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民不聊生，人間地獄

所謂命運，大概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定數，江姜之前是不相信的，她也憑藉所謂的個人的努力改變了很多人既定的未來命運，但是現在江姜才突然意識到，無論是太子也好，還是江和也好，他們的人生能夠被改變，或許只是因為他們是這冥冥之中可以變動的無關緊要。

但是歐陽離不是無關緊要。

在現在的這個世界裡面，歐陽離的悲劇是必須的，因為他是推動故事情節發展的關鍵。

但是如果說主要人物的人生軌跡都發生了變化，那麼這個必須為了劇情犧牲的所謂反派的人生可以改變嗎？

江姜在趕路的時候想的一路，所有的問題再一次回到了原點。如果說他們一開始的故事結局就是既定的，那麼對於他們這些在棋局中的人來說，抗爭，到底還是不是必須要的？

江姜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必須！

無論是他自己的命運，還是歐陽離的命運，沒有人一出生就註定要成為所謂的反派的，也沒有什麼人一出生就必須要為誰犧牲的，如果沒有遺憾，這個故事就不會有變數。

但是現在江姜來了，就說明自然會有不合意的地方。

編劇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們這些局中人去做。因為那些簡單交代的一筆帶過的故事，是他們真實經歷過的人生。

之前是自己，這一次是歐陽離，江姜想，他絕對不允許。

江姜趕了一晚上的車，一直都沒有休息，江學里自然是知道江姜著急的，他也沒有阻止，只是沒有讓江姜一直自己騎馬，她畢竟年紀小，體力也不好，他們幾個人輪流的帶著江姜，一路上都沒有停歇。

在早上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茶城。

茶城是前所未有的慘烈。

他們根本就進不去，戰爭似乎在這個沒有停歇，江學里是見慣了這種打仗的場面的，現在看著茶城也十分不忍心。

「阿姜。」江學里低頭，看到江姜睡著了，她實在是疲憊，心裡想的事情又很多，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江學里都不忍心喊醒她。

正好，他們現在這個狀況是進不了城的，外面的流民已經不再是流民，儼然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這已經不僅僅是軍報有誤的問題了。

這是公然的陷害。

江學里看著外面的情況，現在這樣直接是沒法進去的，江姜還沒有醒，他們就在原地修整，除了江學里，都是江湖人，他們是打打殺殺，但比武都是點到為止，都會為了相互切磋，這樣大規模的慘狀，讓他們一瞬間都沉默下來。

陣一主難得的沉默，江湖中的點到為止可不包括星隕閣，星隕閣做的就是殺人的買賣，但都是暗殺，從來沒有這樣大規模的慘烈。

這裡面，又是多少個家庭呢？

陣一主已經很久沒有自己主動去殺過人，自從阿臨死了之後。

空氣中難得的沉默，江姜睡得並不安穩，她很快就醒過來，已經到了茶城，但是現在外面都是流民，進去都是問題。

江姜看的心裡都是冷的，皇帝給歐陽離分的那一點兵力，根本就不足以應對。

這些流民，早就已經不是流民了。

又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是流民....

「爹爹。」江姜回頭過，面色疲憊但是目光十分堅定，「你回去京城去，這茶城顯然是有問題的，只有你回去說明，皇上才會相信，無論禮哥哥在不在裡面，他都撐不了多久的。」

江學里想都沒有就拒絕，「你跟我一起回去。」

江姜十分堅定，「爹爹，你知道的，禮哥哥在這裡，我不可能回去的，但是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江學里就不在回答，這種事情都是將心比心，如果是洛山在，自己也絕對不會離開。

物是人非，江學里心裡疼得厲害，現在輪到了他們的女兒。

「好。」江學里說，「但是現在的情況，我們需要進去弄清楚這其中的具體情況，另外，九皇子的下落，現在是當務之急。」

江姜同意了。現在多一個人就多一分把握。

他們要打仗或許需要時間，但是偷摸進去茶城還是容易的，都會江湖人，武功都不差，晚上的時候借著夜色的掩護，他們成功的進去茶城。

民不聊生，人間地獄。

江姜現在深刻的理會了這其中的慘烈之所在。

茶城，那個印象中中的富庶之城，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街上沒有任何人，官兵滿臉的疲憊，渾身都髒兮兮的。

但是依舊十分警覺，「你們是誰？」

江學里站出來，「江學里。」他手裡的令牌分量非常重，是他個人的身份標識。

其實也不用令牌，官兵走近看到江學里就立刻認出來，目光一下就亮起來，忍著激動的心情趕緊行禮，「大將軍。」說話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九皇子呢？」

這種問題路上巡邏的官兵是不清楚的，江學里很快就見到了跟著歐陽離一起來的副官。

凌晨已經三天沒有睡覺了，眼底一片青，看到江學里的時候真的都要哭了，「大將軍。」凌晨看到旁邊的江姜，「小姐。你回來了！」

江姜點頭，這樣看起來起碼自己失蹤的那個時候歐陽離是在的，「禮哥哥人呢？」

「九皇子呢？」江學里問。

凌晨的臉色都黯淡下來，「大將軍，我們被算計了。」

江學里的臉色都變了。

江姜心裡突然就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五天前小姐失蹤的消息傳到這裡，當時流民並沒有成為很大的問題，主子讓我在這裡，自己出去找小姐，過了兩天，外面的人突然就進攻，非常迅猛，我給主子寫信，他回來了，兩天前我們打退了流民，他們隱隱有離開的趨勢，主子也發現這流民或許後面還有人，把茶城交給我，自己跟著退去的流民去找他們的基地。」

「主子到現在沒有任何的消息。」凌晨十分羞愧的看了一眼他們，「並且，自從主子離開之後，外面的這一批流民似乎得到了消息，一波接著一波的進攻，他們的人數，早就超過了之前上報得到兩倍。」

凌晨抹了一把臉，「將軍，小姐，這後面一定有問題。」

歐陽離失蹤，茶城被困，江姜十分鎮定，「禮哥哥離開的消息有什麼人知道？」

「只有我們幾個人。」凌晨知道江姜在懷疑什麼，「但是外面的進攻這麼猛烈，主子一直都沒有出現，消息根本就瞞不住。」

江姜搖搖頭，「不是這樣算的，現在禮哥哥不在的消息當然是人盡皆知，但是一開始他走的時候呢？」

凌晨疑惑。

「你有沒有想過，怎麼會那麼巧，禮哥哥一走，外面的流民就跟收到了信號一下，很快就攻打茶城，你剛剛說過了，禮哥哥是確保外面的人有了走的趨勢才跟著他們去找他們的基地的，如果是這個樣子，那麼外面的這些源源不斷的人是哪裡來的？」

「禮哥哥總不會在路上遇到這些人，然後還去找基地了吧。」江姜說。

凌晨恍然大悟，「這些後來來的人跟那些被打退了要走的人不是同一個方向！」凌晨的腦子飛快的轉動，他們中間有內鬼！

「這是一個早就算計好的圈套。」江姜從來沒有這麼冷靜過，「從禮哥哥到茶城來就開始了。」

「查。」江姜說，「把這個內鬼找出來。」

她回過頭，凌晨看的心裡一跳，那一瞬間，凌晨從江姜的目光中看到了歐陽離的影子。

讓人害怕。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麼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雲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麼，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誌性建築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後，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於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拚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後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藉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傢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裡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裡，而後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鬍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屍體。

此刻他的眼神裡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