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嶄新世界 第四十五章 放蕩的孟戟獸

施展龍嘯功的是孟戟獸。它是當年符門太祖朱有為認養的四大神獸之一。

所謂神獸凶獸，其實都是天獸，原本不過是仙界山野間的野獸。比較出名的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幾個是官方派遣，鎮守凡間四方。還有其他天獸，則是由於其他緣由，流落到了凡間。

天獸本性大多兇殘暴戾，與凡間的野獸類似。但被修士收服的天獸，因為主人的調教和約束，行為收斂其心向善。就像家貓家狗與人類親近，就被稱做了神獸。

它們在很多方面，比如天具神通，還比如天性放蕩，都與妖族有些相似。

然而，它們絕不是相同的物種。妖族是凡間的原住民，不用也不能修鍊。它的神通會自行覺醒。而天獸卻必須自行修鍊，最終目的是飛升離開凡間。

不過，如果有大修為它們教導傳功，重歸仙界就變得更為輕鬆，所以它們不像妖族要麼矜持。只要見證了實力，再加上稍微有些順眼，它們就會立刻認主。

妖族除非完全認同一位修士才會認主。畢竟認主之後，它就變成了他身心的一部分，與他合而為一，生生世世不離不棄，一同在三十三重天之間上下浮沉。

朱有為當年曾收服了四個天獸。之一是與玄武一個物種的孟戟獸。它龜身蛇足，有甲殼、能禦侮，奉命鎮守靈山中峰。

其二是角龍。它最初是仙界的水虺，流落凡間后修五百年成蛟龍，又經過一千年後幻化成角龍。被征戰四海的朱有為收服。如今又一千年過去，它其實已經進化為應龍，只是主人不在，無人為其正名。它奉命鎮守靈山山門。

其三為朱厭。形狀與長毛猿想像，白耳紅足，戰力奇強，又心細如髮善於行走。被朱有為收服后，奉命日夜在靈山巡邏。

其四名曰阿紫。它是白毛九尾靈狐，善變幻造景，蠱惑人心。行蹤詭異，隱形匿跡，就連普通符門弟子，常年都極難見它一面。

朱有為失蹤之前，心有所感，曾召來四獸，交待它們在此等他回來。就算他不回來，也終會有傳人代他而歸。嚴令它們守護靈山，靖安符門。

他出走後，起初四大神獸果然都安分守己。但時間漸久，又與主人的感應由強變弱，直至完全斷絕，它們無人可以管束，就有些我行我素起來。

尤其是孟戟獸，再難以壓抑放蕩的天性。雖然真身仍然不敢擅離中樞要地，但它可以分身啊。

它的分身終日在靈山四處遊盪，率性而為肆意汪洋，將靈山方圓千里內差不多能看到眼裡的野獸，或兩情相悅，或強迫硬來，幾乎全都春風一度露水姻緣了一遍。

就算基因隔離，繁衍概率很低。但近千年累積，它還是擁有了一大群的後代。

孟戟獸雖然放蕩，卻不失為一位好父親。它的後代大都繼承了它的基因擁有靈竅，它的分身每日午時都準時長嘯一聲，將它們喚出山洞，採納天地正陽之氣。

這日，分身再次來到望指峰。

看到凌雲天道上蜿蜒而上的少年，綠豆一般的眼珠滴溜溜打轉，立刻想起今天是十年一次的弟子入門考核時間。

最初，入門考核都是由朱厭負責測試新人的體志，阿紫測試心性。但隨著後代的成長，孟戟在最近幾百年自作主張，讓它們也加入其中。

反正仙路艱難，有緣得入，若是讓子孫們吃掉，那就是福薄命淺，也省得浪費修仙資源。

這是個好日子啊！孟戟獸毫不猶豫，一聲狂吟，聲波凌空而下，狠狠將陽春陳新所在山道處的防禦陣，撕開了兩丈多寬的裂口。

原本凌雲天道並沒有防禦陣法，只是五百年前，由於孟戟的後代們殺伐過甚，幾十位弟子，只有寥寥幾人最終通過，但也全都殘肢斷臂。十多位符門老祖大為震怒，但又無法約束孟戟，不得不請陣門在天道上布下陣法。

