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追尋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追尋

柴榮當即停住,石敬瑭拍拍腦袋道:「你……你是郭威之子?」

柴榮答道:「回陛下,乃是義子。」

石敬瑭將雙手扶在龍椅上,思索一番后,緩緩說道:「若朕沒記錯,郭將軍現下莫不是在北京(太原)劉將軍麾下當差?郭榮啊,你年紀雖輕,但辦事得力,朕有意提拔起用。今若派你去契丹出使,可願意嗎?」

柴榮聽了心中一驚,契丹和南平國相比是雲泥之別。且不說出使契丹兇險頗多,單說事務繁雜,一年半載也未必能回來。

柴榮當即朗聲回應道:「末將多謝陛下厚恩,但契丹乃是大國,陛下以父禮事之。而末將官職微末,出使契丹必會將其觸怒,若如此,末將為國之罪人。請恕末將不敢奉旨。」

石敬瑭點點頭道:「朕亦知如此,方才相戲耳。出使之事非馮愛卿不可,郭榮啊,你且下去吧。」

柴榮這才放下心來,又奉命去領了賞賜,回到驛館之中。

一進驛館屋裡,李沅湘便即興緻勃勃地迎上來道:「怎麼樣,皇帝老兒他說什麼了?」

柴榮應道:「他說我此次出使南平做的不錯,只是……」

「只是怎樣?」

「只是他知道我是劉將軍的麾下,好像便有所忌憚。他又想要拉攏我義父,又不敢放心提拔我。」柴榮對李沅湘說出了自己所想。

李沅湘思索一番,問柴榮道:「那你呢?你想在誰手下當差?」

柴榮暫且不答,看向了牆上懸著的地圖,指指現在所在的開封道:「石敬瑭雖是天子,但朝中和地方各種勢力繁雜。力主抗擊契丹者、擁兵自重自立門戶者、私通別國意圖反叛者甚多,都與天子貌合神離。」

李沅湘粲然一笑,走上跟前指指河東一帶道:「你義父跟隨的劉將軍,恐怕也是你說的『擁兵自重、自立門戶』吧。」接著她又在東南一帶畫了個圓圈道:「不如你跟我回江東,我向父皇表你做大將軍。」

柴榮看著李沅湘跟他奔波以來灰撲撲的臉龐,不禁心生憐愛。柴榮一抹她臉蛋,對她笑道:「大將軍豈是說當就當的?」

李沅湘暗自在背後的衣袍角摸了一手灰塵,猛地拍在柴榮臉上道:「我說你當得,就是當得!」

柴榮一邊發笑,一邊作勢要打李沅湘道:「兀那小廝,還不聽大將軍的號令。」李沅湘格格嬌笑,饒了屋舍一周,要往門口跑去。

李沅湘跑到屋門之前後,猛地拉開屋門要向外跑出,只見一個獨眼虯髯大漢赫然站在門口,李沅湘驚得「啊」一聲尖叫,徑直往回撲進迎面追來的柴榮懷中。

柴榮一手攬住李沅湘,另一手按著劍柄厲聲道:「你是何人?」他知道能悄無聲息進到有十餘兵卒駐守的驛館之內,定非尋常之人。

虯髯客默然走進屋中,又轉身關上屋門。這時柴榮一眼認出了他背上所背長劍上的流蘇,大驚道:「青霜劍為什麼會在你手中?你到底是什麼人?」

虯髯客面容沉靜,忽地一手撕下了虯髯,又摘掉了眼罩,正是聶遠。

柴榮一時又驚又喜,當即上前去雙手拍著聶遠的肩膀道:「師兄,你終於回來了!我聽說你在南嶽回雁峰上,一劍破了自詡『劍法正宗』的絕劍門劍陣,威震武林!現在你在江湖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聶遠靜靜走到一旁,對柴榮說道:「我從絕劍門手下救出了嫣兒,可她在我重傷昏迷的時候,離開了。」

「離開?這是為何?」柴榮大為驚訝道。

聶遠應道:「說來話長。我此次來找你,是想讓你幫忙尋找,我一人四處亂闖,打聽不到真切的消息。」

柴榮聽到這時越加憂愁起來,考慮半晌,皺起眉頭道:「這件事確實麻煩,五行派自田長老叛亂以後,元氣大傷,我難以啟齒求助。我在朝中又軍職尚低,動用斥候也多有不便……」

「我寫信給黑雲,你交給他,讓他派黑雲長劍留意消息怎樣?」李沅湘忽然說道。

柴榮擔憂道:「可如此一來,你既然寫信了,如何向黑雲將軍解釋你的去向?」

李沅湘呵呵笑道:「這事簡單,我就在信里寫,如果他能找到你妹妹,我就乖乖回金陵。對於他們來說,你妹妹總比我好找得多。至於找到以後回不回嘛,那就看本公主的心意啦!」

聶遠直到這時才恍然大悟,他方才雖然已經認出李沅湘是女扮男裝,但還不知他就是黑雲在尋找的南唐公主。

但聶遠亦知此計難行,搖搖頭道:「我正是順著嫣兒足跡而來,料想她往河東方向去了,才想起讓你幫忙。若是先回金陵,再讓黑雲派人來河東道查消息,南轅北轍,耽擱不少功夫。」

