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拔舌地獄
「無數人？」小五側目看向季無常，眼中帶著驚駭。
「你自己看吧！」季無常給他遞過去了一個玉瓶。
小五接過，一滴黃牛之淚滴入眼中，清涼的氣息擴散開來，已是開了眼。
低頭朝著地面看去，直達地底數千米之下。
當即便是倒吸一口冷氣，入目足有數萬惡鬼幽魂。
「……」
季無常也是瞠目結舌，看著地面愣愣出神，他初來此地時正處白天，卻仍感覺到一股陰森的氣息，像是處在亂葬崗。
如今夜半三更，一切詭異都顯露出來了。
他清楚的看到，在這宅子下有無數的鬼魂，這簡直就是個萬人坑。
他只是盯著看了一瞬，便感覺頭暈眼花，眼前逐漸變得朦朦朧朧。
無數的鬼哭慘嚎，匯成一曲驚悚的幽冥鬼音，彷彿來自地府之中的幽幽鬼曲。
聽在耳中帶給季無常一股異樣的感覺，有無形的秘力傳出，他凝神聚氣，封閉五視，隔絕一切外音。
但卻無用，這幽幽鬼曲彷彿回蕩在心中的一曲悲歌。
無知無覺間，他神情恍惚，彷彿來到了幽冥地獄，入目即是刀山火海，有鬼差壓著一個又一個鬼魂，送進十八層地獄。
第一層為拔舌地獄
凡生前誹謗害人者，挑撥離間者、謊話連篇者，死後會被打入拔舌地獄。
季無常瞳孔驟縮，眼前是觸目驚心的一幕。
刀山火海，滾燙油鍋。
一個血淋淋的世界，足有數萬隻幽魂皆身穿白色囚服，被鬼差押著，排成一條長隊，被送往地獄。
有的被押進刀山火海，有的被丟進滾燙油鍋，有的被扒皮抽筋，有的被拔舌剔骨。
在他面前
一個青面獠牙小鬼擒著一名鬼魂，握著一根鐵鉗將其嘴巴砸碎，任由鬼魂怎麼厲哭慘嚎也無用，鐵鉗一把夾住其舌頭，用力的拉長，每個一刻鐘便會被拉長一寸，這便是拔舌地獄。
季無常頭皮發麻，眼前一幕太過真實，他真如身處地獄中，那種凄慘的鬼嚎，血腥的一幕，要見所有惡鬼冤魂打入地獄中。
「來，過來！該你了！」
一名鬼差推了季無常一把，前方也有一名鬼差向他抓來，手中握著一把鐵鉗，要將他舌根拔下。
「我乃捉妖人，爾等小鬼乃敢放肆！」
季無常怒喝，眉宇間有七分怒火，他想施法掙脫，卻發現自己的四肢被什麼鎖住了一般，彷彿這具身體不屬於他一樣。
「來了這裡，陸地神仙也要受刑！」一名鬼差一把將他擒住，押著他的肩胛骨，將他綁在刑凳上，各種的鬼鎖鐵鏈將他捆的嚴嚴實實。
季無常驚怒，感覺身不由己。
驀地
甫驚覺，已是一身囚衣，身子透明虛無的模樣，已是成了一個冤魂，各種枷鎖加身。
頭頂懸著一輪明鏡，映照前世！
季無常一愣，腦中浮現了前世的各種記憶，他不過是一個患了絕症，躺在病床上無藥可救，待死的少年罷了。
原來一切都只是一個夢，什麼大秦，什麼鬼怪誌異，什麼修仙之路……
由來都只是一場夢。
驀然回首，已是明了前世今生。
何來什麼捉妖人？只不過是一個少年病床垂死的黃粱一夢罷了。
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嗎？
季無常自問，他迷茫了，如果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的話，又為何那般真實？
如果真是一場夢，為何要讓我醒來？
驀然回首，已是悵然若失。
一滴清淚划落，洗去混沌前塵。
「進了拔舌地獄，唯有受盡疾苦，拔舌恕罪！」
幾隻小鬼差擒住季無常，將他綁的嚴嚴實實。
在他正前方，一隻鬼差手持鐵鉗要夾住他的舌頭，將其拉長，拔出。
就在此時！
「嗡！」
突然，季無常腦識深處，上元宮中，青銅玄武震天動地，捲起驚濤駭浪，龜蛇二神一者頂天，一者立地，發出開天闢地般的神瑞之吼。
一切幻境全部被擊破，種種夢境皆被打碎，十八層地獄轟然破碎，一個個鬼差成了虛無。
季無常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他神智恢復，雙目淌下兩行血淚，眼前變得清晰，不在迷茫，徹底醒了過來。
這個幻鏡太過真實了，他被徹底迷住了。
而在他旁邊驗屍人小五更甚，神智模糊，面容憔悴，五孔流血，靈魂收到了重創，神光都面臨渙散。
「醒來！」季無常一指點在小五的眉心，一點正氣匯進小五腦識，助他復甦。
小五猛的咳出一口鮮血，雙目從獃滯慢慢變得清明，最後不再昏沉與迷濛。
「哥！我好像看到了什麼……」小五遍體生寒，冷汗直流，但現在他眼中仍是帶著恐懼之色。
「是地府嗎？」他喃喃道。
季無常亦心中凜然，他們只是望了一眼，眼前便出現這種驚悚駭人的異像，被鬼差押進地府中，受拔舌之苦，彷彿如臨深淵，讓他脊背生寒氣。
最終關頭，若不是青銅玄武震動如神，發出預警浪濤衝天，他恐怕已經倒在血泊中。
深埋地下的萬人坑，有無數冤魂在慘嚎，季無常不忍再低頭望去，心中仍是驚駭莫名。
這是一種驚人的龐大鬼氛，只是一眼便將他們二人徹底魘住了。
「剛剛那是夢嗎？」
「那一幕太過真實了，就像是真的進了地府，要被鬼差押入十八層地獄，油鍋滾燙，刀山火海。」
小五喃喃道，他神智仍有一點迷糊，眼裡滿是驚恐之色，一身的冷汗將衣服都給浸透了。
「如果剛才沒有醒過來，會怎樣？」
「真的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嗎？」
他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本就慘白的臉此刻更加沒有血色了，他是徹底被驚住了。
這些話季無常同樣聽在耳中，產生了共鳴。
世間真的有十八層地獄嗎？
季無常也在思索這個問題，在神話中地府是真正存在的，他想到了東嶽泰山，他曾見過亡者收到莫名的召喚要前往東嶽朝拜？
傳聞的東嶽泰山之神，天齊仁聖大帝，主掌世間萬靈生死。
世間若有生靈走向末路，必向東嶽朝拜，再入地府輪迴。
古籍中曾記載——生於長安，死於太山。
太山即泰山也。
自古便有傳聞，泰山之下，便是陰間地府。
季無常深吸了一口氣回道：「如果沒有及時醒過來，應該會徹底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