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三年匆匆過指間
清晨的陽光不是那麼慵懶,從門斜照進房間中,鋪撒在房中華美的桃花屏風上,朵朵桃花彷彿獲得生命,開的妖艷。
桃花屏風后擺著張式樣素雅的古琴,旁邊的香爐正裊裊地升起幾縷淡薄的幽香。
煙縷順著清風飄向窗邊,窗戶早已經被侍女打開,窗外翠竹輕搖,斑駁的的碎影灑在窗邊紫檀木書桌上,猶如水波流動。
回望過去,是梳妝台,上邊擺著一面銅鏡和雕花紅木首飾盒,鏡中映著一雙美眸,正在打量著鏡中的自己,似乎女子對自己的妝容很是滿意,嘴角有一絲笑意。
女子身後的侍女見她要起身,就走上前去,輕輕的把女子扶起.
從一旁的衣架上取下女子的衣衫,等女子穿戴好衣服,坐在桌子旁后,侍女又為她倒上已沏好的茶,含笑道:「七小姐,您今天心情很好呢。」
「今日要去見我的哥哥呢。」
小七瞟了下桌上的印花瓷瓶中還插著剛開的桃花枝丫,揭開茶盅的蓋子,慢慢的抿了一口茶。
小七已經習慣這種被服侍的日子,以前和哥哥在家中的時候都是自己動手。
直到拜入師門,想到這裡,小七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無奈。
小七已來到這桃花澗,已經是過了三年有餘。
期間在這裡讀書學藝,似乎外邊的世界已經是和她沒有半點兒的關係。
「雪怡和艾呀呀還沒有過來嗎?」
「七小姐,兩位姑娘早早的就已經向著這邊打過了招呼,說是要辦一點兒事情,再過一段時間就會過來。」
小七點頭說好,女大十八變,三年多的光陰,小七出落的更加漂亮。
只不過從她的動作上看,多了一絲的慵懶,舉手投足之間更是多了一分嬌媚婀娜。
「小姐。」
小七緩緩的轉過身子,看到了著急進來的艾呀呀。
「這是怎麼了?」
「小姐.」艾呀呀只是滿連的慌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比劃了半天,小七也不知道她所想要表達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你慢點兒,又沒有什麼外人,著急什麼呢?」
一旁的那些侍女們非常懂事的退出了房門,艾呀呀平緩了一下心情,然後說道:「不好了,外邊發生大事了!」
淮凰府主城張彪府邸。
玲兒走到月輕衣的身邊,附在她耳邊說道,「小姐,楊府蕭公子拜訪。」
月輕衣皺了下眉頭,心裡想到,這個時刻,他來幹什麼,本就煩心的她的本想謝客,但是轉念一想,此時,就算蕭青在沒腦子也不會來糾纏自己,他必有要事相商,也許。事情還會有一絲轉機。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把蕭公子請到偏廳看茶伺候著,莫不要怠慢了對方。」
玲兒雖然疑惑著月輕衣的作法,但是在小姐的閨房卻不敢有什麼反對的言語,便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
在床上有著一位女子,女子的雙眼空洞,直勾勾的向上看著,月輕衣沒有說什麼,給女子重新蓋下被子,便離開了。
在偏廳等候著的蕭青此刻卻透露著興奮,坐在扶手椅椅上,右手手指敲動著扶手,翹著二郎腿,左手端著茶杯品茶。
在張府,他從來沒有受到這種待遇外,在此時,他才覺得自己是個公子哥,以前他都是被拒之門外的。
「蕭公子,怎麼在此時想到來我們張府呢。」月輕衣來到偏廳一邊說著一邊坐在了蕭青的對面。
蕭青見到月輕衣的一瞬間,本能的站了起來,「輕衣,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親自來呢。」
一邊說著,蕭青臉上的諂媚之色愈發濃重。
月輕衣以蕭青未能覺察到的瞬間輕皺了一下眉頭,笑道;「蕭公子說笑了,有貴客登門,豈有不見之禮呢。蕭公子請坐。」
「好,好。」蕭青點頭稱是,坐了回去,卻沒有剛才的隨意,顯得拘謹。
「蕭公子,你我二人並沒有那麼相熟,所以免去月輕衣的叫法,公子還是叫我月姑娘吧。」月輕衣抿了一口茶說道。
「是,月姑娘教訓的是,你看我這,一時口誤,一時口誤。」
月輕衣看著蕭青的態度,著實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嘆了一口氣。
「蕭公子這次所謂何事呢?」月輕衣也不在糾結叫法,當即轉移話題問到。
「月姑娘,你也知道,這幾日義軍兵臨城下,義軍首領楊博開出條件,只要拿錢就能活命。今日蕭家和其他幾家派人去和楊博談判,他答應我們幾家,只要現在拿出一定財產和以後為他們義軍提供定量的資助,他就可以放我們出城。」蕭青喝了一口茶后又說到;「這次我前來是特意來叫你和我一起出城的。」
「哦,蕭公子是打算我隨你們一起出城?那麼我要付出什麼代價呢?」
「輕衣,額,月姑娘,雖然我們可以交錢出城,但是名額也是有限,只能帶少數人出城,」