孟戟在太上門主朱有光的懇求下，稍稍有所收斂。雖然有能力毀掉整個陣法，但每次僅僅是撕開一個裂口，讓後代可以在那裡獵殺新弟子。

從此後，死亡率果然大大降低。又因為獵殺難度增加，鍛煉後代異獸的效果反而更好。也算兩全其美。

陽春提前預警，大家都及時趴下，孟戟的龍嘯功並沒有傷到走在前面的幾個少年。

它綠豆眼又是一轉，心道孩兒們還未趕到，若讓他們全身全羽的，這些少年會很快通過陣法裂縫。

它並不知陽春是卜門弟子，通曉卦占，所以能感知危險。還以為她天性敏感，而主人傳法時曾說「察見淵魚者不祥」，意思是過於敏感，則易招磨難。

那就拿她開刀了！

又一聲長嘯朝陽春射來，怕她躲避又在眼光中加了定身之術。

陽春趴在冰冷的青石上驚恐抬頭，滿臉幽怨，喃喃道，「我命休矣！」

卜門也有入門測試，雖然她是被袁天師直接收在身旁，但也曾有耳聞，絕沒有符門這般兇險。這簡直變成了謀殺啊。

因為丹田被封對陳新幾乎沒有影響，此時已經騰身站起，警惕地盯著遠處山坡上，數百隻奇形怪狀的異獸卷著塵霧呼嘯而來。

聽到陽春的絕望聲音，又轉頭看到她哀怨的眼神，立刻心中大為不忍，想也不想，迎著聲波就撲了過去。

「轟」地震響，龍嘯功狠狠撞在他的背上。

儘管有九轉神功護體，但功法抵禦尋常兵器攻擊毫無壓力，卻無法抵禦神獸的法術攻擊。還算孟戟並未全力一擊，只是傷了他的內臟。

「哇」地悶哼，一口獻血噴射出來，然後身體重重落在陽春曼妙的嬌軀之上。

孟戟小眼珠里滿是驚訝，這女娃氣運頗足，竟有人捨身救她，難道主人的話也並非全對？

看到孩兒們已經快到山道，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立刻不再理會他們。收了定身之法，哼著小曲轉身而去。本來嘛，這些少年的生死如山中花開花落，關它何事。

昨日在五雲峰看到一隻雌性穿山甲，令它頗為怦然心動，今天一定要成其好事。

陽春感覺到陳新充滿男人氣息的身體，八爪魚一般趴在自己身上，龐大的骨架，堅硬的肌肉，甚至某個邪惡的器官，都能清晰地有所觸覺，面上的紅潮頓時幾乎都能擰出水來。

然而，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道讓她無暇沉浸在這種旖旎感覺之中。馬上輕輕翻身，將救她一命的陳新抱在懷中。一邊盯著他蒼白的面龐焦急地詢問，「陳新！你怎麼樣？」一邊慌忙從儲物袋中取出藥瓶。

陳新微弱的聲音「我沒事」，讓她心中大定。打開瓶蓋，取出一把金香玉塞進他的口中。

扶桑武士本來在他們身後幾十米遠，目睹了陳新飛身躍起，又噴出獻血狠狠落下的全過程。眼中頓時閃出驚喜的亮光。立刻手握刀柄，快步沿著山道攀爬而上，超過也焦急地呼喚著陳新的名字，同樣奔向他的屈臣和司馬小六。沒多久就來到倒在陽春懷中的陳新面前。

陳新雙目緊閉，神情萎靡。雙手握著陽春的玉臂，身體微微扭動，似在尋找更為舒服的體委。

扶桑武士盯了一眼注意力全在陳新身上的小仙女，心道她已被封住真氣，如今不足為懼。天賜良機，隱忍良久，不就是為了向他報仇雪恥。殺了他，再對付後面的司馬小六和屈臣，那就輕鬆無比了。

