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煎熬的半年
「到底什麼情況?這都半年了,你的肚子怎麼還沒有動靜兒?」方建正俯視著余采,他手裡的棍子上隱約還能看到剛剛打完余采身體殘留的熱氣。
余采一臉痛苦的蜷縮在角落,緊咬著的嘴唇正在隱忍著剛剛接收到的疼痛。
在結婚的第二天,余採的公公就將方建和她打發到了這個院子。這個院子距離余采婆家和娘家都算不上遠,可是,自從她結婚分家之後,婆家和娘家就變成了陌路人,沒有一家的人想起過她,當然也不會關心她的死活。
結完婚的第二天晚上,看到方建顛三倒四的搖晃著回到家,他一身的酒氣讓余采有些怕,除了怕他是個酒鬼,更怕他會因為醉酒而發起癲來。俗話說,越是怕什麼就越是來什麼。
方建比第一天要有精神,醉醺醺的眯著眼看了看傻站在他面前的余采,「你眼瞎嗎?」
話音剛落,余采就感覺到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她震驚的看著眼前的新婚丈夫,顫抖的嘴唇想也不想的問出來內心的莫名,「我怎麼了?」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再次響起,方建不停甩著因為用力有點兒麻木的手,余采止不住的眼淚在嚎哭聲中訴說著痛苦。
「閉嘴!」方建暈暈乎乎的扶著炕沿兒,用食指惡狠狠的指著余采。
余採的哭聲立刻就停住了,她內心被方建那雙要殺人的眼睛給嚇到了,她怕再哭下去,今晚會把命搭在這裡,她一定要活到明天,或許明天她回門的時候,在父母面前哭一場就可以結束這一場還未開啟的噩夢。
方建見自己的話見效了,一臉得意的笑了起來,像看一個笑話一般看著余采。許是想到了自己還沒和余采睡過,他上前揪著余採的頭髮,粗魯的把她拽到自己面前,嘴唇像尋找吃食的野獸暴虐的啃食著余采,遇到衣服就撕扯開來。
余采被方建這行為嚇到了,嘴巴只能緊咬著左右搖晃,用儘力氣推著方建的雙手表達了她現在最真實的感受,她想要逃離!
方建突然停了下來,鬆開抓著余採的雙手隨著身體被余采向後推了幾步而懸在半空中,方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懷中人不在懷中,面目瞬間扭曲,上前一腳將余采踹到,騎在余採的身上。
啪啪兩聲,兩記耳光,讓余采不得不像個木偶一般乖巧了起來,任由方建暴虐無道的侵襲著她的每一寸皮膚,因為她要活著,只有活著才能有明天。
余采除了那撕裂身體的痛之外,她似乎想不起來後來發生的一切。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沒有了醒著的意識,她不記得方建是什麼時候從自己的身體上離開的。若不是窗戶里的光太刺眼,她或許連她是否還活著也無法感覺。
余采看著除了自己之外空蕩蕩的炕,想著方建去了哪裡,想著他還有多久回來,想著自己在他回來之前一定要離開,一定要回到娘家去,這樣才有可能從這關有野獸的牢籠之中逃脫。
「不行,我要回家。」余采對著自己小聲說道,給自己打氣,又害怕聲音太大會不小心被方建聽到,到時候,想必又是一頓毒打。
余采忍著身體的疼痛,她從被子里爬了起來,原本她還有些感謝方建把她挪到了炕上,為她蓋上了被子,但當看到自己身上破碎的衣衫后,她只有恨意和後悔。
余采打開柜子想要找一件衣服,才發現除了那身結婚時的喜衣,根本就沒有她能夠換的衣服。在內心的搖擺之中,她往自己有些浮腫的身體上套上了喜衣。隨後,她用手將亂糟糟的頭髮抓了抓然後扎了起來,順道摸了摸頭髮和自己的臉,用思想考量著自己的模樣應該還算能見得了人。
余采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將腦袋率先伸到門外,像是一個初來乍到的偷兒一般看了看院子里是否有方建的身影。
院落之內安靜的連風吹過的聲音都能聽到,余采確認方建不在院子里,就忍著疼一拐一拐的往自己娘家的方向走去。
在這一路上,余采若是遠遠的見到熟人就會立馬躲起來,曾經的自己有時也會這樣做。以前當然是想要逃避被問及嫁人的事情,現在是不想要被問及婚後的事,畢竟都是令她難以啟齒的事情。
當余采看見娘家熟悉的大門時,她的眼淚早已忍不住了。在淚眼模糊中,她敲響了自家的大門,余采媽媽的出現,讓余采『哇』的一聲開始嚎啕大哭。
余采媽媽被自家閨女突然的到來和嚎啕大哭嚇了一大跳,令余采媽媽更吃驚的是自家閨女浮腫的臉龐。
余采媽媽隨即反應過來自家閨女在大門外哭,要是街坊鄰居聽見了,到時肯定少不了什麼閑話,她將余采一把拉了進來,「先進來,再哭。」
余采聽到媽媽的話后,才發現自己哭的不是地方,收住了哭聲。
待余采進到院子,余采媽媽在關門的時候還衝著門外左右望了望,發現幸好沒有驚動什麼人,這才關了門。
余采媽媽拉著自家閨女進了屋子,母女兩個坐在炕沿兒上,余採的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
「媽,我不想過了。」余采哽咽著。
余采媽媽聽到剛嫁出去的閨女竟然說這種話,內心一陣煩躁,想著直接罵上幾句,讓閨女收掉不想過的心思。但看到自家閨女臉上觸目驚心的紅腫時,余采媽媽壓下了自己的煩躁,換成了與以往不同的溫柔語氣,「兩口子過日子,哪兒有一帆風順的。你看看你爹和我,再看看村子里其他結了婚的,哪家不吵吵兩句。」
「可是,方建他不是人,他喝了酒就撒瘋動手打我,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余采怒吼著,她來到娘家是尋求庇護的,她不需要勸說,如果說是她做錯了什麼被打,她認。可結婚才第二天,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她要挨打,要忍受?
