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 009章、手術
女孩徘徊在陸東鳴病房門口，她的鼻腔感覺到一陣酸楚。
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
她推開病房的門，最先出現在視線的是一個白色枕頭被丟棄在了地板上。
「你看看，都給弄髒了。」半蹲著身子撿起地板上的枕頭，看她那完美的曲線不禁令人在一瞬間心潮澎湃。
陸東鳴此刻坐在病床上，他雙臂環膝默默地將自己縮了起來。
聽到說話的聲音，陸東鳴慢慢將頭抬起並看向了正朝自己走過來的女孩。
「小美。」就在他看見面前這個熟悉的身影時，彷彿像是在無盡的黑暗中沐浴著那束可以讓人感受到溫暖的陽光。
那種在絕望中看到希望的眼神，彷彿像是從噩夢中驚醒后急於迫切地對人訴說心中的恐懼感。
陸東鳴拭去眼角還殘餘的淚，他想要伸手去抓住小美的手。
但，趙小美卻下意識的躲開了。
「怎麼了？」陸東鳴問道，趙小美則在這個時候沉默了片刻。
「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身為一個男人要懂得照顧自己。」趙小美顯得一副很心虛的樣子刻意逃避陸東鳴的目光。
「你看看人家小張，他這個人平時就很會照顧自己而且也很會心疼人。」
趙小美拍了拍枕頭上沾染的髒東西然後將其放回了原來的位置，「最近公司比較忙所以沒空來看你，知道你心裏面覺得委屈特意給買了你最愛吃的香蕉。」
她不提小張倒還好，提到小張陸東鳴突然臉色一變，那天董事長說的那句話他原本並沒有過於放在心上。
但現在看來，小美和小張兩個人之間確實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陸東鳴當初決定和這個小美在一起是因為他覺得這個女孩對待個人感情的問題很認真。
從剛才的言行舉止，陸東鳴發現趙小美對待感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真心。
而且，愛吃香蕉的那個人是小美。
「既然說到小張，其實我也不打算對你有所隱瞞。」趙小美意識到陸東鳴可能已經知道了自己和小張的關係，畢竟那天兩個人在公司裡面被董事長撞見了。
「沒錯，我和小張在一起了。」趙小美知道有些事情終究瞞不住。
「而且，我還跟他發生關係了。」
她不僅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而且還很理直氣壯的樣子，「幸好最後跟我在一起的是小張，就你現在這個樣子結婚以後拿什麼來養活我養活你自己！」
「但人家小張就不一樣，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其實他家裡的資產幾千萬。」
「之所以會在咱們公司上班，那完全是出來體驗上班族的生活。」
趙小美的這些話，此時此刻猶如晴天霹靂般，痛擊在陸東鳴的頭頂。
看著她高雅離去的身姿，陸東鳴沒有任何的挽留，因為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這個女孩只不過是跟自己玩玩而已。
在之後三個月的時間，陸東鳴雖然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但病情始終都不見好轉的跡象，所以也只好辦理出院。
從醫院出來，陸東鳴打了一輛計程車原本是想回到自己的住處。
輕微的頭痛讓他感到很不自在，而且今夜也不想要一個人獨自待著。
「師傅，先不回去了。」陸東鳴仰靠在車座上給頭部做著按摩，「下一個路口左轉去星吧廣場。」
陸東鳴去到酒吧。
他站在門口遲疑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進去。
反正，身體表現得很誠實。
吧台位置，有些人正悠閑的坐在吧台前看Bartender玩弄著酒瓶。
陸東鳴開了兩千塊錢的卡座。
進入到酒吧裡面，聽到迷離的音樂聲熱血沸騰。
在閃爍的燈光下舞動的人群，簡直就像得了失心瘋在群魔亂舞。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見識到酒吧。
陸東鳴發現酒吧燈光很耀眼，但卻沒有城市街道上那般繚亂，音樂雖然勁爆卻是如同瀑布直流而下般讓人舒暢。
「先生您好！」服務生走向陸東鳴微笑著問道：「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
也不管你有沒有需要，反正服務生總是促使顧客無腦消費。
「兩瓶jiang小白。」陸東鳴連想都沒想就隨口說道。
這個人在酒吧點jiang小白？
「對不起先生！」為了不讓顧客覺得尷尬那位服務生只好委婉道：「真的很不巧jiang小白已經賣完了。」
「而且，您的套餐里包含酒水。」
陸東鳴沒想到啊，jiang小白這種酒在這個地方居然可以賣得這麼好！
「行吧。」陸東鳴心想既然沒有jiang小白也不好為難人家。
「這樣的話那我就沒需要了。」
原本，陸東鳴是打算讓服務生將套餐里的紅酒全部都換成啤的，他不太喜歡紅酒妖媚般的顏色，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地方反而覺得是那樣的誘人。
陸東鳴安靜的坐在酒吧角落，他搖晃著杯中的紅酒卻遲不下咽。
