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戲一世界
「臭男人,你竟然打女人?!」尖銳地叫聲。
只聽一聲冷喝回應。
「我,武松,平生不好色!
練武無女人,拳法自然神。
你這個虎妖,竟敢盤踞在景陽岡上吃人,認識你武松爺爺這對拳頭嗎?」
砰砰砰!
沙包大一樣的拳頭如狂風暴雨落下。
虎面妖女滿臉不可思議,連連後退。
景陽岡上打虎人!
她來到了這場戲中,似乎代替了那吃人惡虎的角色,竟是惹來這個殺胚。
在這個古今堪稱第一鋼鐵直男的醉鬼面前,她本就非人更似虎的一張女人面孔更是無用。
四面八方都是拳影,虎面妖女被錘得頭昏眼花,也被激起了凶性。
白虎破煞。
嗷!
她面部猙獰,揚天一聲怒吼,爆炸似的聲音,風聲狂卷,煞氣驚魂。
卻沒想到,武松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身子猛地橫跳出去。
身在空中,脊椎如大龍翻滾,以腰為軸,陀螺一般旋轉。
「連環鴛鴦腿!」
「嘿、嘿、嘿!」吐氣開聲不絕,腿法掃蕩如飛。
虎面妖女頓時被踢得連連後退,面色漲紅。
拳聲如雷,腳踢如飛,連綿不絕,竟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這臭男人好猛的拳法!」虎面妖女暗恨。
這只是戲中皮影,若連這都敵不過,那作為幕後操縱者的無憂居主人又會何等可怕?
此行只為妖之秘方而來,若是空手而歸,社裡可不會答應。
一想到那可怕的後果,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咚咚!
陡然她竟是以背朝向武松,硬生生吃下三拳六腿,嘴角帶著血跡。
百鬼為倀!
趁這短暫的空隙,她揚天嘶吼,雙目泛白,再無一點血色,一道道無面幽魂從口鼻之中冒出,盤旋懾人。
本就是深夜的景陽岡上,更增諸多可怖景象。
被這幽魂擦肩而過,武松酒意全無,感覺被一塊寒冰直接通體而過,吸走所有溫度。
「虎倀?」武松怪叫一聲。
漫天鬼影在頭上飛舞,他一個驢打滾,慌忙躲開。
嗤拉!
肩膀吃痛,卻是那虎面妖女在旁趁機而動,手爪狠厲,留下一道驚心怵目的血痕。
武松二話不說,捂著肩膀,掉頭就走。
「武松雖能打虎,但一介武夫對付控制倀鬼的妖虎,還是手段有限!」庄克於幕后暗嘆,卻不見喪氣。
畢竟一張皮影,一個後手。
這樣的後手,他還有很多……
景陽岡這場戲緩緩落幕,虎面妖女面孔得意,大踏步向前,毫無畏懼。
「如此威猛的男人都不是我的對手!還有誰能敵我?女人?那更不可能!」
「誰說女子不如男!讓我花木蘭來會會你!」就在這時,一聲嬌喝。
她剛踏入一個軍陣之中,就見為首的女將軍座下烏雲踏雪,雙手持劍,一躍而下。
嗖嗖嗖!
她右手是名劍承影,掠空無影,只留下劍影成花。
將軍殺伐,看似美麗的女子,卻一招一式都帶著兵家煞氣,破盡邪祟。
那些無面幽影落入劍圈之中,竟紛紛被攪碎成霧氣潰散。
左手魚腸細劍無聲無息刺來,直指要害。
其中凜冽殺機,更是讓虎面妖女汗毛倒豎。
「還來?」她怪叫一聲,如猛虎躍澗一般縱躍而開,跳躍力驚人,跳出劍圈範圍。
卻沒想到眼前這英氣女子卻是劍走輕靈,蹂身而上,劍劍不離要害。
明明身為女子,但威脅卻比那武松還要大得多。
劍勢凜凜,殺機四伏,一路上虎倀幽魂紛紛魂飛魄散。
最強的手段被制,虎面妖女一時也想不出辦法應對。
同為女人,何必女人難為女人?
她心中難免焦急。
「臭蛇、臭猴子,這兩人現在死哪去了?」
她卻不知。
一戲一世界,戲戲各不同。
人類的悲歡各不相同,但處境往往是莫名的相似。
嗷!
