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黑市醫生

「黑市醫生……」

趙子琦望著這封題為「死亡倒計時」的郵件，喃喃出聲。

他知道，那人又來找他了。

他沒有猶豫，穿上外套，插上短劍出門，這一趟出行註定很危險。

十分鐘后，他來到了一條殘破不堪的街道。路邊停靠著一輛銹跡斑駁的巴士，道路兩旁聳立著陰暗的大樓，雜草從柏油路的裂縫中探出頭來，腐朽的廣告牌殘骸四處散亂。

即便是在下城區當中，這條街道也相當偏僻而危險。看似寂寥無人，但陰影中卻密布著老鼠般發亮而躲閃的眼睛。

這裡是難民街，一條被廢棄的街道，同時也是不夜城的黑市，是繁華的霓虹建築群背後的陰暗面。

貧苦的難民們在附近的廢棄大樓中藏身，因為他們賺到的錢遠遠不夠支付房租。

各種來路不明的生意，藉助著廢墟的掩飾，在這裡悄然進行。

趙子琦輕車熟路地拐進一條深巷，一個渾身刺青的彪形大漢擋住了他的去路。

「我來找黑市醫生。」趙子琦言簡意賅道。

彪形大漢見是個毛頭小子，不免輕視了幾分：「有預約嗎？小鬼，這裡可是黑市，不是你閑逛的地方。」

趙子琦瞅了對方一眼，皺眉道：「你是新來的吧？我是醫生的熟人，我到這裡來從來不需要預約。」

「沒有預約就不許進！」彪形大漢大喝一聲，兩手互捶了一下，整條小巷都為之震動。

「改造人？」趙子琦眼神一震，他剛才看得分明，彪形大漢的掌心嵌入了槍口，小臂的內側也布滿了裸露的線路。

「哼！你想進去，得問我手中的槍，答不答應！」彪形大漢威懾地盯著他道。

就在兩人相持不下的時候，屋裡面傳來聲音：「張三，放他進來。」

「是！」得到了指令，大漢張三這才退在一旁，讓出道路。

趙子琦踏進屋裡，向裡面環視一眼。

這裡其實是個診所，屋裡面到處擺滿了剪刀、手術刀、鑷子、鎚子、鐵釘、各種機械零件，一面嵌入牆壁的書架上則堆放著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裡面容納著各種稀奇古怪的藥材或者生物活體。

唯一的醫生正坐在工具台前，打著燈光，擺弄一條機械手臂。

「你來了？」醫生摘下防光眼罩，看了趙子琦一眼。

「我收到了你的郵件，所以來了。」趙子琦回應，自顧自地坐在診所里最柔軟的單人沙發上，顯然是對這個房間里的布置相當熟悉了。

這個診所的主人，正是給趙子琦發「死亡倒計時」的那位「黑市醫生」。一般人若是在黑市做生意，行事大都十分隱秘，但醫生卻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連署名都要加個「黑市」的前綴，說是這樣有逼格一點。

「我跟你說過，每個月必須來我這裡觀察一次。你還有一百天的生命，這一百天是樂觀估計，事實上你下個月就有可能死去，也有可能是下一周，下個小時，下一秒。」醫生搖頭晃腦道。

「看來你還蠻關心我的。」

「不，並不是那樣。我是要搶在你死後的第一時間，回收你的屍體，拿來解剖做研究。能與超凡器官融合得如此完美的，你是唯一一例！」醫生雙眼放光地說道。

「……」趙子琦看到對方的表情，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像是投入狼窩的小白兔。

數年之前，不夜城爆發了一場大瘟疫。原身一家都感染了病毒，本該死去。

但一次偶然之中，醫生髮現了瀕臨將死的原身，想著死了也是死了，不如當做實驗材料，給人類的醫療事業做點貢獻，於是搬運到黑市診所搞科研。

沒成想，原身在實驗之後竟然活了下來——當然，並不算真的活了。在那場實驗中，趙子琦穿越過來，替代了原身，同時延續了一段有限的生命。

現在距離人之將死，只剩下一百天了，這是醫生經過計算后得出的最樂觀的估計。一百天以後，當初實驗中移植到趙子琦身體里的超凡器官，就會失去活性，而他的身體機能也會衰竭致死。

「沒有別的辦法能讓我活下來么？比如換個新的超凡器官之類的？」趙子琦問道。

所謂的超凡器官，就是他那隻眼睛，不僅改造了他的身體，給他帶來了生機，還附帶了能夠看到怪物信息的隱藏天賦。

「我早說過了，超凡器官，是怪物殘骸的一部分。從理論上來說，怪物死後會掉落物品，不會留下屍骨。當初得到這個超凡器官，是處在極其特殊的環境下，根本無法重現當時的條件。所以替代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醫生搖頭：「說句老實話，要不是我尚還保持著人道主義的良知，我都想把你那粒眼珠子摳出來，趁著活性還沒完全喪失，趕緊做研究……不過那樣做，相當於間接殺人。我是醫生，只會救人，不會殺人。」

趙子琦聞言，陷入沉默，他低下頭，發現自己手指有些顫抖。

任何人在死亡面前，都無法平靜，他也一樣。

「不過，還有一個辦法，也許有點希望。」醫生突然道。

「嗯？」

趙子琦愣住了，上次他來診所的時候，醫生還跟他說，你小子死定了。

醫生思索了片刻道：「你應該知道超凡者吧？人類在積攢足夠的靈力之後，便能通過融合植入物的方式，獲得其中蘊含的部分超凡特性，從而掌握某種異能。

而所謂植入物，雖然不是超凡器官，卻也是富集了超凡特性的怪物掉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植入物和超凡器官有著很大程度的類似。你和超凡者的情況，也十分相似。或許，現在的你，某種程度上正掌控著異常。

所以我在想，如果你能成為超凡者，融合植入物，向自己的身體注入部分超凡特性，也許便能使超凡器官恢復活性，延續，甚至完全恢復你的生命。」

趙子琦眼睛一亮：「所以，我只要儘力在這一百天內積蓄靈力，然後成為超凡者，就有希望活下來了？」

「不是儘力，是一定；不是一百天，是儘快。」醫生緩緩道。

頓了頓，又補充道：「另外，就像我以前說過的那樣，你在外行事，一定不能引人注目；行事小心謹慎，一定不能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哪怕是稍有差錯，都有可能讓人發現你我共同隱藏的、關於超凡器官的秘密。

那些資本家、財團，可不像我守著諸多戒律，你的眼睛對他們來說，是一筆無盡的財富。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明白。」趙子琦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