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魔教亡啦!
蘇荔仗著諳熟地形,通過密道,一路小心翼翼潛回天命總壇。
逃亡路線已被小魔君楊縱出賣,又有四位異術高人埋伏,在蘇荔看來,再往外逃已不可取,天知道外邊還有什麼陷阱埋伏。
與其面對把握不住的未知危險,倒不如反其道而行,潛回天命總壇。
現在天命總壇當已被攻陷,七大派應當正忙著搜刮分贓,人員定已分散至總壇各處。這種形勢下,以她的實力,以她對總壇地形的熟悉,只要足夠謹慎,反而比悶頭外逃要安全得多。
不過,蘇荔潛回總壇后,卻發現總壇內部,安靜得有些過份。
並沒有想象中,七派武者四處搜刮擄掠,肆意縱火狂歡的動靜。
「怎麼回事?七大派的人上哪去了?」
蘇荔心中疑惑,卻並不敢鬆懈大意,繼續保持最高警惕,循一條隱蔽路線,小心潛行。
聖子院、藏經閣、煉魂窟、千屍洞、密庫房……
所經之處,皆一片寂靜,不見半個人影。
如此詭異情形,令蘇荔疑雲叢生,越發慎重。
正小心翼翼潛行在一道院牆陰影之中,往天命宮方向潛去時,她頭頂上方的院牆牆頭,忽傳來一道好奇的男聲:
「你在做什麼?」
此聲入耳,蘇荔頓時心頭一突,脊背一涼,不假思索地全力施展輕功,向前飛掠而去。
然而剛剛前掠數丈,蘇荔便覺肩頭一沉,一隻大手赫然已按上她的肩膀,那沉重恐怖的勁力,直如山嶽壓身,令她再也無法移動半步。
見剎那之間便被制住,蘇荔電光火石之間,便已判斷出雙方實力對比,當下手腕一翻,變魔術般亮出一口短劍,然後二話不說一劍刺向自己心口。
噗!
利刃入肉聲響起。
短劍刺入蘇荔心口,直沒至柄,背心衣裳猛地綻裂開來,突出寸許長一截血淋淋的劍尖。
「……」
看著她背上那截血淋淋的劍尖,站在她身後,單手扣著她肩膀的倪昆一陣無語。
而蘇荔則腦袋一耷,氣息斷絕,整個人猛地往下墜去。
倪昆五指一松,蘇荔身軀頓時癱倒在地,側身斜躺,微睜著的雙眼黯淡無神,臉色漸漸蒼白,瞳孔亦開始擴散。
瞧瞧這臉頰漸失血色、眸光漸顯黯淡、瞳孔緩緩擴散,氣息已然斷絕,連心跳都已停止的模樣,再看看那釘在她心口的劍柄,透出背後的劍尖,怕是任誰看到她,都會對她的死深信不疑。
然而……
倪昆背負雙手,用腳尖輕輕一踢她大腿:
「起來吧,別裝死了,我是倪昆。」
一開始,蘇荔的「屍體」還是一動不動。
直到倪昆又往她腿上輕踢了幾下,她方才眨了眨眼皮,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倪昆,「倪昆?你居然還活著?」
說話時,那蒼白黯淡的死相緩緩消散,眼眸復現神彩,肌膚也恢復光澤。
倪昆眉頭微挑:「見我還活著,你很失望么?」
「不是,就是有點奇怪……」
蘇荔站起身來,拔下胸口上的短劍,卻見那短劍居然只余劍柄,劍身不知去了哪裡。隨後她反手在自己背上摸索兩下,取下一截帶血的劍尖……
嗯,沒錯,自刺心口的短劍也好,透背而出的帶血劍尖也罷,只是一套機關而已。僅憑這樣的小機關,當然騙不過高手。所以蘇荔這場自盡騙局的精髓,在於她的詐死之術。
能令自己心跳停止、氣息斷絕,無論體溫、膚色、眼瞳都變得跟死人一模一樣,這份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連倪昆,如果不上手做一場屍檢的話,單用肉眼去看,也只會將她當作一具屍體。
蘇荔這伎倆乃是她絕境求生,於必死之局賭一線生機的最終秘技。既可以詐死脫身,也可以在別人俯身檢查屍體時暴起突襲,搏一個絕地翻盤。
這招不能被人知道底細,否則就徹底沒用。所以她從未在任何人面前施展過,就連大長老古長空、小魔君楊縱等,都不知道她還有這手秘技。
唯獨瞞不過倪昆。
因為她手上那口機關短劍,正是精擅機關器具的七長老,生前給倪昆打造的玩具。在七長老逝后,被蘇荔用一把自製竹弓,從倪昆手上換了過來……
這時,蘇荔收好機關短劍,正待詢問七大派的人去了哪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霍地抬眼看向倪昆,震驚道:
「倪昆你……怎麼不傻了?」
不僅不傻了,還一招就制住了她,逼得她不得不使出最終秘技……
倪昆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
二十年從小傻到大的傻孩子,突然變成了正常人……倪昆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索性不解釋了。
倪昆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反問她:「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見倪昆避而不答,蘇荔明眸微微一眯,心裡閃過諸多猜測。
傻子開竅,突然清醒,這種事雖然罕見,卻也並非不可能。
可是……
從未修鍊武道,只會打一套入門基礎「撼山百擊」套路的倪昆,怎麼可能一招制住堂堂天命聖女?
