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惡龍授首，黃金惑心

惡龍法夫納從來沒有料到過，自己會因為一個人類，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周身被水流所束縛的它憤怒地嘶吼著，仰天長嘯了一聲，奮力掙紮起來。

可它一定沒有聽說過，「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

任憑它的力量如何之大，在水流的束縛下，也不過是徒勞。

只是那幾個高舉著手臂，控制水流的河中仙女，此時額頭上也是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它太強大了，快點動手，我們要堅持不住了！」

那個對克拉克有所好感的河中仙女對著克拉克大喊道。

克拉克也不耽擱，稍稍調整了一下身形和氣息，就直接一躍而起，向著惡龍衝去。

法夫納眼見得克拉克衝來，立刻張開大嘴，準備噴吐火焰，只是一大團河水卻是先一步湧入它的口中，提前給它降了個溫，去了個火。

克拉克趁此時機，飛到惡龍的背上，同時摘下背上的長劍。

那惡龍還在叫囂，「我的鱗甲比名貴的鑽石還堅硬，你們是殺不死我的！」

然而下一刻，寒光閃爍的長劍被克拉克雙手倒提著，直刺而下。

當那長劍及體時，惡龍法夫納才察覺到不對。

「不！」

只是此時已經晚了，法夫納那比精鋼還要堅硬的鱗甲在這柄屠龍長劍面前，竟然像是紙糊的一樣。

克拉克根本就沒有花費什麼力氣，輕而易舉的就將長劍刺入了惡龍的身體，順著肋骨間的間隙，扎中它用力跳動，好像巨大抽水泵一樣的龍心。

在那長劍入體的瞬間，法夫納明白了，眼前這個弱小的人類，所拿的竟然是自己曾經身體的一部分。

惡龍法夫納當初獲得了尼伯龍根指環，並且帶上之後，它那罪惡的靈魂就拋棄了自己身為巨人的肉體，墮落成了一頭惡龍。

而那被它拋棄的巨人之軀，也在這大地之上，如同他的先祖一般，化作了山川、樹木、礦脈和河流。

至於克拉克在山頂之上所找到的那枚巨大的牙齒，也正是它的屍體分解轉化之後，所剩下的殘餘部分。

法夫納的靈魂在魔法指環的幫助下，雖然獲得了排斥一切傷害的強大龍軀，但對於克拉克手中的屠龍長劍來說，卻是全然不起作用。

因為用來打造這柄長劍的巨人牙齒，本身就是法夫納身體的一部分。

這就好像進行器官移植時，用自身的造血幹細胞重新培育了一個新的器官，這樣自然也不會有排異反應了。

心臟這種要害部位遭遇重擊，尖銳的咆哮之聲也在法夫納的巨口中戛然而止。

這個為了指環不惜殺死同族兄弟，拋棄自己巨人一族身份的惡龍，最終卻是死於巨人一族的遺骸攻擊，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這真可以說是一種莫大的諷刺了。

「呲～」

克拉克拔出插在惡龍背上的長劍，滾燙的龍血在其體內強大的壓力作用下，像是噴泉一樣衝上了天空。

好在他及時用心靈能量在周身形成了一層保護罩，這才避免自己被龍血淋得個滿頭滿臉，狼狽非常。

雖然他也知道，沐浴龍血或許是這個幻境的一個大機緣，但這同時也存在著隱患。

屠龍者終成惡龍，這並不是一句戲言。

沐浴了龍血，從而刀槍不入，力大無窮的勇者，其實也就意味著他們已經被龍血污染了自身的血脈。

在獲得強大力量的同時，也會繼承部分龍的惡習。

當然，這種弊端對於一無所有的普通人來說，或許並沒有什麼問題。

但克拉克畢竟是立志要成為神的男人，這種通過污染血脈來換取力量的方式，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那些河中仙女似乎也是這麼想的。

