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七月十五
李純想要給我倒杯咖啡,被我阻止了,這是我多年的規矩,去見當事人時,絕對不吃不喝他們家的東西。
「還是說正事吧,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急切的問道。
李純依然是一臉的疲憊,坐在沙發上不停的喝著咖啡,我見到那女鬼伸長了舌頭正在吸食杯子里的咖啡,不由得一陣噁心。但表面還要裝作鎮定。
「是......我一個同學告訴我的,他叫黃志本,是您律所的法務助理。」
黃志本?這小子嘴可真快,昨天才給他測過字,今天就給我宣傳出去了。
「王律師。」李純可憐巴巴的看向了我,說道:「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每天都睡不著覺,只要進入夢鄉就會做一些可怕的夢,尤其是凌晨三點多,會突然睜開眼睛,能看到眼前的一切,但,就是醒不了,我試過好多方法,咬舌頭,掐手指,可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就好似被人死死地壓住身體似的。」
此刻我看到她身後的女鬼一臉的得意,在不停的嗅著她的頭髮。
你媽的,這惡鬼還真挺纏人。
「李小姐,我是個律師,不是道士,您還是說說案情的好,如果僅僅是為了捉鬼什麼的,我建議您去請一個龍虎山道士。」
那女鬼似乎非常贊同我的觀念,竟然點了點頭。
李純此刻卻掉下了眼淚,嗚咽著說道:「不,我不能說啊,真的不能說,說了我爸會打死我的。」
惡鬼纏身這種事並非是無緣無故的,有的人因為宅子招鬼,但大多是一些孤魂野鬼,不被陰間所容。但惡鬼有拉人去死的念頭,多數是因為有極大的冤屈。
「李小姐,還是那句話,如果你不說案子的話,那我真的無能為力了。」我作勢要走,嚇的她趕忙想起身阻攔,但沉重的身體竟讓她重新摔回到了沙發上。
「您別走,別走,救救我,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我並沒有坐下,而是站著環顧了一下客廳,找好了緊急逃生的線路,萬一那惡鬼從她身上跳下來奔我而來,我得趕緊逃命才是。手下意識的摸進了褲兜里,數了數兜里的靈符,估計數量應該能拖一陣子的了。
見我暫時不走,李純嚶嚶嚶的哭了一陣,開口道:「我......我殺人了,但我真的沒想過殺人,只是想開個玩笑罷了。」
「殺人?」靠,黃志本,你大爺的,我說怎麼找我呢,像這種刑事案子,他師父,也就是所長大人是絕對不會接的,因為所長說過,刑事案子的勝訴率幾乎為零,誰接了都左右為難,又想幫當事人做無罪辯護,又想維護正義,天下哪有兩全其美的事。
李純見我愣住了,趕忙解釋道:「死者是我的大學同學,她叫安鳳嬌,來自西北的農村,其實我也不想的,只是從小到大我所生活的環境都很優越,所以對其他家庭條件不好的人就看不上,可能是惡作劇的心理吧,總是想作弄她們。」
哼,富家女的優越感,不用想,又是一樁校園欺凌案,我生平最恨的就是校園欺凌,為富不仁的人,是最不值得同情的。
「李小姐,麻煩你說重點吧,我的時間寶貴,從我家出發開始,就已經開始計費了,每小時兩千元。」
李純似乎真的對錢沒有什麼概念,猶豫都沒有猶豫,直接對我說道:「您的手機號就是微信嗎?我加您了,您通過一下。」
不愧是千金大小姐,她竟然一次性給我轉了兩萬。看在錢的面子上,我也不好拒絕她,只好繼續聽她絮叨起來。
「其實從大一開始,我們宿舍的幾個女生就總喜歡和她開玩笑,她那人比較老實,別人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會反抗,我當時就想,到底怎樣才能讓一個人徹底憤怒呢,於是就無底線的去激怒她,但她卻始終無動於衷,只醉心於學習。大二開始后,我們發現她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只喜歡啃書本,而是漸漸喜歡起了化妝,時不時的還會趁我們不在,偷用我們的化妝品。我學的是社會學,就想研究一下她的心理轉變過程,於是就用她的事寫了一篇論文。可能這篇論文有些過分了,所有人都看出寫的是她。於是......她......她竟然不識逗的選擇了跳湖自殺,其實我也不想的,誰知道她能突然在乎這些事,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有些聽不下去了:「你的意思是說,窮就該受欺負,窮就該被人嘲笑?被人捉弄?」
李純驚訝的看著我道:「我真的只是開玩笑,真的。」
此時她身後的女鬼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她瘋狂的搖著頭,體積竟然大了一倍,壓得李純的身體更加低了。
「李小姐,看來你真的沒意識到自己錯在哪,這樣的話我真的幫不了你。」
李純被我一激,竟然一改剛才的柔弱,說道:「是,我就是看不慣她那裝無辜的樣子,不就是給她吃過期的食品,過期的護膚品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又死不了人,頂多鬧鬧肚子或臉上起些小疹子。她竟然寫了一封遺書,說是我逼死她的,好在那封遺書被我燒了,否則還指不定會有什麼事發生呢。」
「得,你還是另請高明吧,這個錢我賺不了,賺昧心錢會天打雷劈的。」說著我將那兩萬塊退給了她。
「不,不行,你既然已經收了,就必須幫我,否則我讓媒體曝光你,剛才你進來開始我就錄了像,你要是不幫我,我就發抖音,說你拿錢不辦事,是個沒有職業道德的律師。」
我輕蔑的看了她一眼道:「又是黃志本給你出的主意吧,這招他師父經常用來打擊同行律師,我已經見慣不怪了。」
李純見硬的不行,又想來軟的,像個演員一樣又掉起了眼淚:「求你了王律師,黃志本說你懂得玄學,您看我是不是真的中邪了?是不是安鳳嬌來纏著我?」
我搖著最喜歡的那把全棕扇嘿嘿笑道::「是啊,她就在你的後背上,你沒覺得自從她死了之後,沒過幾天你就開始狀態不好了嗎?你所謂的夢中不醒就是鬼壓身,她死的冤,想拉你去閻王殿伸冤,所以你這種死不悔改的樣子,離死真的不遠了,尤其是今晚,七月十五中元節,你若是能躲過去就算你命大。」
她被我說的趕忙轉頭去看,可除了頭頂空調里飄著的帶子,又能看到什麼。但我卻分明的看到那個叫安鳳嬌的女鬼正得意洋洋的撫摸著李純的頭髮。
「大師,我叫您大師,您既然知道這些,就一定能救得了我是嗎?我給您錢,多少錢都行,您開個價。」
我點了點頭,誰和錢過不去,既然人死不能復生,只要這李純能知悔改,賺了她的又如何。
於是我對她伸出了三根手指道:「三百萬,三百萬買你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