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做到了

天空中看不見太陽，泛著白光的濃厚雲層布滿天空，籠罩著下方的一個山谷。

風從幾十米高的院牆外呼嘯著捲來，夾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將整片空間都染上一股消殺之意。

四周，被濺滿血跡的牆都好似在風中顫抖。

慕靈汐坐在一塊大石上，看著滿地的屍體，渾身上下哆嗦得厲害。

她有點害怕。

她記得安宇軒在世的時候和她說過，他說她不適合做殺手，因為她膽小又心軟。他還說過，叫她一定要逃出去。

忽然，她感覺有一團黑影猛然逼近，她抬頭，入眼的是一位身著黑衣勁裝的男子冷笑著舉槍瞄準她的眉心。

慕靈汐瞳孔驟縮，是一直未露面的教官！

地面的鮮血漫過腳面，如同海洋。

慕靈汐沒有絲毫猶豫，如閃電般舉槍瞄準教官。

她的臉色依然蒼白，可渾身卻忽然不再哆嗦，目光漸漸變冷，手也變得穩定。

她既然能殺得了殺手訓練營所有人，那就一定能殺得了教官。

「一號，別再犯傻，你天生就是做殺手的料。」

教官嘴角含笑，眼底卻幽光閃爍，讓人無端端心生寒意。

慕靈汐抿唇，纖瘦的她看著搖搖欲墜，但對準教官的槍口卻沒有一絲動搖。

「一號，回來吧，這裡就是你的家。」

慕靈汐目光一寒，身子猛然向一側倒去的同時，扣動手中的扳機。

「砰！」

兩聲槍聲，幾乎同時響起，然後濺起一地的血水。

我說過，我能殺得了訓練營其他人，自然也能殺得了教官。慕靈汐歪頭看了眼教官，確認他眉心中槍，倒入血泊之中后才徹底放鬆下來。只是放鬆的一瞬間，她驚覺，她的胸口處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惜來不及細想，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過去多久，也許很久，也許只是片刻的時間。只不過當慕靈汐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她已經不在原處。

看清周圍陌生的環境，慕靈汐警覺起來。她後來是怎麼逃出來的？為何腦海里一點印象都沒有？她只記得射中教官眉心的同時，自己的胸口也中了一槍。但她的胸口現在卻是完好無損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出現了幻覺？又或者自己在做夢？

「小姐，你終於醒了！」

驀然，一位女子沖入房內，滿臉的驚喜。

慕靈汐警惕地往床后一閃，冷聲道:「你是誰？」

女子往前沖的身子猛然僵住，震驚地張大嘴巴，半天都沒能發出聲音。

慕靈汐皺眉，腦海里努力思索著自己的處境，同時將雙腿微微彎曲，做出退可守，攻可進的姿態。

「小，小姐，你，你會說話了？」

好一會之後，女子好似才從巨大的震驚找回聲音。可對上目露寒光，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慕靈汐，秋月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

「小，小姐，我，我是秋月啊！」

秋月努力想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些，可該死的，完全做不到。

秋月？不認識！

慕靈汐望著秋月的目光變得更加冰冷和危險起來，如若秋月此刻敢移動半分，慕靈汐敢保證她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對於致命的威脅，所有的生物都一樣敏感，秋月也不例外。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出於求生本能，她忽然鎮定了不少，壓低聲音道:「小姐，小姐，我是冷導師買回來伺候你的丫鬟秋月，你忘記了嗎？」

導師？另一個教官？難道自己一不小心又掉進另一個訓練營了？

不由分說，慕靈汐身形一晃，五指已化作利刃，死死扣住秋月的喉嚨。

極度的驚恐和強烈的窒息感讓秋月瞬間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極度痛苦下，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越來越近的死亡。

就在秋月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際，那漲痛到麻木的咽喉忽然慢慢有了空氣進入。或許幸福來得太突然，以至於秋月以為這是臨死前的錯覺而沒敢睜開雙眼。

緩緩地，隨著窒息感的消失，秋月才猛然驚醒，她是真的能呼吸了！下意識地，她伸手摸了一下脖子，那裡果然只有深深的指印而沒有掐著她的手……怎麼回事？秋月陡然睜開雙眼。映入她眼帘的是慕靈汐一臉震驚和茫然地透過窗戶凝視著外面御劍飛行的學員。

見慕靈汐的注意力被外面的學員吸引，秋月不著痕迹地往後挪了挪，試圖拉開她和慕靈汐之間的距離。然而，事與願違，她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誰知她剛一動，就被慕靈汐無情的手給揪了回去。

