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降火雨,亡國之兆
「…此事為真?!」一道充斥著震驚與慌張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壓抑不住的聲調略顯高亢,瞬間驚醒了床榻上的秦昭。
「田侍衛長,張相師已經多番確認過了,確定無誤!速將此事告知太子殿下,讓他先行離開!」
「……」後面聲音又漸漸變得低沉了下去。
我這是在哪?剛剛是誰在說話?
秦昭睜開雙眼從床上坐起,打量著眼前有些陌生的場景。
屋裡的陳設古色古香。木製桌椅,木質床榻,上面都有著精緻的雕刻,看上去價值不菲,床邊還有帷幔束起。
他現在只記得自己之前去爬泰山看日出,當時有一道紫光從天際墜落,緊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對眼前這個房間卻全無印象。
就在他略微有些困惑之際,推門聲響起,一位身著甲胄腰掛長劍的青年男子面色焦急的走了進來。
語氣中帶著難掩的驚慌,「殿下,快隨我離開這裡,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見到此人的一瞬間,大段大段的記憶瞬間湧入腦海之中,秦昭感覺頭顱一陣劇痛。
稍微整理了一下腦海中有些殘缺不全的記憶,這才反應了過來,自己這是穿越了!
來到了一個名為滄瀾界的地方,還成為了這片大陸上大夏王朝的太子。
而他的父親秦重,便是大夏的開國之君,也是人族首位完成大一統偉業的帝王。
但也正因如此,掃平天下的夏皇威嚴極重,法制也是沿用了之前戰爭之時的統治策略,刑法嚴苛,動輒處死,斬首、車裂、凌遲、夷三族、誅九族都是常有的事。
過去的秦昭,並不認可這種治世理念,多次上書進言勸諫,也因此跟秦重發生過許多矛盾。
前身的父皇好像一直不是很喜歡他。在他的印象之中,父子二人間並沒有多深的感情。交流也好,衝突也罷,都是圍繞治軍治世來談的,幾乎沒有親情一說。
最近的一次衝突,就發生在三年之前。
因為夏皇一怒之下殺了數百妄議朝政的民間文人,秦昭看不過去就去勸諫秦重,然後便被暴怒的夏皇發配到了王朝邊境上陽郡,負責監督上將軍晏青君修築城牆,並協助其抵禦異族。
眼前這人的身份他也瞬間明了,乃是他手底下的侍衛長田猛。
「幹什麼大呼小叫的,不知道敲門嗎?」秦昭眉頭一皺,盡量模仿著過去的語氣訓斥道。
田猛剛剛看他神情略微有些遲鈍,還以為是因為剛被驚醒所以沒完全反應過來,也未在意,低聲說道:「殿下,屬下情急之下並未注意,還望恕罪。但您現在需要馬上跟我走,咱們邊走邊說。」
「出什麼事了?」秦昭也沒猶豫,一邊穿上外衣一邊問道。
從記憶中看,田猛此人一向冷靜果斷,武藝過人。如果沒什麼大事不會如此失態,他也就並未多說廢話,而是迅速行動了起來。
「剛剛有將軍府的貼身侍衛傳訊,張相師夜觀天象,流星火雨再有一個時辰就要降臨此地!如果再不走,恐怕就出不去它的衝擊範圍了!」
秦昭聞言,正在束腰帶的手指一頓,抬起頭凝視著他,「天降火雨?!你確定?」
「千真萬確!剛剛屬下已經反覆確認過了。張相師是軍中第一相師,從未判斷錯誤過。」
天降火雨的事,在滄瀾界已經並非首次發生了,他在記憶中有相關史料。
最近的一次,是在三百多年前,發生在距離大夏版圖較遠的青鱗族。
其實所謂天降火雨,只是這邊的常用稱呼。在曾經的地球,這東西還有另外一個稱呼——隕石!
彼時的青鱗族實力不強,部落範圍也不大,都稱不上是國家,族內更沒什麼高手。此事之後,一個族群從此消亡。
事後周邊各族包括距離較遠的人族都曾派人前去查看過,怎一個慘字了得。
隕石撞擊后的衝擊波覆蓋之下,千里範圍之內幾乎沒有生靈存活下來!湖泊被蒸干,整個地貌盡數遭到破壞。
在人族的傳說中,這是獲罪於天的表現,凡是出現此等異象之地,亡國滅種是常有的事。
最起碼也是部落消亡,還從未有過安然無恙的先例!
確實,單單從這次流星火雨降臨的位置來看,也絕不僅僅是簡單的一次危機,而是有亡國之厄。
要知道這是哪裡?這裡是大夏王朝御守異族的北部邊境城牆!
