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包紮

「好……好的，請你稍等一下。」

收銀妹子被方不言的動作嚇了一跳，但反應過來后，還是輕聲答應一句，然後小步跑向貨架。

雖然剛才沒有跑出超市，但外面發生的一切，她都通過收銀台旁邊的窗戶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沒有渾身是血的青年在這，那麼等到那位中年婦女死後，白毛怪物的下一個獵物，或許就是躲在超市裡的自己。

儘管方不言此時的模樣有些猙獰嚇人，但想到對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收銀妹子內心的恐懼也就消散了許多。

過了一會兒，收銀妹子重新回到櫃檯處，手上除了繃帶和醫用酒精外，還多了一根塑料方凳和幾瓶純凈水。

沒等方不言伸手接過繃帶和酒精，她放下塑料方凳，主動開口道：「那個……我先幫你包紮一下吧，你身上的傷這麼多，再這樣繼續流血會有問題的。」

方不言有些意外的看向這位嬌小女孩。

只見後者低垂著頭，一張小臉飽滿通紅，好像一顆熟透的蘋果。

見此情景，方不言會心一笑，接著脫掉破破爛爛的染血上衣，一屁股坐上塑料方凳。

「那就麻煩你了，記得下手稍微輕一點啊。」

事實上，因為很多傷口一個人確實不好處理，他本身就有請女孩幫忙的打算。

只是沒有想到，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女孩就搶先提了出來。

「我會盡量輕一點的。」

女孩小聲回了一句，接著擰開純凈水瓶蓋，開始為方不言清洗傷口。

猙獰的傷口與濃郁的血腥味，令女孩的小臉有些發白，可即便如此，她也還是一絲不苟的清理著每一處傷口。

可無論她再怎麼小心細緻，終究沒辦法像麻藥一樣減輕痛苦。

清洗傷口帶來血液流失，令方不言的臉色愈發蒼白，消毒的酒精每每觸碰傷口時，更是會疼得他一陣吸氣抽搐。

而每次大口吸氣時，又會牽動斷裂的肋骨，引得胸口傳來強烈的刺痛。

原本以這樣的嚴重傷勢，肯定得儘快前往醫院救治。

不過對方不言來說，只要暫時止住流血，等到奇書的傳送法陣冷卻完畢，他就能有更好的療傷方法。

而一旦到了醫院那種地方，再想隨意行動，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在收銀妹子的幫助下，方不言傷痕纍纍的身上，很快就被白色的繃帶纏滿。

比較值得慶幸的是，因為傷口全都集中在上半身，在處理傷口和包紮時，也就避免了一些相對尷尬的場面。

等到明顯的外傷快要處理完畢時，急促的警笛聲開始從超市外傳來，沒過多久，兩名身穿警服的青年就先後走進超市。

出於平民對執法機構的天然畏懼，收銀妹子下意識縮了縮身子，小心翼翼的詢問道：「警察大哥，你們……不會是來抓人的吧？」

「別想得太多了，具體的情況外面那位阿姨已經和我們說了，現在過來就是想問這位小兄弟幾句話，你們當做是隨便聊聊就行。」

領頭的青年警察笑著說道，語氣好像鄰居聊天般輕鬆，絲毫沒有展露作為執法者的威嚴。

隨即，他轉頭看向方不言，輕笑著說道：「小兄弟，我看你傷得還挺重的，要不要我們先開車送你去醫院？」

方不言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大問題，等問完了問題我自己去醫院就行。」

「行，那我就直接問了。」

青年警察點點頭，也沒再耽擱，直接開始詢問。

「這超市外面那隻怪物，應該是你殺的吧？」

「是我，我叫方不言，今年二十，大二學生，目前在慶大就讀。

家住赤河小區C棟703室，父母七年前車禍走了，因為還沒找到女朋友，所以現在是獨居狀態。

家裡親戚還有三姑、三姑父和一個表弟，不過我上大學之後就沒怎麼聯繫了。」

一口氣說完這些后，方不言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對了，我性別男，愛好女，夢想是當一隻躺著就能賺錢的鹹魚。除了這些問題之外，還有別的需要詢問的嗎？」

眼看剛到嘴邊的一堆問題被全部堵了回去，青年警察笑容一僵，半響后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真是服了你了，那你就說說，為什麼當時會提著刀跑出去吧。」

早已打好腹稿的方不言想也不想，直接開口道：「我當時聽到尖叫，以為是有強盜劫匪什麼的，所以就順手找了些傢伙。」

青年警察點點頭，接著問道：「我看小兄弟你長得也挺壯的，是平時有在做什麼鍛煉嗎？」

「在工地搬過磚，在屠宰場打過工算嗎？」

「呃……」

青年警察又陷入一陣語塞，想到對方先前說的父母已經離世，內心不禁對這個多災多難的小兄弟有些同情。

又繼續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后，他對著身後負責記錄的警員點點頭，然後重新看向方不言。

「那我們的問題就問到這裡了，之後或許還會有人上門詢問一些事情，希望小方你到時候能多多配合了。」

「哦對了……」

說到這裡，青年警察好像想起什麼，從身後同事那裡要來紙和筆，寫上一串電話號碼后，將撕下的紙張遞給方不言。

「我叫羅爭，和你一樣也住在赤河小區，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以後如果遇到什麼麻煩，可以打電話叫我幫忙。」

「那我就先謝謝了。」

方不言接過紙張，見這位羅警官為人和善，猶豫了片刻后，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羅警官，我看外面那個怪物，好像也是普通人變得，說不定在某些地方還會有一樣的怪物藏著。

我這一身傷你也看到了，要是其他沒準備的普通人撞上這種怪物，能有幾個人活得下來？

而且我嚴重懷疑，這玩意和電影里的喪屍一樣，都具備了感染普通人的能力！」

「我知道了，回去之後我會向上面報告的，小方你也早點去醫院看看吧，別到時候拖出什麼問題。」

羅爭點了點頭，隨後與同事轉身離開超市，也不知道有沒有真將方不言的提醒記住。

等到兩名警察離開后，方不言站起身來，輕微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轉頭看向收銀妹子：「這次真是謝謝你了，我現在得趕著去醫院治療，等回頭身體好了，我一定來請你吃飯。」

「不用了，這次明明是方大哥你救了我，要請客也該是我請才對。」收銀妹子輕聲說道。

「我那也只是為了自己保命，也算不上是救了你。」

方不言搖了搖頭道：「反正請客的事情就這麼說好了，我家在哪你剛才也聽見了，要是有什麼問題的話，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幫忙。」

說著，方不言從褲兜掏出幸免於難的手機，一邊支付繃帶等物品的費用后，一邊揮手離開超市。

「方大哥，我……」

收銀妹子還想說點什麼，可話還沒來得及出口，方不言就已經走得沒了影子。

呆愣楞望著空蕩的超市大門好一會兒，收銀妹子忽然跺了跺腳，滿臉懊惱的抓著自己的頭髮。

「啊啊啊啊啊……真是氣死老娘了！言哥這也跑得太快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啊！」

站在原地抓狂了好一會兒后，她看了看地上的血水，垂頭喪氣的開始打掃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