似乎蕭青又想說什麼重要的話,四處張望著,害怕旁人傾聽。
月輕衣說道「放心吧,我張府其他人不會像你蕭府的人一樣喜歡偷聽。」
蕭青輕咳一聲,以表尷尬。但還是低聲說道:「據我們派出去的人表示,這次義軍圍攻淮北是為了一個人。」
蕭青看著月輕衣的臉色有些不好,又說道:「我想月輕衣應該猜到了他的目的是你們張府,而想要得到的人大概率的就是你們族長張彪。」
蕭青說道這時,忽然輕鬆了起來,抿了一口茶,繼而又說道「你也知道你家公子張彪在這亂世的盛名,雖然義軍暫時不會動你們張家,但是以後呢。你也應該知道你張家公子的脾性。」
月輕衣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麼,嘆了一口氣,「謝謝蕭公子此次前來的提醒,好意我們心領了,若是有什麼事我自會到蕭府拜訪的。月輕衣還有事,便不奉陪了。」
蕭青聽到月輕衣並沒有將話說絕,便不再說了下去,蕭青站了起來,對月輕衣說道,「即使如此,我先告辭了」
蕭青說完便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月輕衣便問道:「蕭公子,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蕭青雖然想說沒了,但是內心又有不甘,便說道,「輕衣,我對你的情意,你是知道的,這次我並未想要對你做什麼,我只想你可以獲得安全,所以。。」
「夠了,蕭公子,你不要說下去了,玲兒,送客。」
送走蕭青的月輕衣在偏廳思索了很久,這才重新向著自己卧房走去。
李叔眼神中充滿了為難,雙手低垂不停揉搓。
擰緊了眉頭,四處觀望,眼神中充滿了為難,在走廊上唉聲嘆氣了半天,又回到了月輕衣的房間外,抬起手來,嘴唇動了動,又放下了手,低聲嘆了口氣,轉身想走。
「李叔?」月輕衣從一旁的走廊走了過來,叫住了想走的李叔。
李叔見到了正主,目光開始漂移,不敢和月輕衣對視。慢慢的向月輕衣所處的地方快步走去。
「李叔,有什麼事情嗎」月輕衣停在了走廊亭子中坐了下來,望著站在一旁的李叔。
「啊,那個月姑娘,那個.」李叔垂著頭,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說什麼。滿臉脹的通紅,不停地揉搓著手。
月輕衣看著李叔,笑了下,便說道「李叔你去給我沏一壺茶,可好。」
李叔聽到這話,長舒一口氣,答了一句好嘞,便跑去沏茶了。
月輕衣笑意褪去,想著剛才在別院中蕭青說的那些話。
如今兵臨城下,富人皆可購買出城名額,但,兵匪一家,誰又能保證這些無賴對他們做什麼。
現在張府只剩下女眷,最重要的是女子還在府中。現在好多事都擺在她面前,讓她無法抉擇。
即使像蕭青說的,他可以把她帶出城,但是張府呢,還有那位女子呢?那位女子最近神情不對,
在她不知所措之際,李叔沏茶回來,打斷了月輕衣的思緒。
「月姑娘,這是您要的茶。」
「李叔你也坐吧。」
李叔哦了一聲,給月輕衣倒好了茶,在另一旁坐了下來。
「李叔,你來找我是所謂何事呢。」
李叔低下了頭,咬了下牙,像是堅定了什麼,抬起頭,站了起來,對著月輕衣說道,
「月姑娘,可能你不知道,我夫妻二人已經在張家幹了大半輩子了,連犬子夫婦二人都是當年追隨少爺死的。我們老兩口死了也無所謂,只求你。」
說道這裡,李叔眼睛紅潤,不爭氣的留下了眼淚,「只求你出城時可以將我那命苦的孫女帶上,就當是我求你了,月小姐,看在我們一家人為了張府付出上。」
說著李叔,便要給月輕衣跪下
「李叔,」月輕衣放下茶杯,急忙的將李叔扶起。將他扶在凳子上坐下。
「李叔,這件事我一定會幫,不只是丫丫,你,李嬸,全府所有人,我都不會放棄的。」
月輕衣一番話語並沒有打消李叔的疑慮,月輕衣不是張彪,做不到運籌帷幄。她現在只能做的只有安撫人心,即使,在這時,也沒什麼用處。
「月姑娘,我這一把老骨頭,死了就死了,但是丫丫還小,她還小啊!!」
李叔的情緒有些不穩定,月輕衣只能嘆了一口氣。
李叔的兒子當時追隨張彪遊說之時,半路病死,李叔的兒媳也因丈夫的死鬱鬱寡歡,最後在路途中生丫丫時,沒有挺過去。
張彪回到江淮凰府後,因感覺到對李家虧欠,便讓李叔老兩口享受到了主人家的待遇,而他們的孫女丫丫更是直接成了張彪的養女。
先前也是一直住在外邊,可是因為兩位老人身體不便,月輕衣想要為張彪盡一份孝心,將兩位老人接到了城中。
可是誰曾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李叔,你放心,就算你信不過我,也應該相信公子,公子不會丟下丫丫的,更何況小姐和表小姐那麼疼愛丫丫,一定不會讓她有事的。」
月輕衣搬出張彪來,才打消了李叔些許顧慮,讓他先回去。
別人都說是抉擇兩難,此刻月輕衣確是無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