大月高懸,天地凄冷。
一張血盤大口,仿若黑洞,吞噬一切光線。
利齒如戟,森森寒光,無物不吞。
面如惡梟的白毛細犬目光殘忍,大口吞噬,一個佝僂矮小的身影正在瘋狂逃竄。
此時他頭上兜帽已經不知丟到了何處,露出了一張毛茸茸猿猴狀地怪臉,尖嘴猴腮雷公臉,沒有半點是人形。
他身法忽左忽右,靈巧多變。
卻沒想這妖犬陰魂不散,如影隨形地跟在他面前,血盤大口就在腳後跟,甚至能感受到那森森寒意。
他可不敢讓這妖犬咬上一口。
從妖犬身上,猿人赫然感受到了絲毫不亞於自己的靈性。
這妖犬顯然已經是妖魔一類。
只是這明明是戲啊!
哪有用狗做主角的?
猿人無比悲憤,卻也無可奈何。
這白毛細犬似乎對追猴子有無比獨到之心得,哪怕他上天入地,變化無窮,這妖犬也能追蹤到底。
「你怕是不知道異獸流?」庄克靜觀這一幕,於幕后而笑。
此世劇目簡單,他怎會受此限制?
各種千奇百怪的題材上演,任何人進入影戲場,都得好好喝上一壺。
對於「狗追猴子」這場戲,他更是最不用擔心的。
要知道,哮天犬可是追過那千萬變化三界難拘的妖猴,最後咬到其腳踝讓其無所遁形才被金剛琢給打中。
現在追一個猿人,自然也不在話下。
幕後而觀,種種畫面盡在眼前。
讀書人傳道,蛇精男低頭咬牙切齒,卻不敢稍有顯露。
他已經使出了諸多手段,卻在讀書人挾持著浩然正氣的戒尺面前統統無用,被打散於無形。
虎面妖女厲吼不止,手爪狠厲,如猛虎下山一般狠狠撕扯。
花木蘭卻身若游龍,步走八方,每每於縫隙中遞出致命的一擊。
經歷了阿青的劍技摧殘,妖女的這點攻勢卻也如春風拂面,微不足道了。
至於那猿人,還被哮天犬追著到處跑呢!
不提也罷……
看著這地支社三人快被玩壞的神情,庄克眸子迸射幽光,清晰地看見影戲場上空早已充斥著惱怒、憎恨、驚恐等各種負面情緒。
諸多念頭凝聚如黑霧,盤恆不散,被皮影各自吸收之後,油彩之上黑灰等不祥之色越發濃厚,漸漸染上了駭人的煞氣,威能漸增。
庄克眼神變了。
修士的情緒靈性驚人,十分難得,是皮影油彩的大補之物。
這地支社三人在他看來,赫然變成了可以割取不停的情緒韭菜。
他都有點捨不得過多摧殘他們了!
……
「無憂居主人,你贏了!」此時蛇精男、虎面妖女、猿人陸陸續續抬起頭來,仰頭陰聲,咬牙切齒似地隔空與庄克對話。
他們面孔陰沉,看似快要自閉了。
修士鬥法,先鬥智,再鬥力。
都說他們才是邪魔外道!
如今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自踏入這屋子以來,他們始終被這無憂居主人玩弄在鼓掌之間,步步皆在對方算計之中。
光是手段詭譎可怕又算什麼,這種玩弄人心才是真正的恐怖。
如今他們沉迷這皮影詭戲中難以自拔,既然玩不過這無憂居主人,那就只能強行破之了。
這是最愚蠢的辦法,卻往往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無憂居主人你手段再詭異多變,不過一人而已,怎能敵得過我們三個修士的合力?
他們三人既然被地支社一同派來,自然合作已久,早有默契,不約而同地動作起來。
嘶!
吼!
唳!
蛇鳴、虎吼、猿啼,聲破影幕,響徹在影戲場每個角落。
三人模樣赫然已經大變。
啪嗒!
密布鱗片的尾巴重重甩在地上。
蛇精男人身蛇尾,立於原地,非人非妖,更像一個怪物,豎瞳中儘是極致冷酷的冷酷。
呼呼!
喘氣如聚風雷,呼嘯作響,虎面妖女整個身體膨脹而起,露在外面的四肢密布斑斕紋路,長尾如鞭垂落在地。
嘿嘿!
尖細笑聲,猿人渾身上下全被黑色毛髮覆蓋,完全一個人形大馬猴,唯有目光中透露著遠比常人還陰狠的狡詐。
庄克於幕后霍然站起。
「蛇、虎、猴,這是…地支十二生肖?他們是…
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