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凈道人

封雲亭沒讓寧成等多久。

大致處理一下傷勢之後，就吩咐店家做了一桌豐盛的酒菜，端進房來款待寧成兄妹二人。

細心的梅女還給小白狐單獨點了一盤野兔子肉。

好久沒沾肉味的小白狐頓時眼冒金光，將整隻野兔子拖到了桌子底下獨享美食去了。

寧成沒跟封雲亭客氣，酒足飯飽之後就問起他們夫婦二人的行止來。

封雲亭因為寧成年輕，而且有著俠義之氣，對他沒什麼戒心，當即將自己的情況一一道來。

原來他的妻子梅女，早年間和一位雲遊四方的女道長有些交情。

現在聽說這位女道長在青雲縣的道觀落腳任職，就打算和封雲亭去投奔她，希望能得些照顧，以方便封雲亭有個清凈的地方讀書應考。

「要說青雲道觀的話，我倒是有些知情。敢問那女道長可有什麼尊號？」

寧成聽完封雲亭的講述，就問道。只隱去自己身為觀中雜役的事情不提。

「她的道號就叫清凈道人。」梅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這我聽說過，清凈道人的確是青雲道觀中一位長老，可惜我一直都無緣得見。不過不妨，我可以為你們二位帶一下路，她的住處我倒是知道。」

但凡青雲道觀中人，都會很清楚每一位觀中長老的住處，因為長老的居所都是最奢華大氣的殿宇，所以寧成才會這麼說。

「那就先謝過寧少俠！不過我觀少俠兄妹和我夫妻二人身高體態也相差無幾，如果不嫌棄的話，我這房裡還有幾套新裁的衣服，可供二位更換。以少俠兄妹二人的品性，穿這一身布衣實在太不相稱，太辱沒了。」

寧成知道封雲亭這話確實是出於一番好心，而並非見他們兄妹二人一身破爛布衣模樣才生出憐惜。

於是點點頭，領受了他的一番好意。

更衣之後，趁天色還早，寧成便在前頭引路，等封雲亭夫婦二人退了客棧的房間，就一起步行前往青雲道觀。

此處行腳客棧距離青雲道觀不過數里路程。

一行四人和一隻小白狐很快就到了青雲山，遙遙望見山上一座氣勢磅礴、宏偉壯觀的道觀，正建在半山腰處。

山中早已沒有多少毒蛇猛獸，更沒有什麼妖物精怪。

有道士的大法力在，什麼妖魔鬼怪都早已被一遍遍清除乾淨。

四人很快就進了青雲道觀。

道觀門口處的掃地小廝認得寧成兄妹二人，和他倆關係也頗好。

一聽寧成說有遠來的客人要見清凈長老，就馬上跑去幫忙通報了。

封雲亭本來見寧成生得俊朗軒昂，又有著俠義心腸，兼且功夫很高，還以為他背後有著什麼身份。

此時忽然看到寧成與一個掃地小廝交情那麼好，心中就頗生出幾分疑惑來。

不過以他的涵養，自然不會冒昧追問寧成的身份，依然保持著對待救過自己的恩人那一份恭敬與謙和。

寧成倒也不太注意封雲亭的內心變化，等到掃地小廝回來轉告了清凈長老邀請入見的口諭之後，就領著封雲亭夫婦二人繼續往道觀裡面更深處走過去。

……

青雲道觀深處一座長老殿中，一位容貌端麗、體態豐腴的美婦人正身穿道服，盤坐在一個靜心蒲團上思考整理近期的一些修鍊所得。

這座清凈殿就是因她的到來而命名，是一處清幽靜謐，遠離俗世雜務的殿宇。

平常沒有她的命令，尋常僕役或道人都是不許靠近這裡，更不容許隨意喧嘩的。

但此刻還是有一位女童，匆匆忙忙地闖進來，打擾了她的清修。

「師伯，師伯，您一直叫我留意的那個人來了！」

女童稚嫩而嘹亮的童音幾乎響徹這個大殿，吵得美婦人一陣心煩。

「玉玄不得喧嘩！你又忘了我的教導了嗎？是誰來了？」

女童被訓斥了一通，這才恢復了一貫的「淑女」形象，放慢腳步走到正在打坐的道服美婦人身邊，小聲地回答道：

「回師伯，來的正是那位梅家的鬼女，轉世投胎之後改名叫展……展什麼雲來著？」

「展麗芸？」

「哦對對對，就是那個展麗芸，和她的相公一起來了，還帶著一個雜役。」

「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去傳我口諭，叫人領他們幾個進來。」

道服美婦人正是青雲道觀當中唯一的一位女長老，法力高強莫測，能夠力壓其他眾位長老，所以才能在這座清凈殿中有著莫大的威嚴。

口諭傳達出去之後，清凈殿外很快就來了幾人。

除了引路的女童之外，還有兩男一女。

那女的自然是女童口中所說的梅家鬼女，轉世后的展麗芸。

兩個男的當中，走在前面的卻是一個小小的雜役寧成，跟在他後面的才是鬼女的相公封雲亭。

看到這三人的走路順序，道服美婦人心中頗有些不解，以為那小小雜役是不知規矩，竟然大喇喇地走在貴客的前面，簡直是亂來，心中頗有些厭惡。

不過此刻還是接待梅家鬼女這棵天生的修鍊苗子要緊，所以道服美婦人強自壓下心中對雜役寧成的不喜，展露出和藹的微笑向那夫妻二人寒暄道：

「梅女你什麼時候接到的我的傳信？千里迢迢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了！不妨在這裡多住些時日，我這裡大殿空閑的住所有的是，還特意為你們伉儷二人留了一間上房，管保你們住得舒服，如同在家裡一樣。」

梅女轉世一次之後，覺醒了宿慧，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九陰之體，而且還完整保留了前世做鬼時的記憶和法力。

只要稍加引導指點，修為的進展速度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

這正是清凈道人最為看中她的一點。

如今方逢亂世，大景王朝的統治飄搖不定，四境之內妖人起義的事情又層出不窮，滅之不盡，血腥屠戮當中誕生了數之不盡的妖魔鬼怪。

正是需要好好培養一批修道苗子的時候。

唯有後繼無憂，才能豁出身去大殺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