她們操控著河水所變化的觸手，並未讓惡龍法夫納的屍體和血液落在河水裡，而是將其挪到了河邊的一處空地上。

「快動手吧，勇士！

剖開惡龍的胸膛，在它的心臟里，找到那枚黃金指環，歸還給我們，你的誓言就算是完成了。」

河中仙女們圍攏到克拉克的身邊，催促著他趕緊行動。

克拉克也沒有猶豫，直接提著劍，走到惡龍的屍體前。

汲取了剛才的教訓，他並沒有直接給惡龍開膛剖腹，而是像殺雞一樣，先在對放的脖子上橫切一劍，給它放個血，以防後面龍血濺到自己身上。

等到那從惡龍脖子流出來的鮮血由噴泉變成了涓涓細流，他才走到惡龍的胸口處，通過心靈感知，順著對方的肌肉紋理，骨骼架構以及鱗片層次，開始大刀闊斧的進行切割。

鋒利的長劍刺入鱗片的縫隙，割開足有成人小臂粗細的肌肉束，如同庖丁解牛一般，將惡龍的胸口剖開，露出其中那碩大的，依舊還在微微顫動的鮮紅心臟。

如此血腥恐怖的場景，讓在場的河中仙女和幻境外的小巫師們都捂住了眼睛。

克拉克倒是毫不在意，這種血淋淋的場景對他來說不值一提，他面色冷靜的將惡龍的心臟剖開，一道金光映入他的眼帘。

沒有人能夠形容這道光芒是多麼的純正，反正在克拉克看來，剛剛惡龍的洞窟里，那堆積成山的黃金，都不及這光芒之萬一。

就好像這東西已經超脫了黃金這個物質本身，成為了【財富】的代名詞，甚至還在向著【權利】的方向擴展。

所有人，包括克拉克和幻境之外所有的小巫師，以及那些成年的教授，甚至是另外兩個魔法學校的校長，都被這金光所吸引，並且沉迷其中。

只有鄧布利多，這位睿智的老人，湛藍的眼睛里依舊散發著名為智慧的光芒。

「勇者，請吧這『黃金』交給我們吧！」河中仙女再次催促道。

克拉克像是提線的木偶一樣，身形僵硬地走上前去，長劍一點一挑，那枚尼伯龍根指環就套在了他的劍尖上。

他目光痴迷地看著這枚金戒指，近距離的接觸讓他明白了，這東西到底是有多麼珍貴。

那是能夠直達本源的奇迹之物，是某位大神隕落之後，最為核心的一點殘留。

如此高位格的物品，即便是在歷史幻境之中，也帶上了一點真實的本質，讓幻境之外的火焰「聖杯」，都開始催促著克拉克將其帶出來。

此時克拉克身旁的河中仙女也在滿臉緊張地看著他，她們當然無法動手從克拉克的手裡搶奪這枚強大的戒指。

這些【萊茵黃金】的流轉，一直都在遵循著某種奇特的儀式條件。

當初那個侏儒以「愛情」交換了財富，後來又有巨人犧牲「親情」來搶奪，同時它還蒙上侏儒的詛咒。

如果這一切交易都不結束，那麼從「法理」上來說，它就不屬於河中仙女。

只有一個獲得了【萊茵黃金】的人，不藉助神力，依靠自己純粹的意志，剋制住自己的貪念，抵擋住尼伯龍根指環的誘惑與詛咒，才能夠將這個黃金指環還到萊茵河仙女的守護之中。

克拉克保持著這種姿勢一動不動，最終，他在河中仙女們期盼的目光中，將劍尖上挑著的那枚指環，遞了過去。

「謝謝！謝謝！」

河中仙女們頓時就喜笑顏開，這一刻，無論是河邊的鮮花，還是天上的驕陽，都在她們的笑容中喪失了色彩。

就連河裡的魚兒，天上的飛鳥，都因為她們的美貌，而沉入河底，從空中墜落。

那個對克拉克抱有好感的仙女走上前一步，伸出纖細的雙手，準備接過指環。

卻沒想到，克拉克突然雙眼一瞪，手中長劍擰動間，向前狠狠地刺去，直指向那個河中仙女的胸膛。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呆了，他們都沒有想到，克拉克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暴起發難，紛紛猜測他是不是改變了注意，被財富和權利所誘惑，準備獨吞這枚尼伯龍根指環。

就連鄧布利多都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對克拉克的舉動有所不滿，全場的觀眾之中，或許只有赫敏和納威是完全信任克拉克的。