若他也隨眾人去了亂石崗，看到司馬小六和屈臣施展法術，也許就不敢在此時發難了。

「噌」地一聲，他拔出腰間明晃晃的武士刀，雙手緊握刀柄高高舉起。

陽春猛地抬起螓首，斷喝道：「你要做什麼！」

「我…」，扶桑武士「要他的命」的後半句還沒來得及喊出，忽然看到陳新忽地睜開雙眼。目光炯炯，那有一絲萎靡之色。

金香玉乃是療傷聖葯，陽春，情急之下一口氣給他喂下十多顆，反正對身體大有裨益，她又不怕浪費。何況，九轉神功多少也化解了一些法術攻擊，加上孟戟並不想一擊斃命，所以金香玉入肚后，幾乎瞬間就修補了陳新內臟所有的損傷。

陳新不過是感覺躺在玉人懷中頗為享受，於是很入戲地做出弱不禁風的樣子。

這個倒霉孩子，偏偏這時過來發難。他不得不挺身坐起，冷冷道，「你終於忍不住了。可惜，時機並不太好。」

扶桑武士心中自責，剛才不理會陽春，毫不遲疑地出手，也許還有機會。一頓之下，氣勢已失。

忙遮掩道，「陳新，我看妖獸已至，是過來保護你…」，還未說完就「啊」地一聲，被已經趕到的司馬小六一腳踹翻在地。

「你好了！」司馬小六端詳陳新，驚喜道，「我就知道陽春有療傷聖葯，你不會有事。」

陳新已經站起身，跟他微笑點頭，卻看也不看倒在青石上，誇張地做出抽搐模樣的扶桑武士。「妖獸轉眼就到，他們都沒了真氣，全要靠咱們哥仨了。」

屈臣在亂石崗上找到了自信，此時搓搓手有些興奮，「讓它們放馬過來吧！不過，這個扶桑修士狼子野心，得早些處理。一會全力對付妖獸，他在身後心裡終不踏實。」

陳新沉吟一番，終於咬牙道，「扶桑人早晚要為害中原，雖然不至於人人當死，但他心有猛虎，現在是一定要除去的！」

說完走上前去，俯身用大手捏住他後頸的動脈，把他拖向防禦陣的缺口。雖然陣法並不可見，但裂縫邊緣有火花氤氳，在緩慢地自我修復。已勾勒出一個巨大山洞口般的輪廓。

司馬小六毫不猶豫地上前抓起扶桑武士的大腿，與陳新一同拖他。

「惡人讓我一個人做就好。」陳新微微停頓，向司馬小六搖頭示意。

「同生同死，同善同惡！」司馬小六一臉的決絕。

屈臣聞言，眼中閃出亮光，也毫不猶豫地上前抓起另一條大腿。口中也說，「同生同死，同善同惡！」

陳新哈哈大笑，「說得好！」再不猶豫，與兩兄弟一起，拖著扶桑武士大步走到洞口。隨著「一二三」的口令，同時用力，將他遠遠拋在凌雲天道之外的山坡上。

這時，大群奇形怪狀，基因紊亂的異獸已經呼嘯而至。看到有人被拋了出來，吃了一驚，馬上停下身形。以往雖然新弟子們也是互相傾軋，但都是為了奪路而逃，還真沒有被拋出陣法的先例。

看來這一屆弟子有不少狠人，一會可要小心。

異獸們一愣的功夫，扶桑武士已經嘶嚎著抽刀起身。一邊驚恐地緩步後退，一邊心有不甘地喝道，「中原人不都假仁假義，以理服人的嘛，不帶你們這樣二話不說，就痛下殺手的！」

三人已站成扇形，手捏混元手凝神以待。陳新聞言冷冷回道，「你錯了，隋煬帝不惜亡國，也要三征高句麗，樹下萬世之敵，以免中原為其塗炭。華夏兒女從不缺防患未然先下手為強的狠心。可惜你們孤懸海外，又卑躬屈膝做出親善的模樣，沒機會沒借口除去你們而已！」

「啊！」

可惜扶桑武士來不及聽完，就被噴出毒水，射出幻劍，砸下巨石的異獸們弄成了一堆肉泥。

然後，見血后的異獸凶性勃發，眼中冒火，邁著窮凶極惡的步伐，緩緩向洞口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