柴榮也補充道:「何況河東在劉將軍轄下,黑雲長劍想要隨隨便便地在這裡行事,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眾人各自沉思起來,房間內一時陷入寂靜。過得半晌,屋外忽地有人敲門道:「公子,郭將軍有急信送來。」

柴榮開門接了那信,又將那下手打發走,因是急信,故此馬上拆開閱讀。聶遠見柴榮也束手無策,便即戴上了眼罩,著手粘上虯髯,一邊說道:「對了,我在衡山見到了柳姑娘,她很好,武功還精進許多,但現在我也不知她的去向。」

說罷他道聲「告辭」推門而出,柴榮正要留他,他已快步到了樓下。

待到他避過了兵卒來到驛館之外,正躊躇下一步該往何處去追時,忽地聽到柴榮在後叫道:「師兄留步!」

聶遠回過頭來,柴榮疾奔追到跟前,急匆匆地說道:「義父信中寫道,嫣兒暗中留到了家中一封信,說她要去塞外無人認得之處獨自生活,讓我速速回家去追趕!」

聶遠吃了一驚,對柴榮道:「我從金陵回此地的路上,確實一路打聽耽擱了許多時間,嫣兒竟然已經過了太原。再算上郭將軍這信的路程,只怕嫣兒已經離開太原十日以上了。」

柴榮也應道:「師兄所料不錯,可有良策追她回來?」

聶遠搖搖頭,淡然道:「能有什麼良策?讓我追她去罷,我正好要赴西域一行。」

柴榮自然無暇同師兄一同前去,猶豫兩番欲言又止,只好對聶遠說道:「嫣兒就全託付給師兄了,我和嫣兒父母雙亡,來日當請她姑父姑母為你們主持成親。」

聶遠心中糾結萬分,但心想此時說之無益,索性又一次隱瞞,告別而去。柴榮欲待挽留,又想師兄自上次分別以來,就和自己生了裂隙,此時他又一心追柴嫣而去,必不肯再耽擱,於是也就放他去了。

且說聶遠一路沿著黃河南岸而行,先到得洛陽,心裡想道:「此次遠赴塞外去尋歸義軍,路途渺茫,不知何時才能回到中原。不如先花上半天功夫,去黑袍客所說之地探個究竟。」

他又想黑袍客曾說,自己的舊事和他的一道滅門任務有關,既然如此多半是洛陽城中的大戶人家。聶遠遂在茶館請教了幾名老人,那些老人說出了許多名門大戶,聶遠仍找不著頭緒。

聶遠只好如無頭蒼蠅般撞來撞去,來到了天街之上。那時在洛陽的舊事浮上心頭,現下卻已物是人非。

這時一個熟悉的招牌忽然出現在聶遠的眼帘之中,那招牌上纏著花枝招展,上書「秋水閣」,其後的巷裡傳出一陣幽幽的芳香。

聶遠轉念一想道:「青樓里或許會有線索,也未可知。」便即來到這一條花街柳巷之中,徑直往第一家秋水閣而去。

此時正值中午,尚未到午飯時分,秋水閣里亦沒什麼客人。一進閣中,聽見的是那自頂樓流下小溪的潺潺水聲,聞見的是濃郁誘人的各類芳香,看見的是幾個打扮妖嬈的風塵女子疏懶地坐在其中。

現在並不是秋水閣開張的旺時,眾女子一看見聶遠進來,先是一驚、面面相覷,隨後紛紛嬌笑道:「這位爺怎麼一大早就過來啦?」「好一位英武的大老爺。」「姊姊們就別跟妹妹搶了,讓妹妹好好伺候這位大爺。」

聶遠正想該如何解釋間,一個藍衣女子已經款款走上跟前,輕輕攙著聶遠道:「這位爺,跟奴家上來罷。奴家雖然不才,也會唱幾首小曲兒,再給大爺跳支舞看看。」

聶遠本能推開這女子的手,只覺此人甚為眼熟,問道:「姑娘可是叫做『幽蘭』?」

那女子稍一愣神,隨後喜笑顏開道:「這位大爺記得奴家,真讓奴家好生欣喜。」

聶遠一拱手道:「叨擾了,正有些事情相詢。」

他越是這麼彬彬有禮,眾女子就越嘻嘻哈哈,一個嘲笑道:「幽蘭妹妹啊,你怎麼又碰上一個好君子?上回夏天那一次,姊姊們笑了你好久呢。」

幽蘭鼓鼓腮幫,悶悶不樂地問聶遠道:「這位大爺怎麼稱呼?」

聶遠應道:「姓木。」

幽蘭又接著笑道:「木大爺,你要問奴家事情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按我們青樓的規矩來。那就是你要包下奴家一天,讓奴家給你一人唱曲兒跳舞,你想問什麼,奴家都告訴你。」

聶遠離開大理時,段思平曾給了他大筆盤纏,他又常自節儉,至今未曾用完。此時正是花錢之時,聶遠便即拿出了銀子道:「那我就包下姑娘一天。」

幽蘭看見那銀子,幾乎驚得說不出話來,仍自不敢相信。怔怔站了半晌,又聽聶遠問道:「不知何處方便說話?」

幽蘭這才反應過來,拉著聶遠的衣袖款款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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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簫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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