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罪臣之女VS大祭司(8)
晚吹堂。
偌大的酒樓里,只剩下本家的,以及一位行兇的女子。
「你放開他,這酒錢我可以不要。」二子率先做了讓步,但蘇姣姣想要的不止於此。
單憑羅琛的關係,蘇姣姣就不可能叫秦添好過。
「呵呵,現在可不是這樣了。」蘇姣姣狡黠一笑,依然是貼著耳朵說,「羅琛,帶我去祭司府。」
羅琛瞬間繃緊了神經,像凝視著一個兇手,眼睛都不帶眨一下,遲疑片刻后緩緩道出三個字「不可能」。
「哦?」蘇姣姣倒是沒想過會被羅琛拒絕,羅督軍的膽子不說比螞蟻還小吧,至少和烏龜差不多水平。
眼看著喉嚨都快沒了,他還是不改臉色地堅守底線。
「不然,大家一起燒了吧。」蘇姣姣覺得人質的價值沒有那麼大,索性長腿一踹,打翻了好幾盞油燈,火苗蹭蹭蹭地竄上了梁頂。
「姑娘,有話好說,何必要點火呢?」提出商議的卻是二子,瞧著羅琛被她拿捏死死的,又不想拿營當作賭注,只得再次好言相勸。
誰人不知曉,在金國境內,起火不論何種緣由,起火地皆被視為不祥大凶,與此地有關的人皆被逐放遙遠的北疆極寒之地。
「你說呢?羅大人。」蘇姣姣決定不再顧及任何人,直接喊出名字,二子及其餘人等一律緘默無言。
羅督軍的身份特殊,有且僅有二子知悉。
連掌柜的都沒吭聲,其他人又怎好支會。
「那,去外面?」羅琛觀察了蘇姣姣許久,發現除了劃破喉嚨的皮外組織,她手裡的瓷片兒並沒有繼續深入。
說明她不打算真的殺了自己,那就是說他還有可乘之機。
若是出了晚吹堂,還能有蘇姣姣反手的意思么。
羅琛嘴角微微上揚,蘇姣姣正巧捕捉到了。
「羅大人,我手一抖,可不是一層皮那麼簡單。」
羅琛眉頭一挑,不在乎地說,「大不了腦袋落地。」
不知為何,羅琛對自己的小命很有把握,十分確定蘇姣姣不會怎麼樣。
蘇姣姣見被戳破了心思,沒想再掩藏下去,只是淡淡一笑,「秦添給了我三個時辰,羅大人要多久呢?」
羅琛聞言,終是收了洋洋的驕傲。
「走吧,不必殃及池魚。」羅琛答應帶路前,更是要求蘇姣姣滅火。
因為她的一條腿,已經懸在另一盞燈上,眼看著熊熊大火,馬上就會吞噬了半邊大廳。
「他們是池魚么?」
其實根本不需要羅琛提點,就是蘇姣姣想再縱火殺人,死神系統也要來勸阻了。
「至少和你無關,蘇小姐—祭司府的門可有點高。」
蘇姣姣咧嘴笑道,九十度的腿回到了一百八十度,盈盈地謝過晚吹堂的每個人,特別是一個個紅了眼的雜役。
他們恨不得活吞了蘇姣姣,不想天上掉下來羅督軍,陰差陽錯成了她的擋箭牌。
蘇姣姣一度真以為是自己機智,但羅琛一個意想不到地反劫持,震驚的瞳孔張開,方不得不承認原來都是僥倖。
「羅琛,大庭廣眾下,你考慮過自己?」
「蘇姣姣,眾目睽睽之下,你不是也無所謂?」
蘇姣姣冷笑幾聲,注視著祭司府的方向,一字一頓說道,「你是官,我是民,這區別可大著呢。」
羅琛經這麼一來心裡也有了譜,蘇姣姣此時心心念念的便是祭司府,不論是否能帶進去,這趟渾水他都不可以涉足。
「往前走,五百米后右轉,右直行三百米后就能看見了。」羅琛神一樣的速度消失在人海,蘇姣姣沒反應過來就只記得這段「語音導航」。
五百,三百。
蘇姣姣隱約覺得這數字指引的目的地,倒像是—宅院?
蘇姣姣的方向感很強,即使是不見五指的深夜,也能準確辨別私宅的方位。
果真如此,她就說昨天誰燒的水,現下都能說得通了。
蘇姣姣對羅琛的身手略感困惑,明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擒拿她,可還是要放走是為什麼。
她可不認為一個祭司就可以主宰督軍的命運,好歹羅琛也是丞相下面的得力幹將。
蘇姣姣抬頭看了眼天空,蔚藍的像被水洗過一樣,藍寶石般璀璨奪目。
「這似錦城,好久沒有這樣的天空了。」蘇姣姣發自內心的讚美,不偏不倚被故意製造偶遇的秦添聽見。
卸下鬼面后,秦添就還是那個大祭司。
不近人情,不苟言笑,冷漠的五官,眼中只有所謂的「國家大義」。
這個時候,秦添已經重新換好朝服,準備去私宅堵截她,卻在半路迎面相撞。
「蘇姣姣,你膨脹了。」
秦添內心很滿意她的出逃策略,表面還是訓斥她的不識好歹。
「你……這麼快?」蘇姣姣嘴巴張得老大,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又一想羅琛已經下早朝了,肯定秦添也在回來路上。
秦添愣了好一會兒,意識到她指的是「上朝」,漸漸走向蘇姣姣,一本正經道,「我,效率高。」
蘇姣姣當然沒聽懂他的背後含義,更是反問道,「殺人的效率?」
秦添臉上漾著邪笑,仍舊嚴肅地繼續引導她,「是—那一種效率,想想?」
「嗯?」蘇姣姣越聽越糊塗,只是個上下朝,為什麼秦添可以扯這麼多有的沒的。
「罷了。」秦添自以為是的調戲卻沒有什麼收穫,遂把話題轉回蘇姣姣身上。
「回去說。」也不等蘇姣姣點頭,秦添從袖中拿出根繩子拴在腕上,如同牽狗子似的一路走一路響鈴。
「祭司大人,你也好這口?」蘇姣姣絲毫不介意自降身價,只為靜候後面的套話。
秦添像被看穿心事一樣,牽繩的手心居然都出汗了,始終不敢回頭對視她的眼睛。
那清澈的雙眸,他一眼就沉淪。
可是大祭司不能有這個想法,除了帶來無盡的殺禍,沒有任何好運。
「不,只是覺得怕髒了衣服。」
秦添完全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心底最軟的地方莫名有被撕裂的疼痛。
彷彿火海重逢后,秦添的世界一下子顛覆了黑白。
那道照入人生的光,他只想緊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