已經很久都沒有喝酒了，他記得上一次還是在馬路邊和小美一起喝啤酒。
在不經意間就想起了她，陸東鳴苦笑完自己之後將半杯紅酒一飲而盡。
爽，這感覺也太爽了吧。
他盡情享受著花紅柳綠的酒、感受著震耳的音樂、欣賞著舞池中美女扭動誘人的細腰，眼前的昏暗漸漸令他忘卻了生活中每天所面臨的種種壓力……
人們都說，時間可以讓人忘掉那些記憶深刻的往事，忘卻那些曾經日日夜夜陪伴在心靈深處的痛，但陸東鳴覺得時間並不會讓人忘掉那些傷心的記憶。
兩年過去了。
直到現在陸東鳴都無法忘記自己心目中的那個小美。
以及，那些痛苦的往事一件件浮現他的腦海就像是長滿了蛆蟲在躁動。
在這座喧鬧的城市，似乎每個人都在想著如何出人頭地、努力賺錢，讓生活過得比當下更加美好。
陸東鳴的心中卻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希望每天都可以見到清晨的陽光。
他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界，僅僅只是為了證明還沒有死去。
甚至為了活下去，還要接受一名罪犯所捐獻的肢體，陸東鳴真的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反正，他覺得自己活像個鬼。
「小陸啊。」副院長將手裡還剩下半包的香煙扔進了垃圾桶，「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也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小夥子知道曾經在你身上發生了很多不幸。」
「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既然現在有這個機會，而且你已經決定好你認為是選擇正確的事情，那就要勇敢地走下去。」
「這件事情我無法幫你決定。」副院長自信地從他身邊走過，「你自己的事情你好好考慮清楚。」
十天後，市人民醫院。
骨科主治醫生張東成，此刻正被副院長給叫到了辦公室。
「小張。」副院長穿上手術服，然後繼續對張東成說道：「手術還有半個小時就開始了，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問你。」
「院長，有什麼事情您就問吧。」張東成心中很是納悶。
他心想自己最近也沒犯啥錯誤啊。
「還記得去火葬場那天嗎？」副院長用銳利般的眼神看著他，「那天你為什麼會突然就闖了紅燈。」
關於這件事情，張東成原本以為就這樣矇混過關了，他沒想到副院長居然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提及此事，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該負的責任還是得承擔。
「其實說起這件事情，那天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張東成知道或許自己說的這些話會不被人理解，「從出發的時候我的心裡就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總覺得那天會發生點什麼，當我把車開到路口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中了魔怔一般。」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一股奇異的力量給控制了大腦意識。」
「再接下來就完全不記得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直到您叫我的那一刻。」
副院長若有所思，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但從眼神里可以看出張東成並沒有像在說謊的樣子。
「行，你不要有壓力。」副院長拍了拍張東成的肩膀，他還真的是很喜歡拍別人的肩膀，「這件事情到此為止，醫院方面不會追究你的責任，等你有空寫份報告交上來就可以了。」
所以，就這樣過關了？
張東成心想，自己難道不應該當眾檢討或是直接被送公安局么，沒想到就這樣輕易的被放過。
「小張啊，並不是針對你。」副院長在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陸東鳴今天的手術你就不要參與了。」
張東成沒有什麼不爽，他知道無論怎樣畢竟發生了那種事情副院長不讓自己參與手術，其實也是出於一片好意。
在安排完所有事宜后，陸東鳴連同教授被送進了手術室。
在此之前，為了確保這次移植手術的成功，副院長分別從全國各地邀請了整形外科、骨科、麻醉科和放射科等三十幾名醫生、護士以及其他人員組成。
蘇小鈴考慮到犯人會在手術后潛逃的可能性，於是在手術室外安排了幾名特警精英並且在醫院的周圍嚴密布控。
不管怎麼說，犯人此刻確實是在做著一件無私而又偉大的事情，但這並不代表就可以免除他殺人的罪行且不予追究應該承擔的刑事責任。
手術室，時間是晚上十點。
手術還在緊張的進行著，這個過程已經持續了十二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