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熒惑之石
「那魑妖無形無相,你有辦法能鎮殺他?」抬棺人撐著身子上來,他的狀況很糟糕,身上全是屍斑煞氣,沒有經過特殊的法子養屍,他的這副軀體在逐漸腐朽,有一股淡淡的屍臭散出。
他很擔心,若是不儘快將那隻魑妖剷除,他的肉身鎖不住魂魄,會壓抑不住內心的召喚,魂魄會無意識的前往東嶽朝拜。
他也算是知道一點季無常的底細,見識過他的道法,單憑度人經以及一些劍氣是留住那隻魑妖的。
畢竟魑妖無形無相,沒有特殊的手段,無法留住他。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季無常一邊說著,一邊在伏妖袋中取出一隻狼毫筆,畫出一張黃符,混合在符水仰頭飲了下去。
這黃符不過是些聚靈的小道法,用以快速聚集靈氣,療復傷勢。
這雖然是些小道法,不過卻也是神奇,若是按照前世他的想法,受了這種程度的傷怕不是要在醫院躺個幾個月吃上各種靈丹妙藥才能下床。
前世他便從古籍中記載的一些隻言片語中知道先秦鍊氣士的傳說,如今這一切的傳說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彼此驗證,得知有一些神話傳說並非虛假,而是真實存在。
比如憑空生火,御風之術,這並非是藉助物理知識而成的。
而是道術,妙法,神通。
他相信移山填海,掌控星辰,憑空造物,捏土成人也是存在的。
無他
只因剛才所見的那個虛影,有一股掌控天下的偉力,只因道出一句話,觸發了禁忌,便引來了一種只手握乾坤,一掌蓋眾生的無上威壓。
片刻后他的傷勢徹底平復下來,呼出一口濁氣,伸了個懶腰,關節處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疏鬆了下關節,舒暢多了。
「辦法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死的覺悟?」季無常看向這嫁衣女子與抬棺人,又重複的再問了一句。
無論是抬棺人還是嫁衣女子都被這一句震住了,抬棺人站在一旁,他算是死過一次的了,而且肉身接近腐爛,魂魄即刻要往東嶽朝拜,當下便是向著季無常點了點頭。
嫁衣女子沉默了片刻,萬古不變的臉上出現了波動,目光看向遠處的某個方向。
季無常看在眼裡,那是郡守府的方向,她似乎在牽挂著什麼人吧。
…………
不知娘親現在在忙些什麼呢,這個時辰她應該睡下了吧……
嫁衣女子望著那個方向有了一會兒,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嘆了一口氣,也點了點頭。
見二人皆有覺悟,他也是痛快的說道:「那好,既然那魑妖擺下五大陰樹,咱們就逆行而之,來個三陽煉劍!」
季無常解釋道
所謂三陽,萬物負陰而抱陽,極陰必生極陽,極陽必生極陰。
人世間十二個時辰內,卯時最為重要,為日月交匯之時,即為人間正陽。日為青陽,月為白陽,以及一口人之精氣名為紅陽。
三陽煉劍,要練就一口正陽之劍。
以他的摘葉為劍的境界,配合一把正陽之劍,必能誅邪。
然三陽煉劍也是最危險的時候,他無法抽身,屆時那隻魑妖必會來此干擾。
他身邊一者為死屍,一者為屍王,必然承受不住這正陽之氣,實力銳減。
而那隻魑妖為人間煙火之氣成精,無形無相,不懼日光,此消彼長,他們必然不是那隻魑妖的對手。
所以季無常會問他們有沒有死的覺悟。
這可不是單純的肉身死去,而是徹底的魂飛魄散。
「三陽煉劍,倒是奇思妙想!」抬棺人笑道,他同為十二司職的人,長期與妖魔為舞,也是習得一殯葬之術,對於這捉妖人的捉妖之術他也是略有耳聞。
無數捉妖人死在捉妖的路上,前仆後繼摸索出來的一些經驗之談,正氣是世間一切邪祟的剋星。
「那現在一切皆備,只欠東風了!」季無常咧嘴一笑,指了指嫁衣女子的胸口,又說道:「你那裡倒是挺火熱的。」
嫁衣女子面無表情,臉上逐漸冰冷,身上屍氣開始沸騰,充滿了殺氣。
抬棺人識趣的退後了幾步,遠離這裡,心道:這小子啥也敢說,當著這屍王的面也敢說這種話,不過都是年輕人,火氣重,懂的都懂。
季無常被嚇了一跳,趕忙說道:「你倆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說的是你心口的熒惑之石啊!」
嫁衣女子恍然大悟,身上暴躁的氣息開始平復。有點詫異,他是怎麼知道熒惑之石藏在自己心口的?
這事她沒和任何人說過。
季無常也不過是感知到了這嫁衣女子身上有一股火熱的氣息,這和屍王陰冷的寒氣截然不同,料想她必是將熒惑之石藏在了身上。
「給你!」
嫁衣女子猶豫了片刻,也是咬了咬牙,鋒利的利爪直接插入心口,將一塊火紅的石頭給生生挖了出來,朝著季無常遞過過去。
這場面看起來怎麼有點怪怪的……
季無常瞥過身去,不忍再看,這小娘們辦事風格就是霸道啊……
「這就是熒惑之石嗎?」
季無常接過,擦去上面漆黑的屍血,打量了下,這顆熒惑之石本為至剛至陽的寶物,卻能藏於屍王的心口,二者沒有絲毫的衝突感,反而非常的融洽。
這似乎是暗合陰陽相合之理,類似於玄武的誕生,龜蛇二神一陰一陽,二者交纏又互不干涉。
心中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彷彿眼前有一股屏障在隔絕他,總感覺差一點,再差一點,自己便能悟出什麼來。
季無常驚覺,也許那就是道吧……
道可道,非常道,不可名狀,不可輕傳,不可思議。
由來只是一個字
悟
季無常搖了搖頭,不去想這些勞什子道,這東西還不是他這種層次能夠理解了。
端起手中的熒惑之石仔細看了片刻,發現了問題。「這些紋路……有詭異……」
在他細看之下,這熒惑之石上呈現出一種怪異的紋路,很邪性,觸摸上去有股陰冷的感覺,只一瞬間心頭便湧上一股莫名的殺意。
甫驚覺,雙目亦是猩紅一片。
按捺下心中的不平靜,他試圖將這些邪性的紋路抹除,但只是無用功,這些紋路與熒惑之石渾然一體,無法剝離。
他想好好研究研究,但時間不等人。
陽氣開始緩慢攀升了。
將近卯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