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亂局!各方的反應
隨著夏皇龍輦離開三川郡,此地的官僚權貴全都大鬆了一口氣。
沒辦法,作為首位一統人族的帝王,夏皇威嚴實在太重,夏律又極其嚴苛。雖然夏皇除了剛來時巡視一圈,之後再也沒有露面,但他們依然擔心哪裡出了什麼問題被近在咫尺的夏皇問罪。
如今終於熬到夏皇離開,至少心裡沒有那麼大的壓力了。
不過作為此郡主掌者的澹臺氏,卻另有想法。
澹臺氏在整個人族地位都有些特殊。
因為這個家族最早並非權貴出身,而且以相術起家。
不同於滄瀾界的大多數相師,以奇淫巧技博得帝王將相青睞,他們是真正的相星宮,以順天應命而聞名。
最早期的晉國王族乃是熊氏,不過後來熊氏衰落,被澹臺氏順其自然取而代之,成為了晉國的新主。
但即使稱王,他們也始終沒有太大野心。
五國亂戰後期,晉國國力雖然比不過夏武周三國,卻要強於乾國不少。但在戰爭中,一直表現的比較鹹魚。後來大夏掃平周武之後,晉國也直接順勢歸降,並未多做抵抗。
也因此,整個家族都保存的比較完善,這也算知天命的好處了。
此時的澹臺氏族地中,有姐妹二人正坐在水榭亭台邊討論著此事。
「大夏將亡了。」澹臺錦書看著西北方向輕聲說道,那正是夏皇車輦此時所處位置所在,琥珀色的瞳孔中有微光閃動。
「姐姐,夏皇隕落,可不代表大夏將亡。」澹臺笙歌反駁道。她的雙眼同樣與常人不同,閃爍著淡金色的輝光。
「你這話如果被族內長老聽到,必輕饒不了你。」身穿素白長裙,看起來年長几分的女子對妹妹的話不以為意,只是輕言勸誡。
「切,一群老古板。」身著青色長裙的年輕女孩聞言吐了吐舌頭,顯露出幾分精靈古怪。轉頭看著自己的姐姐,「難道天命就真的不可改嗎?」
「如何改?」白裙女子嘆了口氣,眉目間籠罩著愁緒,不知道是在為天真的妹妹發愁,還是為這短命的大一統王朝嘆息。
......
東海郡鄴城。
子非看著自己的老師,沉聲問道:「夏皇為何要殺太子?」
鬚髮皆白的老者同樣注視著眼前這個最得意的弟子,反問道:「原因為何,你難道不知?還是說,不願意去相信。」
子非沉默了下來,臉色變得越發蒼白。
老人見狀有些不忍,勸慰道:「天下人心浮動,重立秩序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但是老師,師兄他又是為何要這麼做?」年輕人有些困惑,這是他最想不通的一點。
「懷瑾啊……」韓歸人嘆息一聲,一時有些無言。
但最終還是開口說道:「他與你不同。子非,你雖然出身並不顯貴,但畢竟是古之王族遺脈,自有驕傲。你師兄卻不同,他雖然資質過人,卻出身貧賤,想法自然要複雜一些。」
「難道我人族,真就無法撥雲見日嗎?」子非聲音有些發澀。
「沒有磨礪,如何成就非凡?」老人語氣開始變得嚴厲起來,「此乃困龍之局。渡過此劫,則前路通暢;渡不過,自有下一位王者引領人族!」
子非只得默默點頭。
「你覺得梁安此子如何?」韓歸人再度出言問道。
他知道自己這個弟子曾經遊歷過東海郡梁氏統治區域。
「有統帥之姿,為人剛毅勇武,治下嚴厲而有度。但可惜過於自負且愛惜羽毛,欠缺長遠謀略,並非王者。」
「是啊,這也非是王者。」
老人看向西方安寧郡方向,眼神縹緲,似神遊天外。
......
