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不能餓肚子

黃毅道：「別哭，別哭，跟我講講這裡的情況，這裡還有其他漢人嗎？」

「應該有十幾二十個。」

「都是跟你一樣嗎？」

「差不多，有些是買來的，有些是搶來的。」

「咦！不對呀！這裡瞧上去是奴僕的人恐怕有一半，怎麼才一二十個漢民？」

「蒙古人經常廝殺，被打敗抓來的也是奴僕，確實有不少。」

「哦！是這樣啊！」

黃毅又跟張氏聊了聊，倆人有些熟悉了，講話時用不著一字一頓，語速基本上接近正常。

張氏母子流落大草原七八年了，這幾年大草原一樣的不平靜，總是在打仗。

三年前，赫丹巴特爾的部落滅了最後一次買下張氏母子的部落，她倆成為了戰利品。

那時這個部落的頭領還不是赫丹巴特爾，是他爹。

然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這個部落也遭遇其他部落攻擊，最慘烈的一仗是因為有十幾個建州女真參與了。

這個部落吃了大虧，戰死了五十多勇士，重傷二十幾，包括赫丹巴特爾的兩個哥哥。

那一仗，赫丹巴特爾跟他爹都受了傷，不同的是他爹重傷不治死了，他活了下來成為了部落新首領。

然由於戰士損失太大，赫丹巴特爾的部落走了下坡路，總是被其他部落劫掠。

為此赫丹巴特爾的部落不斷往西南遷徙，東南他們不敢去，建奴太兇殘。

二十天前，赫丹巴特爾帶著七八個勇士為了追殺幾個來窺探部落遷徙路徑的騎士離開了部落，至今為止還有兩個勇士沒能回來。

現在赫丹巴特爾部落里的控弦人不到一百，能夠騎馬衝殺的青壯年六十人不足，總人口三百七十多。

要知道這個部落三年前有接近一千人口，控弦人超過三百。

張氏一直說他們娘兒倆命大，因為不知道往哪兒逃所以發現部落被攻擊也不逃，隨便找個地方躲著，反而活了下來。

搶到馬逃命的往往沒有好命，絕大多數被殺了。

黃毅談不上熟知歷史，但是明末慘烈成什麼樣子那是相當熟悉。

因為他喜歡看殺韃子、建奴的小說，刻意去讀了明史，那本《萬曆十五年》他讀過。

也看過《明亡清興六十年》、《雍正王朝》、《康熙王朝》，怎麼說呢，只能說一句，給建奴洗地的漢奸真的可惡，被打死都不為過。

此時的蒙古部落沒有奢侈到可以一日三餐，都是吃兩頓。

其實此時的大明朝也僅僅是南直隸一部分地方可以一天三餐，絕大多數地方僅僅是湊合兩頓。

造反的那些地方就是因為連一頓稀的都吃不到肚子。

漢人最是好管理，只要一天能夠吃一頓，哪怕是稀的做得到餓不死，也不可能造反。

唉！三分天災，七分人禍，接下來這個世道要死掉百分之七八十的漢人。

時代不一樣，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跟消滅了奴才的新中國不一樣，忠於主人的奴僕不知凡幾。

張氏母子確實命大，居然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存活了，黃毅需要人手，需要很多很多，他決定就從張氏母子開始，收人收心。

這母子倆目前不需要解決人權問題，而是要解決肚子問題，以後不能再讓她倆再餓肚子。

赫丹巴特爾的部落比較窮，超過一半人面黃肌瘦，由此可見地主家也沒有餘糧這句話在這兒算說對了。

張氏已經把她知道的情況說了，還把黃毅目前的家底交代了。

赫丹巴特爾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不僅僅讓出了一個原本屬於他的蒙古包和一部分生活必需品。

還給了兩頭牛和幾十隻羊，還讓他的女人拿來了一袋子雜糧面、三匹粗布、一個茶磚、一些鹽巴等等。

大草原上盛產牛羊，幾乎不出產稻麥，米面這種糧食彌足珍貴。

再加上大明處處鬧飢荒、兵災，建奴在遼東、大草原甚至於大明關內打劫、殺人放火，這袋粗面該有多麼難得可想而知。

粗布和茶葉當然是大明的產品，黃瀚猜想三匹粗布、一個茶磚有可能需要一頭牛來交換。

黃毅不傻，明白赫丹巴特爾送來的那些牛羊不應該是留著殺了吃肉，至少一半是應該留著產崽明年放牧。

當然，赫丹巴特爾不認為黃毅能夠做放牧的活兒，所以給的牛羊也就勉勉強強夠兩個奴僕忙活。

這點家底子讓黃毅一個人吃飽飯可以有，兩個奴僕能夠做得到半飢半飽就算是老天爺開眼了。

黃毅哪有可能讓跟著自己的人吃不飽肚子？

他讓張氏去喊黃大勇來一起吃早飯，並且明說有事情要和黃大勇商量。

張氏給黃毅端上了一碗奶茶拿來幾塊煮熟的黃羊肉后出去了。

黃毅看了看鍋里，只剩下了兩小塊黃羊肉。

等到張氏和黃大勇進來，黃毅立刻讓張氏再煮一些黃羊肉，因為他記得，黃羊肉乾巴應該還有不低於十斤。

然張氏沒有去做，她道：「老爺，這裡這兩年日子不好過，奴婢母子能夠有塊羊肉吃已經是福分，不敢奢望更多。」

「吃不飽就沒有力氣，我還指望著你們做事情呢！服從命令至少再煮二斤。」

「不能這麼吃，會熬不過明年春荒的！」

「放心吧，我能夠打獵，能打很多黃羊、馬鹿、狍子，這些就是我為了保存烤得半熟的黃羊肉。」

黃大勇道：「老爺，小的也能打獵，可是小的沒有弓箭。」說著，他的大眼睛瞧向黃毅的戰利品，那兩副弓箭。

黃毅疑惑道：「你會射箭？」

「應該會，只是沒有射過幾回。」

「那就是不會，射箭瞧上去簡單，真要射准了可不容易。」

「我知道，我如果有弓箭一定會練成百步穿楊。」

「我明白了，你是想要一副弓箭對不對？」

「可以嗎？」

「太可以了，待會兒你就挑選一張弓，只不過我不會射箭沒法教你。但是我可以教你寫漢字。」

「謝老爺恩典！」

「咱們以後別這個樣子說話，太彆扭了。」

「老爺您想小的怎麼說，小的就怎麼說。」

「首先得改口，你別一口一個小的，張氏，你也別一口一個奴婢，說你、我、他多自在？」

張氏覺得不可以沒規矩，開口道：「老爺，奴婢……」

「打住，以後別這麼喊，你就是你，別一開口就是奴婢。」

「我，我，老爺……」

「這就對了，我這個老爺瞧上去有多老？」

「老爺不老，瞧上去龍精虎猛。」

「哦？是嗎？」

「老爺，奴婢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怎麼又自稱奴婢了？有話直說，以後我們要相互依靠相互信任。」

「奴婢覺得老爺以後不能說那樣的話？」

「哪樣的話呀？」

「您說過，您比當今天子大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