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死(上)
李阮微眯著眼眸,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壯漢,臉上卻是閃過一絲決然口中低聲對葉浩道:「賢弟,李某會竭盡所能抵擋這一夥強盜,行囊中還存有一份地圖,待會你只管自己逃命去吧。」
他知道這些強盜的作風,明面上只是求財,實際上卻是乾的殺人越貨的勾當,絕對不會放流活口,儼然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屠夫,以前在自己遊歷各國的時候,也沒少和這些人打過交道。
腦海中緩緩的回憶著以往的一些舊事,李阮嘴角忽然揚起了一抹有些危險的弧度。
轉頭接觸了一下目光堅定的李阮,葉浩的心中沒來由哆嗦了一下,隨即渾身的血液開始上涌,整張臉漲的通紅,咬牙道:「李大哥,這是什麼話?雖然我葉浩膽子不大,但也並非是貪生怕死之徒,要死大家一起死!」他只當李阮這麼說,是因為自己先前的表現,才心生鄙夷。
見到葉浩回答得如此乾脆,李阮眼睛亮了亮,一抹莫名的暖意在心中悄悄升起,喉嚨滾動了一下,卻沒有答話。
他有些後悔將對方置身險地。如果不是他邀請葉浩一起同行,兩人就不會遇上這種局面,憑葉浩的才華只怕會活得更好。
「賢弟,為兄實在是不知道當初與你一道同行究竟是對還是錯,不過,我一定會護你周全!不會讓你死在這裡!」心頭在狠狠的下了決定之後,李阮這才小聲道:「葉兄弟,眼下可沒有時間說這些,這些強盜可不是善男信女,李某也是和這些人打過交道,知曉對方決計不會放流活口,你不會武功,留在這裡也沒有用處,為兄替你拖延時間,只要你能夠快些逃命找人回來,我們都不會死在這裡。」
「大哥不要騙我了,這種情況,我怎麼可能逃的掉,就是逃的掉,又如何找人回來救你,要死我們也死一塊,大不了十八年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葉浩咬牙道,一顆心也是沉到了低谷。
望著那低聲交談的兩人,場面略微有些寂靜。
人群中央,魁梧壯漢眼中的怒火緩緩的擴大,到得最後,終於是忍不住的怒喝起來。
「老子講了半天,你們難道沒有聽到嗎?!不識抬舉的東西!簡直是找死!」那魁梧壯漢顯然被兩人的行為激怒了。
殺!
殺啊!
殺了他們!
倏地一陣蹄聲,那壯漢已經攜這一群悍匪圍了上來,囗中發出尖銳的呼嘯,確是令聞者心寒。
「媽的!老子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葉浩的表情猛的猙獰了起來,他心中再清楚不過,對方這一群人馬多達二十幾個,就算李阮劍術高超,但人數懸殊,又如何敵的過這些悍匪,更何況還得顧及自己的周全,真可謂是到了絕路。
望著在身旁一臉倔強的葉浩,李阮決然一笑,目光掃視著了一遍場內,粗厚的手指將劍鞘挽出一條縫隙,明晃的劍鋒露出一抹亮白。
「逃!」
用力的吐出一個音節,隨即在葉浩一臉驚駭中,他猛的跳下了馬車,仗劍驚鴻而出!
「李大哥!」葉浩口中發出一聲驚叫。
此時,一夥悍匪緩緩迫來,料想兩人定會束手就擒,怎麼也想不到李阮竟還有膽量殺入敵陣,委實有些不可思議。
但就在這電光石閃之間,李阮動了,他的身形宛若流水一般朝著最先擋在前方的兩名悍匪而去!
「你們這些人實在該死!今天就讓李某就殺個痛快!」長發飛舞,狂笑連天。
在一雙雙複雜的目光注視中,場中的李阮於兩人,已經完成了交手。戰鬥沒有絲毫的眼花繚亂,李阮的劍一如他的人一樣,簡單,直接,視死如歸!
「死!」
身形迅速欺進兩人身旁,緊握的右手之上,精光略微一閃,右手一揮,狠狠的對著兩人胸膛斜砍而去。
下一刻,兩聲凄厲瞬間劃破天際,這兩名強盜已然倒在了地上。
「呔!我甘無敵若不叫你千刀萬剮,老子便跟你姓了!那扛著大砍刀的壯漢,哪裡吃過這等大虧,眼見自己這一方只是眨眼間便折了兩人,立刻急紅了眼,滿面猙獰的朝李阮喝道。
快!實在是太快了!
這種場面,葉浩也是首次遇上,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雖然有心幫忙,但也知道自己唯有眼睜睜的看著李阮沖入這兇險的境地!