東海郡曲城。
剛剛被老少二人點評過「無王者之姿」的梁安此時神情很是興奮。
「源叔,沒有想到,夏皇調兵居然是為了圍剿太子秦昭而去!」
「是啊,確實讓人難以置信。」站立一旁的中年人眼眸中還有殘留的震驚之色尚未散去。
「天助我梁氏!夏皇子嗣稀少,除去秦昭無人可繼承皇位壓服群臣。苛政民不聊生,夏皇權柄日衰。待秦昭一死,天下必將大亂!正是我等發兵奪取天下之日。」
「小安,此時並非良機。」源叔臉色嚴肅,勸誡道,「之前我就與你說過,無論大夏如何衰微,夏皇終究是夏皇!」
「源叔,今時不同往日!父子尚能相殘,夏皇失了大義,他能當得皇帝,我又如何不可?!」
見梁安眼神堅定自信,源叔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輕嘆道:「還是等當朝太子身死後再說吧。」
「夏皇的布兵你我皆知,此役秦昭必死!」
源叔一時語塞,他確實也通過梁氏的消息網了解到了安寧郡附近的兵力分佈,並不覺得秦昭還能有生還的可能。
......
江北郡相縣,周氏私軍駐紮的營地中。
「大將軍,十萬蒼山衛是否盡數派出去了?」
「回少主,一個不少,全派出去了!」
「很好,既然夏皇想殺太子,那我們就助他一臂之力!」
周煜神情激動,看著自家大將周兮說道:「大將軍,你也去前線領兵吧。」
周兮卻神色淡定地回答道:「少主,其實不必如此。秦昭活著,父子對峙,對我們來說好處更大。」
周煜聞言一愣,隨後若有所思。
「不過可惜,就算我不出手,估計秦昭也難逃此劫了。」周兮漠然說道。
「嗯,你說的不錯。不過太子死了,結果也不壞。此事一出,必然天下大亂。我大周韜光養晦多年,終於有機會復國了!」
聽到這話,周兮雙目一凝,注視著周煜,沉聲道:「切不可衝動行事!天下英傑何其多也,亂事一起,自有人為王前驅,你又何必做這出頭鳥?」
見他神情嚴厲,周煜趕忙垂首認錯,「是我想的簡單了,確實不必急於一時。」
周兮見狀滿意地點點頭。
「對了大將軍,聽說最近上陽郡的徭役也有些騷亂?」
「去查探了,具體原因目前還不清楚。」周兮嗤笑一聲,「此為亡國之兆。」
......
大夏都城,陽城。
丞相府內,楚懷瑾正安靜地品著茶。
忽然有侍衛進來通報:「丞相,太尉晏常求見。」
「就說本官身體有恙,暫時不見客!」
「是!」
侍衛剛要領命離去,忽聽楚懷瑾又道:「算了,請他進來吧。」
片刻之後,侍衛帶著一名兩鬢微霜的老人走入府中。
老者雖然鬢角已經發白,但精神矍鑠,龍行虎步,卻不顯絲毫老態。
見到楚懷瑾后,抱了抱拳,嗓音洪亮地說道:「丞相,打擾了。」
楚懷瑾揮手屏退屬下,看向晏常。
「不知太尉前來,所為何事?」
「我孫女前些時日曾給我傳信,對當今太子評價甚高。如今聽聞陛下想要處死太子,不知其中是否還有迴旋餘地?」老人直接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皇帝金口玉言,又豈能朝令夕改呢?」楚懷瑾顯示喝了口茶,才不緊不慢地輕聲說道。
「畢竟沒有詔書下達,想來陛下尚未下定決心。」
楚懷瑾點點頭,並未反駁。
其實在場兩人都知道毒酒一事,但此時雙方各有心思,都沒有揭露出來這件事。
「我如今年老體衰,也已經沒精力操心國事,這也算為大夏最後進言一次吧。」老人嘆息道。
楚懷瑾聞言,神色微動,明白這就是晏常的讓步了。
他點了點頭,說道:「陛下之意,也非我所能揣摩,我會去盡量勸說。」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擾丞相了。」晏常知道多說無益,做到這一步已是極限。也就沒有再多說廢話,直接轉身離去。
「太子殿下,你說我該如何是好呢?」
楚懷瑾遙望著安寧郡方向,在心中默默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