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該死的人是他

眼見小媛不願意提，她也不好意思再追問，只怕事情會在她的追問下變得越發的糟糕。

這時，小院里剛好起風了，她方才聽見小媛說自己得了風寒，便順勢將小媛從井口邊驅趕：「趕緊回去休息吧，受了風寒還在外面吹風。」

拖著沉重的步伐又忽然頓住了腳步，回頭硬是擠出一抹笑容：「小姐，你有事記得喊我。」

夜裡，林若夕好不容易趁著大家都熟睡了，她想悄悄的去一趟小喬的房間，打算偷偷拿走一些她今日買來的葯做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成分。

例如藏紅花。

她先是遠遠的在小媛房間附近徘徊了好一陣，只見她房裡始終還透著的燭光，遲遲沒有熄滅，她也不敢貿然的闖進去。

她又邁著小碎步慢慢靠近，突然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從小媛房裡傳出。

「糟糕！」

林若夕暗叫不妙，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想都沒想徑直就衝進了房間，卻發現房裡空無一人。

所幸的是，桌上還有兩碗葯，但都還沒有喝。

「人呢？」

夜深了還不入睡，房間也不見人影，多半是要想不開？

「小媛你在哪裡？」林若夕又提起了步伐衝出了房門。

回應她的只有涼風吹過滿園樹林嘩嘩作響，以及蟬鳴「嘒嘒」的聲音。

昶園這麼大，她要怎麼找？

她先是想到了今日發現小媛的水井邊，她急匆匆跑了過去，最終來到后並未發現小媛的身影。

亦或是，不知道是不是來遲了一步，已經跳了進去？

她這麼想著，頂著滿心恐懼的壓力，只覺得腳下的每一步都像小腿裹著沙包，負重前行。

她小心翼翼的趴在井邊，腦袋伸進井口往裡邊探了探，只見井裡邊黑壓壓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她突然想到了午夜凶鈴里的貞子，她從小就怕鬼。

此時剛好有冷風吹過，樹影婆娑，給本就陰森恐怖的氛圍添加不少駭人的氣氛。

林若夕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她死死盯著井下看，卻忍不住幻想下一刻會不會爬出個女鬼來拉著她給女鬼陪葬。

「該死的渣男。」林若夕氣得想罵人，大半夜的讓她睡也睡得不安寧。

「小媛啊小媛......你到底跳沒跳啊？回應句話呀。」

林若夕在井口邊來回踱步，正猶豫著要不要順著繩子爬下去找小媛，忽然聽見外面有家丁一邊敲鑼打鼓一邊大肆的喊道：「有人投湖了，有人投湖了，有人要投湖了。」

媽的，有人投湖了你就救人啊！喊個鎚子。

林若夕突然想到了投湖的人會不會是小媛？趕緊又動身往湖邊趕去。

越來越多的人隨著家丁的敲鑼聲聚集到了湖邊，只是他們都站在岸邊無動於衷，冷漠的看著投湖的女人，一群小丫鬟只會哭哭啼啼，這對救人毫無起到作用。

林若夕趕到時，只見投湖的女人有一半的身子已經埋進了湖裡，她正慢慢的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喂......小媛嗎？」

「鏘鏘鏘鏘.......」

「千萬別做傻事啊。」

「鏘鏘鏘鏘.......」

「站著等我，別亂動。」

「鏘鏘鏘鏘.......」

敲鑼的家丁叫小武，敲鑼音把她喊話的聲音都蓋住了。

林若夕狠狠瞪著他：「你別再敲了，不然回頭讓寧王收拾你。」

果然借用寧王的名號就是又用，瞬間敲打聲就停了下來。

林若夕回頭看了看岸上的眾人，一臉鄙夷。

她根本就沒有指望他們會施於援手，所以她也沒有開口召集大家一起下去救人。

她迅速將鞋子脫掉，正要下水，卻被一群丫鬟拉住了她。

「小姐……不能去。」

「你們不救人就算了，還想阻止別人救人？這和間接殺人有什麼區別？」

小丫鬟戰戰兢兢的說道：「小姐，千萬別去，去了大家都要受罰。」

「救人而已，受什麼罰？」林若夕對她們置若罔聞的態度十分憤怒，她冷眼看著她們，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們都是冷血的嗎？」