余采媽媽聽后自然內心之中是憤怒的,沒有任何理由就動手打人確實可恨。但想想自家閨女的情況,以前沒嫁人就被街坊四鄰到處說閑話,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戶人家,如果離婚了,那以後還不得被人戳著他們老兩口的脊梁骨說死他們。
余采媽媽依舊一副和事佬模樣,「誰都不是聖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兒毛病,既然要過日子,就多擔待點兒。」
余采一臉震驚的看著說這話的母親,「我到底是不是你們親生的閨女?」她歇斯底里的喊出了自己心中多年的鬱結。
「說什麼話呢?」余采媽媽終於因為閨女的歇斯底里按捺不住性子,脾氣也跟著上來,「老娘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再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到這麼大,你說你是不是我親生的?」
余采媽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像是在安撫自己內心的憤怒,「我告訴你,最多待到下午,方建要是來領你,你就跟著回去。挨點兒打就要死要活的哭著不過了,那你老娘我早死了多少回了。」
說罷,余采媽媽起身離開了屋子,一是她與余采也沒有什麼掏心窩子的話要說,二是她現在不想看見余采那張臉,不結婚時就給家裡添堵,現在結婚了,才兩天又到家裡添堵,就算方建打余采,她能做什麼?她什麼都做不了。
余采怔怔的坐在屋子裡,她原本以為自己回到家能得到安慰,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局面。
中午的時候,余采爸爸從外面忙完農活回來,看到余采時有一絲吃驚,但那吃驚轉瞬即逝,「下次回門,記得帶上女婿。」說完,余采爸爸徑直的坐在桌子旁開始吃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余采沒有回答好,也沒有回答不好,她自小便與她父親沒有什麼能夠說的。她起身離開了主屋,回到了自己未嫁之前的那間屋子裡,心情複雜的等待著夜幕的降臨,她害怕方建來叫她,又害怕方建不來,雖然母親沒有說方建如果不來的話,她會怎麼對待自己,但余采從自己的認識去想,那結局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一天是安靜的,安靜的有些漫長。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余采爸爸看了眼坐在桌子邊兒上的媳婦兒和閨女,輕哼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一句話。
余采媽媽因為余采爸爸的輕哼,瞪了一眼余采。
余采接收了所有無聲的心理虐待,不過這樣的時刻她還算習慣,畢竟以前的境遇和現在也差不了多少。
余采一家人晚飯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大門突然被敲響,余采心裡咯噔一下:完了。
余采媽媽聽到聲音后,快速的去開門,當看到方建的父母和方建時,微笑道,「親家公和親家母怎麼來了?」
方建爸爸尷尬的笑了兩聲,「我們進屋說。」
「哦哦哦,快進來快進來,看我這記性。」余采媽媽歡歡喜喜的將方建的父母和方建迎進了主屋。
余采本來是想離開,奈何她剛要走的時候,就被她父親叫住了,所以只能待在主屋,當看到方建父母身後的方建時,她不由的打起了哆嗦,她強忍著。
兩家人客客氣氣的說著關於余采和方建的矛盾,輕輕鬆鬆的就解決了余採的痛苦。在這種時候,方建早已沒有前一晚上的兇殘,一臉誠懇的認錯。
余采沒有了堅持,只能跟著方建回家。
回到家后,方建沒有了認錯時的態度,不說一句話就直接上炕脫了衣服睡下了。
余采看著方建的變化,還以為又會被打,沒想到方建竟然去睡覺了,自己也沒有什麼理由站在地上僵持,只能乖乖的跟著上炕。
「衣服脫了。」方建的聲音在屋子裡的燈被熄滅之後響起的。
余採的驚訝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在黑暗中慢慢的脫掉了衣服,然後鑽進了被窩,方建的手伸了過來,余采身體因為方建的突然而僵硬了起來。
「沒事兒。」
方建的聲音很輕很輕,輕的余采不自由的放鬆了身體。隨後的時光,要比前一夜幸福得多,余采以為自己的以後都會在這樣的溫柔之中度過。
然後,生活像是一場戲劇,到處都是跌宕起伏。後來的日子裡,余採在這樣的暴虐和溫柔中感受著人生的天堂和地獄。
再後來,或許是方建演累了,也或許是余采『狼來了』的故事在雙方父母那裡聽倦了,方建對余采只有打罵,沒有了溫柔。雙方父母不再管他們任何,對於他們甚至是能遠之則遠之。
半年的時光里,余采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的肚子怎麼還沒有動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