倪昆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心中浮想聯翩,蘇荔面上卻不動聲色,答道:
「我們經密道撤離總壇沒多久,就遭遇了埋伏。出手的,乃是四個旁門異術修士。楊縱更是當場叛變,暗算殺死了大長老。」
「楊縱叛變了?」倪昆有點好奇:「雖然那小子從小就不是個好東西,欺負過我很多次,但他好歹也是古長空看好的教主人選,為何要叛變?」
蘇荔搖搖頭:「不知道。楊縱心思很深,從不與人交心,誰也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
倪昆點點頭,說道:
「居然連古長空都死了。所以,逃亡隊伍算是全軍覆沒嘍?」
蘇荔道:「以當時的形勢看來,逃亡隊伍,難免覆滅。」
倪昆道:「連長老們都死光了,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蘇荔道:「當機立斷,再加一點點運氣。」
倪昆又問:「長老全滅,撤離隊伍覆亡,楊縱叛變……想來被你們帶走的四部魔經,也將落到楊縱以及那四個異術修士手上嘍?」
「是的。」
倪昆搖搖頭:
「好得很,高層全滅,弟子盡喪,典藉失落……呵呵,看來,自鍊氣士時代傳承至今的天命教,到今天就算是正式滅亡啦!」
「並沒有。」蘇荔微微挺胸:「還有天命聖女在!」
見倪昆好笑地看著自己,蘇荔又鄭重道:
「還有你這位教主在!」
天命總壇一片安靜,七派武者無影無蹤,倪昆在此自由遊盪,又能一招制住自己……
無論多麼匪夷所思,目前總壇的情況,都在告訴蘇荔一個事實:
是倪昆,打跑了七大派!
無論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既然他有這等本事,又還認得自己,那麼蘇荔自是要當機立斷,把倪昆推到前台,借他之力,復興聖教。
然而倪昆對此興緻缺缺:
「我這個所謂的教主,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還不清楚么?連四部魔經都失落了,不要說我這頂缸教主,就算你這正牌子的天命聖女,也做不下去了。承認吧,魔教亡啦!」
「是聖教!」蘇荔糾正一句,又道:「七大派是你打跑的吧?你既有如此本領,奪回四部魔經也不難……」
倪昆哂笑:「七大派確實是我打跑的。可奪回四部魔經又有何意義?鍊氣之道斷絕,就算奪回了四部魔經,也只是個擺設,沒人能夠修鍊。我……」
「四部魔經可以修鍊!」蘇荔斷然說道:「有人知道如何突破桎梏,煉出真氣!」
「嗯?」倪昆微微動容,凝視蘇荔雙眼:「此話當真?」
穿越之前,倪昆風華正茂,還沒有感受過衰老的困擾,更體會不到壽命將盡、死亡將臨的恐懼。
穿越之後,逆生長成嬰兒,雖意識受困二十年,清醒之後,也正值年輕力壯,一樣沒有追求長生不老的迫切。
但他對飛天遁地很感興趣。
而只有煉出真氣,才算是踏上鍊氣之途。否則就算人間絕頂,天下無敵,也只算是凡人,無法長生不死,亦不會有呼風喚雨、焚天煮海、召雷引電、飛天遁地、手攬日月的神通。
倪昆的「不朽金身」,雖強得不可思議,卻也並沒有突破天地桎梏的跡象——趕走七大派之後,倪昆也嘗試過運轉不朽金身凝鍊真氣的法門,然而一直嘗試到午夜,直至發現蘇荔回來,他都沒能煉出一絲真氣,彷彿有一道無形的枷鎖,壓制了真氣的衍生。
這讓他很是不爽。
穿越一場,來到這個曾經有過神鬼妖魔、鍊氣仙人的世界,在擁有古鍊氣士傳承的魔教長大,自幼耳聞古之仙魔的傳說,又怎能令他不對仙魔們的神通廣大生出興趣?
就連穿越之前的孩提時代,他都曾憧憬過孫悟空的神通廣大來著。
如若沒有希望,倒也罷了。
可這個世界,是真有超凡之力的。現在蘇荔更是跟他說,有人知道該如何突破桎梏,煉出真氣……
倪昆與蘇荔也算是青梅竹馬一場。
雖然那時他只是個智障,蘇荔也沒少騙他,常拿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換走他的好東西,但至少沒有真箇欺負傷害過他,所以倪昆之前與她說話時,倒也一直和顏悅色。
可此刻,倪昆稍一認真,氣勢頓變,如龍旋在天,極具壓迫力的眼神,令蘇荔不由自主心頭一突,只覺呼吸都有些艱難。
但蘇荔還是頂住了壓力,毫不避讓倪昆審視的眼神,緩緩說道:
「七年前,前代教主身亡,前代聖女亦隨之失蹤,長老們對教中弟子宣稱,這是正道陰謀,可事實並非如此。前教主之死,前聖女失蹤,皆是因突破桎梏、煉出真氣的秘法而起。」
倪昆緊盯她雙眼,沉聲道:
「一五一十,仔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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