「說，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他，他們在御劍飛行！」

秋月戰戰兢兢，她是真的害怕了。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冷導師快點回來。

御劍飛行？這些人居然能御劍飛行？這樣殺起來恐怕就難了！慕靈汐有些擔憂，而且她的槍……

「你看見我的槍了嗎？」

「槍？槍是什麼？」

秋月快哭了，她突然生出一種小姐懵懂無知的樣子其實挺好的想法來。

慕靈汐冰冷的目光在秋月的臉上停留了一瞬，見她的確不像撒謊的樣子，這才移開視線重新看向窗外。

就在秋月以為慕靈汐忘記她存在的時候卻又聽見頭頂再次響起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這裡一共有多少人？」

多少人？她沒數過，不過大約……「大約，大約有幾萬人！」

秋月斟酌著開口，生怕一不小心說錯話惹來殺身之禍。

幾萬人，這麼多！看來這次想要逃出去沒那麼容易了！慕靈汐的眼底劃過一抹淡淡的絕望。

「小，小姐，你想要做什麼？」

鬼使神差地，秋月壯膽問了一句。

「當然是離開這裡！」

出乎意料地，慕靈汐答了一句。

秋月雙眸一亮，忽然福至心靈抓到了點什麼。不得不說，求生的本能的確能激發人的無限潛能。

「小姐要是想出去自然是可以的，奴婢這就幫你洗漱更衣。」

慕靈汐一愣，驚疑道:「不用殺光所有人？」

秋月心尖顫了顫，大腦再次出現短暫的空白。

「不，不用殺光所有人，這裡是青北學院，不能殺人的。」秋月倒吸一口涼氣，驚恐地解釋道。

慕靈汐自言自語，「不能殺人啊。」

莫非不能殺人你很遺憾？

見慕靈汐認真思索的表情，秋月再次生出逃離的衝動。但她不敢，也不能，因為雙腿哆嗦的厲害。以前小姐痴傻的時候她整天盼著冷導師真能找到神丹妙藥醫治好小姐，可當小姐真的能像正常人一樣說話的時候，她忽然覺得還是以前那樣好。現在這個樣子的小姐實在是太太可怕了，簡直比冷導師還可怕。

「小，小姐，你打算去哪裡？」

秋月害怕歸害怕，但該問的問題還是要問清楚的，否則等冷導師回來她一樣難逃一死。

慕靈汐抿唇，不打算回答。因為安宇軒曾經和她說過，逃出去后要找一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躲起來，所以她絕對不會告訴此人她要去哪裡的。

「小姐，真的不用殺人。」

不知怎麼的，秋月竟鬼使神差地又囑咐了一遍，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什麼時候殺人？」

秋月剛剛有些恢復正常的雙腿再次開始哆嗦，她想回答說什麼時候都不可以殺人，可嘴巴張了張，卻沒發出聲音來。

感受到那道籠罩在自己周身的目光，秋月心中的恐懼越來越盛，就連牙齒都開始不受控制地咯咯咯上下震動起來。

直到內衣被冷汗浸透，秋月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她顫抖著聲音強調道:「小姐，這裡是學院，不能殺人，絕對不可以殺人。」

原來真的不能殺人！

「那要是別人攻擊我怎麼辦？」

慕靈汐問的一臉認真，嚇得秋月差點崩潰，哭喪著臉說:「小姐，你是慕芯瑤，慕導師的女兒，又是冷導師護著的人，誰敢攻擊你啊？」

慕靈汐微微一愣，慕芯瑤的女兒？可她分明是孤兒，哪來的媽媽？

越來越多的不對勁，叫慕靈汐想要離開的心思更加迫切起來。不再猶豫，她身形一閃，衝出了院子。

對於慕靈汐迅捷的身手，秋月目瞪口呆，一時怔愣在原地，忘記任何動作。

「小姐……」片刻之後，秋月大吼一聲，終於想起慕靈汐還沒告訴她，她要去哪裡呢，到時候她如何向冷導師交代？

懷著絕望的心情，秋月衝出院子，本以為肯定見不著慕靈汐的身影了，卻不料當她一頭衝出去的時候，卻看見慕靈汐正一臉嚮往地仰望著空中的那些御劍飛行的學員。

秋月眼珠一轉，小姐似乎對御劍飛行特別感興趣，剛才也是因為這個自己才勉強撿回一條命。

「小，小姐，你是不是想學？」

秋月斗膽發問，不過一般情況下她都是得不到回應的。只不過這不影響她長吁一口氣，因為不管慕靈汐如何想，只要她不跑出學院就行。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慕靈汐依然保持仰望的姿勢，而秋月也一臉認真，實則因為緊張地陪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