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畫中的女人

聽我問到小虎他媽，娘卻突然沒吭聲了，嘆了口氣，說，「陽陽啊，你再睡一會啊，沒事了就好。」。

我的腦袋昏沉沉的，想再問啥突然感覺沒了力氣，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我應該是做夢了，夢中我到了後山爹的墳前。

我剛在爹的墳前站直身子，就看到一陣青煙過後，爹從他墳前的石碑後走了出來，看著我傻傻的笑。

「爹！」我剛張嘴喊了句，忽然聽到身後一陣鐵鏈聲響個不停，爹的傻笑也跟著僵住了。

咋啦？我回身一看，頓時愣住了。

我的媽呀，我看到不遠處兩個怪人正朝著爹的墳頭走過來。一個一身黑衣，一個一聲白衣，兩個人頭上戴著一頂高高的帽子，黑白相間，臉上沒半分表情，揮舞著手中的鐵鏈瞬間就越過我，到了爹的跟前。

他們想幹啥？就在我來不及反應這兩個怪人手中的鐵鏈就已經鎖上了爹的身子，爹沒有掙扎，那張臉依然還是朝我站著的地方看著。

「陽陽，爹該去該去的地方了，不能再保護你跟你娘了，以後你要聽你娘的話，這後山千萬不能再來，五龍河也不能再去了。」。

「爹，他們要帶你去哪？」我就算再傻這個時候也知道這兩個怪人是來抓爹的了。

爹砸了砸嘴，一臉的無奈，「陽陽，你還小，等你長大后你就知道了。爹犯了錯，亂了這邊的規矩，被他們帶走是遲早的事，我早就想到這一天了。」。

爹磨磨唧唧的跟我在說話，穿白色衣服的怪人有點不耐煩了，他在凶我爹，「既然你早就知道有這一天，那你還敢三次越界犯規？若不是念你之前心裡有保護你弱妻幼子的執念，我們早就帶你走了，趕緊跟我們走！」

穿白色衣服的怪人一說完，他們兩個就推搡著爹往前走。

我想衝過去抱住爹，身子卻動不了。

「爹，爹……」我哭著大喊，「你們不能帶我爹走，不能啊……」。

爹被他們推搡著走了好遠，臉一直是朝著我站著的方向，他又露出他的傻笑，看得我心裡酸酸地，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兩個怪人推搡著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我再也看不到。

「爹！」我凄厲的大喊，喊著一屁股從床上坐了起來。

「陽陽，你醒了？」。

我轉過臉，愣住了，小虎居然正坐在床邊的板凳上看著我，「你都睡了三四天了……」

「小虎，你媽……」出於本能，我看著他就想問美貞怎麼樣了。

小虎聽著我話，哭了起來，「陽陽，我媽走了……嗚嗚……我爸說要是沒有你……我會跟我媽一起淹死的……」

我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張了張嘴，「小虎，你媽都已經走了，你就別太難受了。」。

小虎使勁的吸了吸鼻子，停住不哭了，他看著我，「陽陽，那天我也以為我要死了的。我都要嚇死了，那天在河裡，我媽忽然就捂著我的嘴，給我按河裡了，我以為，我要死了……我真的嚇死了……」

我後背一涼，睜大眼睛看著他，「你是說你媽想帶著你一起死嗎？」

這太可怕了！

「我媽跟我說讓我別怕，說讓我跟她一起去下面……我……我不想去，但是她力氣太大了，我弄不過我媽……」

我們正說著話，娘進來了，一看我醒了表情很明顯的放鬆了一下，隨即坐到了小虎的身邊，伸手抱住他，「好了，沒事了，嬸不都跟你說了嗎，都過去了啊，不要再害怕了。」

小虎使勁的點頭，坐了一會就回去了。

娘坐到了我旁邊，看著我說，「陽陽啊，最近你遇上的這些事別往心裡去，因為你從一出生就註定跟別人不一樣的，你比一般的小孩要厲害，將來要強大的啊。」

娘突然說這話，我懵懵懂懂的，她幹嘛說我比一般小孩要厲害，我怎麼感覺不管是力氣還是啥，都還不如小虎。

我一臉的茫然，搖了搖頭，問，「娘，你說啥？」。

娘一臉愛憐的看著我，「陽陽，你還小，不懂，將來你就會懂滴。再休息會，娘這就給你弄飯去。」

娘說完去了廚房，我被她這一打岔，把原本想把夢中的事告訴她的給忘了。

也許那陣我還真的小，有的事說忘就給忘了。但小虎我娘是對他真的好，他媽美貞走後幾乎把我家當成他家了。

之前是我去小虎家找他玩去得多，現在是小虎來我家的時候多。我娘也沒把他當外人，有我吃的就不會少小虎一份。

有一天我跟小虎在村子的槐樹下玩過家家玩到天昏地暗才回家，意外的看到娘常去的那間小佛堂亮著燈，門半掩半開著。

都這個點了，娘不在廚房準備晚餐，在那間小屋裡幹啥，她是在畫那個女人嗎？一想到娘供奉著那個身穿大紅棉襖還沒畫完的女熱，我就好奇。那女人是誰，娘為啥要畫她，還供奉著她。

避免驚動娘，我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還沒等我靠近小屋，娘的哭聲已經從屋裡傳了出來，她哭得很輕，但我能夠聽得見，娘在邊哭邊說，我趕緊停下了腳步。

「娘，八年了，已八年了……嗚嗚……這八年的時間我沒有忘記你跟我弟……若不是看陽陽還小，我早就想去那個村子了。娘，我不會忘記，就算變成厲鬼我也不會忘記那些人的……娘……嗚嗚……」。

她一口一聲娘的在哭，我頓時就明白了，娘是在喊那個畫中的女人。她畫的那個女人難道是我外婆？

娘從來就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外婆，也沒跟村裡任何人說起過。她在咱們村子里，就是一個孤苦無依逃荒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