明亮腆著一張笑臉,低聲下氣的哄著喬九娘。
喬九娘抬頭,入眼全是破敗不堪的牆壁,還有老舊的傢具。
「趙郎,旁的我就不說,可這茅廁……」她皺著眉,鼻尖似乎又是那股子臭味,令人作嘔,綉帕掩鼻。
「喬府里,都有專門的丫鬟打掃,還會點上熏香,這村子裡面,什麼都沒有。」喬九娘忍不住埋怨了幾句,聽得趙明亮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傷了男人的面子,她伸出手扯了扯趙明亮的衣袖,「趙郎,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只是,這段日子睡也睡不好,吃……」
她欲言又止,水光瀲灧的眸子可憐兮兮的望著趙明亮。
看著女人如此柔弱的樣子,趙明亮心裡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湧起一股憐惜,軟下語氣道:「我知道這委屈了你,再忍忍可好?」
喬九娘委屈的咬唇,心不甘情不願的道了一聲好。
趙明亮鬆了口氣,雙手擁住喬九娘,開口安慰道:「我去鎮上買些香囊,去去味,就再忍一段時間。」
「嗯~」喬九娘弱柳扶風般的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之上,目光所及之處,還是破破爛爛的,嫌棄溢出眼眶,可她也知道趙明亮別無他法。
畢竟,如今喬家已經垮了……
「趙郎,若不是為了你,我是萬萬不能忍的。」臨到最後,還不忘提點男人一句。
無人注意到,那窗戶上破掉的一角,藏著一雙陰暗的眼睛,正緊緊盯著房內的二人。
喬九娘那副柔若無骨的模樣,全都映入趙明堂的眼睛,看得他心痒痒。
「你在這兒幹什麼呢?!」孟大蓮瞪著趙明堂。
自打趙明堂出了事,就越來越酗酒了,喝醉了賭輸了,都對她不客氣。她年老打不過,但現在明亮回來了,她可不怕了!
孟大蓮叉著腰,「你個懶貨,大中午的不幹活,躲到家裡偷懶了!」
趙明堂粗魯的推開了孟大蓮,「幹活!幹活!地里的活,你怎麼不叫你的好大兒干啊?!」
「你大哥這麼多年沒回來休息幾天怎麼了?!」孟大蓮隨手抄起一把掃帚,揮手就打,「趕緊幹活兒去!你個不孝子!」
趙明堂躲著孟大蓮的掃帚,狼狽的逃出了門。
「該死的,一個個的憑什麼那麼好命!」走在鄉野的土路上,他隨腳一踢,濺起土灰,反倒是把自己給嗆了。
「咳咳咳……」趙明堂咳嗽了半天,淚花都蹦出來了,朦朧的視線裡面,似乎又出現了喬九娘眉眼傳情的模樣,一股邪火升起。
他半大不小,還是個老光棍,內心早就已經按耐不住了。
「那趙明亮算什麼東西!喬九娘也是瞎了眼,看得上他那種狗東西。」嘴裡不乾不淨的咒罵著,不禁沒有心情舒暢,反而愈發鬱悶。
趙明堂一向看不上趙明亮,只不過出生早了些,仗著大哥的身份,家裡處處考慮他,自己呢?在孟大蓮眼中,怕是連大哥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好不容易大哥沒了,娘只能指望他了,他居然有回來了!
想到這裡,趙明堂鬱結於心,一口氣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的。
憑什麼趙明亮可以好好在家待著,自己還被打出來了?!
「呸。」往草叢裡吐了口痰,趙明堂懷揣著一肚子怨氣回趙家去了。
一回家,他便看見了瞧不上自己的孟大蓮,對著喬九娘噓寒問暖。
「九娘,你是府里的小姐,哪裡幹得了這些粗活?可別髒了你的手,快給娘,娘來便好。」
喬九娘含蓄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眼底全是得意悠然,還故作姿態,「婆婆,妾身想為趙郎分擔些。」
這嘴上說的好聽,收手的速度比誰都快。
孟大蓮笑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看上去更加蒼老,「這點小活,哪裡用得著你,你好好照顧明亮就是了。」
「明堂!趕緊過來,把地給掃了。」餘光瞄到了趙明堂站在門口,態度當即來了個天翻地覆的轉變。
這理所當然的命令,讓趙明堂氣的心氣不順,冷冷的看著孟大蓮。
趙明亮是天生好命,前有林婉兒伺候,現在又來了個美嬌娘,而自己呢?!就是這個家的苦役!
此時的趙明堂,已經把之前孟大蓮對他的好忘得一乾二淨
「我不幹。」趙明堂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孟大蓮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若不是喬九娘還在,她怕是已經嚎起來了!
「今日不知他怎麼犯了渾,往日不這樣的。」不願在新媳婦面前落了面子,勉強解釋了一番,孟大蓮臉上凈是尷尬的笑。
喬九娘把眼底的不屑藏的好好的,自認為貼心的回答,「婆婆,不礙事。」
而回到屋裡頭的趙明堂,鞋也懶得脫了,一屁股躺到了床上去,越想越煩,呼吸也越來越粗。
「一個個都是賤貨!」他狠狠的捶了下床,木床吱呀吱呀的叫了兩聲,幾乎快要不堪重負。
趙明堂青筋暴起,面色漲得通紅,牙齒也咬的咯咯作響——他一個媳婦都沒娶到,娘卻完全不提這件事,反觀趙明亮,床榻就沒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