而他也確實沒有辜負自己兩個朋友的信任，只見克拉克的長劍在那仙女的面前停了下來，像是刺中了空氣中的某個東西。

暗紅色的血液，順著劍身匯聚到劍尖，滴滴噠噠地落在草地上。

一絲壓抑不住的痛呼聲，傳到了克拉克以及河中仙女的耳朵里，下一刻，一個高大的身影，就這樣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是那個幫助克拉克鍛造屠龍寶劍的侏儒米姆，不，或者說是米梅。

此刻他頭戴著一頂金黃色的頭盔，正彎著腰，似乎是準備摘取什麼。

而克拉克的屠龍寶劍，正插在他的大腿上。

很顯然，剛才隱身的他，應該是準備趁著克拉克將黃金指環交還給湖中仙女的時候，將其偷走。

卻沒想到被克拉克識破，反倒利用他的貪婪，將他刺傷。

吃痛之下的侏儒米梅憤怒地揮動著巴掌，想要將克拉克抽飛，然而克拉克輕盈的向後一退，便抽出長劍，讓開了他的攻擊。

不過在長劍抽出的過程中，劍尖上的那一枚黃金指環，也被夾著劍身的肌**退了出來，劃過一道曲線，落在那草地上。

侏儒米梅見到這種情況，哪裡還顧得上克拉克，連忙彎腰，想要伸手去撿。

克拉克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行為，原本後退的身子在空中一個轉折，又重新撲了上來，寒光閃過間，徑直削掉了侏儒米梅的四根手指頭。

「啊！」

正所謂十指連心，吃了虧的米梅這才反應過來，邊上還有一個能夠屠龍的勇者，連忙後退了幾步，同時另一隻手也準備還擊。

只是克拉克並未乘勝追擊，反倒是停下了腳步，將右腳踩在了那枚金黃的指環上。

迷人的金光消失不見，被誘惑的侏儒這才從貪婪的慾望中掙脫出來，重新恢復了冷靜。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米梅握住斷了四個手指的右手，忍痛問道。

克拉克微微一笑。

「很少有人知道，當初侏儒阿爾貝里希在獲得了萊茵的黃金后，除了打造出這枚尼伯龍根指環外，給他打下手的弟弟，還利用剩餘的黃金，鍛造出了一個可以隱形的頭盔。

而侏儒阿爾貝里希的弟弟，就是你——米梅！」

克拉克手中的長劍指向那個侏儒。

「其實從你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對你有所懷疑了。

這世界上又哪有那麼好的事情，在惡龍的邊上，就能獲得屠龍的寶劍，並且贈劍之人還別無所求。

你為了掩飾自己的野心和貪婪，反倒裝過頭了！」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我的目的？然後看著我像個小丑一樣表演，然後等我上鉤？」

侏儒米梅的臉上露出凄慘的笑容，似乎是哀莫大於心死。

克拉克聳了聳肩，「其實我一開始也不是很確定，所以剛剛那一劍，也只是以防萬一，沒想到你運氣這麼差，恰好就撞在了我的劍上。」

說罷，他長劍前伸，向著侏儒米梅逼近了幾步。

「當然，你被這指環上的魔力所迷惑，也是情有可原的。只要你對著這條萊茵河發誓，以後再也不打這枚指環的主意，我便可做主放你離開。」

米梅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表情，似乎是在做一個艱難的選擇。

最終，在克拉克的長劍逼迫下，他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萊茵河見證，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打這枚戒指的注意了！」

說完這句話的侏儒米梅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脊骨，萎頓在地上，瞬間就蒼老了許多。

克拉克滿意地收回長劍，轉身彎腰準備撿起地上的那枚金戒指，將其交還給河中仙女。

只是他還沒直起身子，就看見對面河中仙女的眼睛里，露出震驚的神色。

克拉克長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早有預料一般，整個人在撲向地面的同時，原本收起的長劍也轉身刺出。

滾燙的鮮血灑滿了克拉克全身，侏儒米梅面色猙獰的壓在他的身上，胸口已經被克拉克的長劍刺穿。

這個剛剛才發下誓言的傢伙，轉眼間便因為控制不了自己的慾望，印證了他的誓言。

克拉克冷靜地從米梅的屍體下爬了出來，手中還握著那枚金光閃爍的尼伯龍根指環。

事實上，從這一刻開始，他才算是徹底成為了這枚指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