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大,有人拿火筒燒我的頭
我姓何,就叫老大。一個單身未婚的男人。會一些風水,偶爾沒錢喝酒的時候,還會給人算命賺點酒錢。所以我們鎮上小酒館的老闆娘很歡迎我去賒賬。因為我一旦沒錢,她的小酒館就是我開場子算命的地方,當然,由於我不知怎麼有一些小名氣,靠著我的名氣,尤其大家都知道我又沒錢喝酒的時候,她酒館的生意就會非常不錯。
今天夜裡我頭疼得厲害,沒有來由。這是不好的徵兆,每次要遇到麻煩的時候我就會這樣的頭疼。幾次想努力起床都提不起勁,於是只能昏昏沉沉的睡著,眼睛睜不開,可是頭腦還是清醒得很。外面有人在敲門:「老大老大……」,聽得這聲音很熟悉,我想起身開門,可是手一點都打不上力,想開口叫他進來,可是怎麼也張不開嘴。鬼壓床,我一個激靈,也就突然醒了過來,外面的聲音還在繼續:「老大老大……」,我覺得這聲音很熟悉,可是又一時半會想不起是誰,於是就應了一聲:「進來吧,門都沒上閂。」頭還是有些疼,我披衣靠在床沿,我的床也是老床,四川農村以前常見的老架子床,聽說還是地主家的,很有歷史。我等著外面的人推門進來,可是有些不對勁,他仍然只在外面低低的急促的叫著「老大老大」。我一聽有些不對勁:他說話居然沒有尾音,也沒有聲音在胸腔里回蕩的那種感覺
「鬼!」這是我第一個感覺。師傅以前教過我如何分辨正常人和鬼的聲音,說正常人的聲音是有尾音並且有很明顯的餘音在胸膛回蕩的感覺。並囑咐我聽到這樣的聲音萬萬不可回答。我立刻變得無比清醒,頭雖然疼,但不影響我的思維。我瞪著眼看著門外,那聲音還在低低的叫著:「老大老大……」直直的連綿不絕,異常空洞,我心裡直毛,我是人,雖然我會算命,給人看陽宅陰地,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怕鬼。我愣了半響,不敢也不知該不該回答,外面的聲音仍然在老大老大的叫著,我才現現在才半夜,萬籟俱寂,這明明是選好時間來的,看來今天是怎麼也跑不掉的了。我仔細盤算了一會,終於大起膽子問:是不是有事要我幫你?
那「鬼」聲音突的停了,頓了一下,仍是直直的空洞的:「老大,有人拿火筒燒我的頭。」我一聽這話,頭更加疼了,只能用雙手使勁掐著太陽**保持清醒:「有人拿火筒燒你的頭???為什麼,你在什麼地方?難道不會跑?」我頭疼得忘了「他」是鬼了,那「鬼」聽我這麼一說,又頓了一會,說:「我若能逃脫,怎會來向你求助。這些幾天天天晚上都有人在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直接用明火在我的頭底下炙烤,我……」說到這,他的聲音陡然驚慌了起來:「那人又來了!!!!我是你四代先祖!!何氏佳城。」說畢外面立時聲響全無。
等那聲音一消停,說也奇怪,四周立馬就熱鬧起來了,狗也叫了,蟋蟀也在吱吱唧唧的叫了,甚至我還聽到了不遠處和我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二狗打鼾的聲音。可是,我的頭卻更加的疼了,疼得我想死,使勁的用頭撞床架子,還是疼,在床上滾來滾去的,換著角度撞都還是疼得想死。我絕望的想我肯定活不過今晚了。可是更恐懼的是,越是頭疼思維越是清醒,我清醒的知道自己頭痛欲裂,一邊還清醒的盤算著剛才那「鬼」說的話,多麼恐怖,我想停下來不去想他說的東西,可是我停不下來,我不由自主的去努力思考盤算。「何氏佳城,那肯定是我們何姓的祖墳了。可是這破村子周圍並沒有這樣碑的墳墓,四世先祖……並沒有聽同族老人講起過……」我的頭還在繼續疼,想來想去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附近有何氏祖先的墓地,想停下來不去想,明天再出去轉轉找找,可是腦子不聽使喚,仍舊飛快的運轉。就這樣折騰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眼睛里全是血絲,加上亂糟糟的頭和很久沒有剃的鬍子,不用看我都知道,我又變成沒有錢喝酒的樣子了,這小鎮上的人只要一看我這樣,他們都知道可以找我算命了。但是今天早上不同,我有事要做。
我所在的村子,也可以說是小鎮,城鄉結合處,典型的盆地地形,四圍是山,山底下有水田水渠算是水。有山有水,一般來說不算是壞地形。按理,也不會出什麼大事,不管是好還是壞。同樣,也不會有那麼險惡的陰地,以致於讓我的先祖會說被火炙燒頭部,在地下不得安寧。由於眾所周知的十年,很多墳墓早已被夷為平地,這來龍去脈,風水輪轉,叫我如何找到那何氏佳城?不過,我倒想起以前也聽說過本地何姓是在四世先祖時遷來的。只是這物是人非的,我又哪裡去找知曉祖墳的人,村裡年齡最大的那個本姓老人,年齡九十多的樣子,暫且叫他二公(我們本地都管爺爺叫公公,這和北方很多地方不同)。他算起來也是爺爺一輩的,在往上一輩,也就是四世先祖了。可惜此人早已神志不清很多年,兒孫明裡暗裡都嫌棄他,將他扔到搖搖欲墜的老房子里,每日送三餐,每月洗一次衣服,其餘時候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我一邊盤算思量一遍在村子里轉悠,不知不覺竟轉到二公的門前了,他好像起床了,屋子裡有咳嗽的聲音,兒媳婦也是六七十的人了,不可能這麼早送飯給他。我鬼使神差的推門走進去,果然二公起床了,只是穿著厚厚的衣服坐在床沿不停的咳嗽,我叫他:二公,二公。我是老大。他駝著背費勁的抬眼看著我:「老大??老大是誰?」說畢,不再理我,仍然咳他的嗽。我一聽,不禁暗罵自己蠢豬,這二公早已失了心智,我和他多說能說出什麼來。本來想轉身就走,可是看二公他老人家確實咳得厲害,我於心不忍,上去輕輕的拍著他的背,讓他感覺稍微好些。「咳咳咳咳咳……」二公咳得更厲害了,我害怕他這樣會咳死,就想去找他的兒媳婦來。我說:「二公,我去喊你兒媳婦送點飯來吧。」說了我就想走,這二公猛咳了一陣后,突然停下來,直直的盯著我的臉,我平地打了一個寒噤,他盯著我好一會,緩緩的說:「老大,先別走。」又是那直直的空洞的聲音,我一聽,拔腿就想逃,但是腳下卻一點力也是不出來,我只能看著二公,不敢說半句話,這個人,我現在應該是叫二公呢,還是先祖?「老大,你的頭疼,是我棺材底下有人放了火所引起的。從你懂事起,有人就對我做了手腳,他是想滅了何氏一門的根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