一旦這裡被隕石砸平,幾乎可以確定,北邊的白羽族會立馬入侵過來,其他異族也必然落井下石。
人族還能不能繼續存在不好說,反正大夏鐵定沒了。至於他這個太子,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該死!我之前就死的莫名其妙,然後剛活過來就又要死了?!秦昭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
他凝眉思索片刻,斷然說道:「不能走!隨我去將軍府!」
當即便邁步向外走去。
「太子殿下!」田猛神情驚愕,愣在原地。
走到門口時秦昭忽然腳步一頓,回過頭深深凝視著自己這位侍衛長,「算了,你帶著其他侍衛離開,不必管我!」
說罷直接出了屋門。
將軍府距離他此處行宮並不算遠,不多時便來到了高大的府門之前。
他叫住一名正在手持火把巡邏的侍衛,「去府內通傳一聲,告訴晏將軍,就說太子秦昭來訪。」
那侍衛先是一愣,隨後神色有些為難,「這麼晚了,殿下您看……」
「叫你去你就去!」秦昭神色略顯焦急,現在時間緊迫,他沒空再搞什麼平易近人了。
那侍衛看他面色嚴肅,也不敢繼續多說,便要向府中走去。
秦昭在這裡呆了三年有餘,自然沒有人不認識他。太子有令,他哪敢不從。
「算了,我直接跟你一起進去!」這一來一回不知道要多久,沒有時間耽誤了。
那侍衛囁嚅了一下,終是沒有阻止。心中還略微有些不安,到底是什麼事,能讓這位一向面帶微笑,以寬仁著稱的太子殿下如此焦急?
「太子殿下,等一等!」
就在二人即將進入將軍府時,忽然一道聲音從後方傳來,緊接著便是數人的奔跑聲。
「太子殿下,還好趕上了!」來人正是田猛,還有另外五名護衛。
「怎麼?你要強行帶我走不成?!」秦昭面色一變,逼視著眼前幾人。
「屬下不敢!」田猛高聲說道。
「嘩!」
整齊的甲胄碰撞聲響起,六人同時單膝跪地,「吾等願為殿下效死!」
「你們……」秦昭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仰頭長嘆一聲,「這又是何必?」
「大夏老卒,永不叛逃!」
站在一旁的侍衛驚愕地看著這一幕,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
「既然如此,你們先等候在此處吧。」秦昭也不再多勸,轉頭看向將軍府侍衛。
「走!」
侍衛也看出來事態嚴重,不再廢話,迅速領著秦昭來到了晏青君議事之所。
這時天色已晚,外面漆黑一片,這處廳堂還亮如白晝,顯然晏青君等人還在商議對策。
「報!太子監軍秦昭求見!」
秦昭默默站在一旁,思索著等會該說什麼做什麼。
說起來,雖然已經來到這上陽郡三年有餘,卻沒怎麼見到過這位大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上將軍。
他基本上都是跟中上層將領交流,至於晏青君,大多數時候都是獨自修鍊或者研習兵法,只有真正大戰之時才會現身。
腦海中唯一的印象好像就是,漂亮,極其漂亮。
很快,從廳堂里出來數人將秦昭迎了進去,這些人他基本上都認識,皆是駐守邊境的三十萬精銳玄甲軍中的高層將領。
一進大廳,他便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眸與銳利的視線,一道帶著質問的悅耳女聲傳來。
「太子殿下,你為何還不離去?!」
晏青君此時端坐在正上首,並沒有穿著甲胄,而是身穿一襲如雪白衣。
秦昭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位大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上將軍。
雖然記憶之中有些印象,但遠沒有親眼見到來的震撼。
細長的柳眉下,一雙鳳眼明亮有神,自有一番運籌帷幄的氣度。
秦昭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
不像女將軍,也不像大家閨秀,反倒像是個翩翩公子。
不過與過去不同的是,她嘴角時常掛著的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嚴肅。
「是啊,太子殿下,抓緊離去吧,現在還來得及!」
「您千金之軀,切不可以身犯險!」
周圍又有數道勸說聲傳來。
「我為何要走?!」秦昭神色肅然,掃視一圈,在一個個將領的臉上挨個看了過去。
有的面露驚慌,有的面色凝重,有的目光閃爍,有的神情不屑……
「我乃大夏太子!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今日父皇不在,我便來代替他,隨一眾將領擋災!」
在場眾人無不動容。
「唉……」這時,一聲悠長的嘆息聲響起,出聲的卻是坐在晏青君之下二號座位的老者,一看便地位不低。
「可是太子殿下,你留在此處並沒有什麼作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