「王爺交代了，讓她自行了斷，誰都不許救她。」

「都給我鬆開。」林若夕不顧眾人的阻攔：「誰敢攔著我，我讓她陪葬。」

其實人都是這樣，要是看不見還好，看見有人在自己面前自殺怎能做出不去救的選擇？

反正她就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變成一具死屍。

林若夕迅速游到湖裡，只是沒想到今夜的湖水這麼冷，她冷到全身都在發顫。

她咬緊牙關，努力划水，好不容易才游到了小媛的身邊。

稍微有些安慰的是，她知道小媛其實並不想死的，當小媛看見自己游過來時，她就立馬停止了前進的步伐。

「小姐......」小媛淚流滿面：「小姐，對不起，是我做錯了事情，我沒臉面對大家了。」

「別說了，趕緊先隨我上去。」

「小姐，我沒用，保護不了腹中的胎兒。」

林若夕一把抱著她，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她雖沒有做過母親，可她也是個女人，怎會不知道這種痛苦。

她安慰道：「我知道你想留下孩子，不然房間里的葯早就喝了。」

小媛微微一怔，不停泛著哭紅的雙眼，她又想起了寧王命人傳給她的話，隨即落下兩行清淚。

「可王爺讓我行了斷，他說他不想玷污了自己的雙手。」

林若夕咬牙切齒的罵道：「混蛋！又是那該死的寧王」

正所謂虎毒不食子，沒想到這個人畜生不如，竟冷血到這種地步，敢做不敢認，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放過，孬種，敗類！

「你先隨我上岸，我們一起想辦法。」

「不行，王爺知道了要責怪。」小媛不敢忤逆寧王的意思：「小媛確實有錯。」

「所以他沒有錯？」

小媛：「......」

「你千萬不要為了這種人犯傻。」林若夕氣得咬牙，當初她可是有提醒過小媛的，可為什麼她就是不聽，為什麼？

即便再恨鐵不成鋼，可危在旦夕，她也不敢再刺激小媛。

寒風吹過，浸在湖水的身子忍不住一顫一顫的。

好冷，當下只想趕緊把人勸上岸。

林若夕打了個噴嚏，牙齒冷的在打架：「趕緊上去吧。」

小媛的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我的身份太卑微了，沒有人會在意我們的生死。」

「別胡說八道。」

「小姐我死不要緊，但我的孩子是無辜的，能不能幫我求求王爺，把孩子留下。」小媛聲淚俱下，一字一句聲嘶力竭。

「一起留下！你們都是無辜的！」林若夕氣憤不已，隨即一掌拍到水裡：「該死的人是他。」

「小姐能想到辦法？」

林若夕被她這麼一問，突然就愣住了，其實說起來，她的身份比小媛卑微，她也不知道怎麼去說服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她只知道人命關天，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娘倆兒死。

「小媛，為了孩子，你千萬不能輕易放棄，我會和你一起想辦法。」

「真的嗎？」

「真的，千萬不要放棄。」

小媛點頭，隨即與林若夕上了岸，岸上眾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的人覺得氣憤，有的人覺得無奈，有的人覺得害怕，甚至有的人覺得林若夕多管閑事。

沒人為林若夕見義勇為的行為拍手稱讚，也沒人為小媛的悲慘遭遇深感同情。

人心真涼薄。

這時，林若夕發現熙攘的人群中忽然讓出一條道來，她抬眼望去，看見來人是蔣姑姑。

她氣喘噓噓的跑來了，當看見渾身濕透的兩人時先是一臉震驚，隨後很快恢復了平靜，她也沒當眾質問她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是趕緊先疏散眾人，隨即攙扶她們兩人離開。

此刻冰冷的心終於感受到一絲溫暖。

蔣姑姑拿了一件披風蓋到林若夕的身上，她卻解了下來轉而蓋到小媛的身上。

三人回到房裡，蔣姑姑才沉著臉問道：「今日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因為浸濕了身子，小媛渾身顫抖，眼神有些閃躲，說話也支支吾吾的：「王爺那日.....心情不好，喝得酩酊大醉，最後竟錯將我當成了......」

小媛說話時，總是不斷抬頭看向林若夕，後面的事情沒有說出口，大家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林若夕聽后雙手握緊了拳頭，雙眼眼球因為憤怒而充滿了血絲。

小媛有這番遭遇到底還是因為她沒有赴寧王的約。

蔣姑姑重重的打了小媛一個耳光，她怒罵道：「事後你不知道吃避子葯？」

「我......」小媛頓時語塞，捂著被打的臉低下頭去。

「我看你就是一心想要山雞變鳳凰。」姜果然是老的辣，蔣姑姑一針見血，直接戳破了小媛的心思：「如今自食苦果了吧？」

小媛隨即向林若夕投以求救的目光，只見她深感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扶著額頭一臉愁容。

小媛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你說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