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不向命運低頭的女孩

熱氣朦朧的浴室里，不停的響起「嘩啦啦」的水流聲。

凌風仰著頭，任由溫熱的水衝到臉上，水流兩頰流下，他緩緩的抬起雙手將濕漉漉的劉海捋過腦後，閉著眼睛享受著水流的沖洗。

浴室外邊不遠處的廚房裡，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正哼著歡快的流行歌曲，穿著圍裙在灶台前忙碌著。

或許是未曾長開的緣故，少女的身材十分嬌小，身高一米五五左右，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睛，哼歌哼到興頭處，還會抿嘴一笑，這時候由於廚房的溫度而得紅撲撲的臉蛋上會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她正是凌風的妹妹，凌雅。

由於前些日子神月中學發生的「火災」，一眾學生受傷，校方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迫不得已決定提前放暑假。

當然了知道真相的凌風對此嗤之以鼻，還不是為了封鎖消息？學生公寓牆面上的那些大洞是火災能造成的？可是為了學校的名譽，還有生源，只得提前放假，趕緊修繕公寓。

廚房灶台上的鍋里，正燉著香氣撲鼻的熱湯。

凌雅正清洗著碗筷，洗完以後，掏出裝著粉色小豬手機殼的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後洗洗手，拿起鍋里的湯勺，輕輕的舀了一點。嘟起嘴輕輕的吹了吹，然後一飲而盡。似乎是很滿意自己的手藝，喝下湯，凌雅舔了舔嘴唇，小小的眼睛里，驟然放出光芒。

然後她從洗好的碗中，拿出一個大的碗盛滿熱湯。用圍裙包著手指，小心翼翼的將它端到不遠處廚房的餐桌上。

昏黃的燈光下，可以供四人吃飯的餐桌上，正靜靜的放著，一盤炒菜，一盤紅燒肉，一盤海鮮刺身，還有剛剛盛來的熱湯。

望著眼前的傑作，凌雅滿意的拍拍手，紅唇微張：「哥哥，洗完沒，快來吃飯。還有曉曉姐也趕快來。」

「好了，馬上來！」

聞言浴室中的凌風睜開眼，應答一聲旋即摸索著關掉熱水開關，用一邊掛著的毛巾擦了擦身子，準備穿衣服的他無意中瞥見鏡子里自己的右胸口，有一塊淺淺的只有指甲蓋大小的黑斑，稍微對著鏡子看了幾秒鐘凌風愣了愣，他用毛巾用力的搓了搓，卻沒有搓掉。

這是什麼時候沾上顏料？還是長出來的東西，不像啊！用力的戳了戳也不疼。

不想讓凌雅等太久，凌風搖了搖頭先不去想，然後穿好衣服。

打開門，走出浴室。

正巧去往廚房的過道里，曉曉此時正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衣，扭扭捏捏地想打開廚房的門，卻又沒有行動。

白色的睡衣似乎有些不合身，不過也還好，她身材極為苗條，雖然有些束縛，但也不會限制她行動。

借著燈光，凌風看到她平日里酷酷的面龐上，有著因為羞澀而出現的紅潤。

「呦，不好意思哈，忘了給你買睡衣了，這已經是小雅最大號的睡衣了。明天再去給你買吧！」

凌風捂著嘴強忍著笑意，說完便搶先走了過去，打開廚房的門。

曉曉聞言面色一寒，抬起手臂絲絲寒流將凌風剛剛洗完澡所攜帶的熱氣驅散。

凌風只感覺一股寒意湧上背脊，他趕緊逃也似的遛進了廚房。

「哥哥，快座。曉曉姐你們在幹嘛，玩遊戲嘛？」

見到凌風匆匆的溜進來，凌雅有些不明所以，她用纖細小巧的手指捏了捏下把。

此時的凌雅已經摘掉圍裙，坐在桌上，不過她也沒有動筷子，見到凌風還有曉曉，這才站起身子還是盛飯。

這是曉曉來到凌風家裡的第三天，一開始凌風還擔心著該如何和凌雅解釋曉曉的來歷，沒想到曉曉一來就和凌雅打成了一片。凌風倒也樂得如此，三天過去，曉曉已經從重傷的狀態恢復了大半，起碼可以自由行動了，可是對於靈力卻還是無法感知。對此凌風飽受詬病，卻也無可奈何，誰叫的確是自己理虧呢。

「這傢伙，對熟人怎麼還這麼暴力啊！」

回想著初次見面的那一掌，凌風心裡暗道一聲，嘴上卻說：「是呀，先不說這個。我看看小雅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呀？」

「小雅她呀，做什麼都好吃！」

曉曉慢慢地走了進來，此時的她臉色已經恢復正常，神色溫柔的看著正在盛飯的凌雅。

「沒有沒有，這些都是哥哥教的。曉曉姐，我的睡衣還合身吧？」

凌雅將手中盛好的飯碗遞給曉曉，用手托著下巴，歪著頭打量著餐桌前的曉曉。

「嗯！還不錯昂。」曉曉一邊一臉真誠地點點頭又一邊站起來，擺了幾個動作，面帶微笑地看著凌雅。

「那就好！」見狀，凌雅開心的拍了拍手。

不是吧？這麼雙標？對自己那麼不假辭色，一點兒也不客氣，對自己的妹妹這麼溫柔，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自己的妹妹還真是惹人愛啊。