「老子這一次要是僥倖不死,一定要好好學武。」葉浩在心中暗暗發誓,心神緊緊盯著場上的變化。
砰!」一聲悶響,被甘無敵擊中長劍的李阮黝黑的臉色頓時血紅。一聲悶哼,腳步踉蹌後退,最後終於是一個立腳不穩,軟了下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悍匪的實力出乎意料!力量委實恐怖!但是見到這一幕,那甘無敵似乎已經不屑出手了。
「哼!上,給老子剁了他。」甘無敵對著其餘悍匪下令道。
「好勒!大家殺啊!」
「這傢伙簡直是找死,給兄弟們報仇啊!」
李阮殺的興起,但也只是憑的一時血勇,在加上對方輕敵,現在突然受創,待到這伙悍匪回過神來,只是一群人朝著身前合力一圍,他便有些難以招架。
呼!呼!
嚯!嚯!
十幾桿長槍砍刀來回招呼!好不容易一個打滾,撇開幾記殺招,肩膀,胸口之處卻是被對方乘虛劃了幾道口子!
「給我殺!給老子剁了他!」
甘無敵再次氣得暴跳如雷,幾十條壯漢還拿不下對方一個人,手中砍刀掄起!便想要再度出手!
「李大哥!小心!我、草你們祖宗十八代!一群人欺負一個算什麼本事!」葉浩看的眼眶欲裂,只有嘴上怒吼道。
「賢弟快走!不用管我!這些賊人奈何我不得!」李阮抬手便是一劍,干倒一個想要偷襲他的悍匪,大聲叫道。
人和人的境界在危難之間便是高下立判!似李阮這樣的人物若是放到今天來說,也許結果可能就會是兩種情況,不是感動中國的十佳大好人便是一路火花帶電的恐怖分子,縱然真有大俠風範,也會因為時代的原因,匍匐在和諧腳下。但是此時在葉浩眼中,李阮就是一個好人!一個好的不能再純粹的好人!甚至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傻子!葉浩不禁捫心自問,倘若自己碰上這樣的情況,他是不是有這份心氣,留下等死,為別人闖出一條活路。
「你幹嘛要這麼傻?有這麼好的功夫丟下我,一定可以活命!為什麼?為什麼?」葉浩想到面前這實在的漢子,心中莫名的一痛。
「要死就死一塊!這群狗、娘養的東西,我呸!來啊!來殺我啊!」葉浩站在馬車上,朝著眾多悍匪們,兇狠罵道。
但是這些人顯然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一把把無情的刀刃,都朝著李阮身上招呼而去,誓要將對方殺死,為死去的兄弟報仇。似乎只有這樣方能解心頭之恨。
「來的好!哈哈哈!有賢弟這番話,我李阮死而無憾。」抹了口鮮血,李阮大笑道。
殷紅的鮮血朝著天空噴洒,李阮一把長劍舞的虎虎生風!心有死志!卻是越挫越勇!
他本就是墨家子弟,從來都是置自己生死與肚外,捨己為人。此時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希望葉浩可以逃出生天。他雙目緊緊盯著身周,感受著局勢越來越危險,一咬牙也是拼了命!
他必須為葉浩創造出一條活路!必須為對方找到一個逃生的機會!他不想對方白白妄送性命!因為他是墨者!因為他是俠者!因為他是李阮,更是葉浩名義上的大哥!
這就是責任!李阮明知必死的責任!
「滾開!」李阮猛的朝人群中衝殺而去,宛如一個血人。
長劍所向!無往不利!
一聲聲爆喝接連而起!馬嘶踐踏,這數十人合圍的封鎖圈,竟是硬生生被他打開了一個缺口!不及眾人多想,李阮居然腳下生風,回身朝著那馬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腳!
這一下!坐在車上的葉浩只感到身下的馬車宛如地震般波動了起來!居然驅著馬兒往遠處狂奔而去,此時的李阮又以長劍猛的朝那馬股追刺而去,激起這馬兒的狂性,沙塵飛揚中,馬車的速度更是快了三分!一切都是在電光石火間完成!
「李大哥!小心!」葉浩緊握住車沿,大喊道。
「殺了他!」
「砍死他啊!」
老子要砍掉他的雙手!」
重重的吐了口氣,李阮根本沒時間觀看結果,但是此時充滿了滿足,因為他知道葉浩已經逃出去了!
「好!就讓李某再殺個三進三出!哈哈!痛快!痛快!」李阮慷慨激昂。眼前還有幾十名悍匪等待著他去面對,哪怕是有一個放下自己起身去追葉浩,這樣的結果也不是李阮願意看到的。
鮮血在狂飆,尖刀在跳舞!李阮笑了,笑的肆無忌憚!笑的無比洒脫!一道道刀光劃破衣裳,刺進身體!迸進骨頭!對於這一切他恍若絲毫未覺!
眼睛中那一抹堅持支持著這個男人的信念!
他,不會倒下!
也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