「好看，真好看。」

凌風跟著拍手叫好，眯起眼看著小雅。

不過也難怪，就這溫柔的性格還有可愛的外表，那殺傷力，不高才怪。聽說學校里女同學都對她特別好，還有很多男同學，甚至是高一屆學長追她。她本該很幸福的才對，可是……

想到這裡，凌風低著頭用力的扒了一大口飯。

可是命運是如此的捉弄人，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子，竟然要要受這種苦！這一切都要從八年前說起，凌風不是凌雅的親哥哥，聽凌雅所說，凌風是八年前他們一家三口人出去自駕游時，在一坐野山旁的公路邊撿回來的。那個時候才十四歲的凌風，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身受重傷渾身是血的昏倒在地上，凌雅的母親看到之後，於心不忍講他抱起來帶了回去。

凌雅的父母推測可能是凌風和他的父母一起出來遊玩時走丟了，並且還受到了野獸的攻擊。

醒來的凌風沒有任何記憶，身上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甚至去警察局，都沒辦法找到任何關於他的檔案，朝夕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凌雅的親生父母決定收養凌風。一家四口過了一段歡快的時光，然而就在那一天晚上，八月十一號，凌雅生日那晚他們居住的那棟公寓發生了極為慘烈的殺人事件，凌雅的父母還有幾十戶住戶都被殺害。兇手行兇之後還用烈性炸藥把整棟樓炸塌。萬幸的是凌風當時和凌雅出去樓下放孔明燈，才沒被殺害，但是公寓爆炸的時候他們都被埋了進去。

凌風被壓斷了腿，而凌雅則患上了一種極為罕見的頭疼病，這種頭疼病是周期性的，每一次發病都會讓小雅這樣美麗溫柔的女孩子，疼得臉色發白失去意識，並且也查不出來什麼原因，甚至連一個先例都沒有。由於沒有外傷，甚至拍片，大腦一切正常連瘀血和輕微的腦震蕩都沒有。醫生只能給開一些止疼葯，但是止疼葯的作用微乎其微。人腦太過於複雜，現代醫學的研究層面僅僅只佔人腦總體的一小部分。本來是想以後等醫學進步再治療，所以就一直靠止疼葯拖著，但是三年前的一天凌雅突然在學校暈倒，各種生命指標紊亂，檢查之下才發現，這種頭疼病已經把她折磨地生命力微弱。

現在只是依靠一種特別昂貴的藥物維持生命，以及鎮痛，醫生說她的生命可能只有不到十年了。

但是堅強的她從來都沒有在凌風眼前哭過，甚至有一次暈倒以後，被趕來的凌風發現。

「哥哥，沒事的，不疼的！」

她為了安慰凌風，掙扎著站起來試圖示意自己沒事，但她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她只好咧嘴微笑，先前因為疼痛難忍而留下來的汗水浸潤了劉海，黏糊糊的遮住了眼。到現在，到現在為止！凌風都忘不了那天，都忘不了那個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露出的笑容。那是他這一生都忘不了的瞬間！

在之後的日子裡，凌風曾經勸她不要上學，待在家裡好好養病，凌風自己除了掙錢，剩下的時間都會陪著她。但是她不要輟學，甚至也不讓凌風輟學，也不讓凌風將她有頭疼病的事情告訴別人。她好好學習，參加各種社團，跟著凌風學習廚藝以後。天天做飯給凌風吃，幫著凌風照看父母留下來的網咖。

她不想讓自己的哥哥擔心，也不想拖累哥哥，她說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命運是如此的不公平！

想到這裡凌風握緊了筷子，卻又立刻緩緩的鬆開，小雅不想讓他擔心，他又如何能讓她擔心？

「哥哥，我吃完啦！我去做功課去啦，今天你洗碗哦！中午的都沒洗，還是我洗的。」

凌雅輕輕的放下擦嘴的紙巾，小跑著走出廚房。

等到凌雅走出去以後，凌風回頭看了看門外，確認凌雅已經回自己房間以後，凌風放下碗筷開口問道：「零界無論在哪裡都能看到那一輪紅月嗎？」

「對，零界沒有白天，所以到哪裡都能看見紅月。你問這個幹嘛？」

曉曉喝了口湯，疑惑的抬起頭。

「那應該不是了……沒什麼。」

————————

昏暗的房間中，凌風蓋著被子斜靠在軟軟的枕頭上，望著窗外的星空，他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

剛剛他最後問了曉曉是不是零界哪裡都能看到紅月，那是因為他想確認八年前的事和零界有沒有關係。

他一開始沒有懷疑過，直到三天前，接觸到零界他開始覺得八年前的事，沒那麼簡單，一是除了他們兄妹兩個倖存者，沒有人會提起這些事，再有就是發生這麼大的事，竟然沒有上新聞。這一切不是都很像曉曉所說的，清除記憶？

可是從曉曉哪兒得到答案卻否定了他的猜測。

但是仔細推敲一下，八年前的事一定不簡單。

「噗嗤！」

凌風裸露在被子外邊的右手豎起一根手指，指尖上驟然燃起赤紅色的火苗。火苗照亮了房間，凌風盯著火苗，火苗倒映在眼睛里，凌風的思緒漸去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