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遇神殺神的敵人
我心裡暗想，不是我的兵馬鎮守，你們家沒出事才怪。想到這裡，我決定找個兵馬來問下狀況。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回到自己家。不料一問我的兵馬居然出了大事！
我的兵馬一共八個，大門和後門我分別派了兩個鎮守，加上大門有門神，門內正堂屋神龕還有家仙地神，後門即是廚房的門，這是本地房屋格局。廚房自然有灶神，另外的四個在各屋走動巡查。這樣的防護理應萬無一失了。可是兵馬居然來報說已經快抵擋不住了，如此頂多只能支持到今天晚上，只怕不出半夜，大爸家的牛就要死了。我一聽大驚，這牛一死，那接下來馬上就輪到人了。而且更可怕的還在後頭，來報的兵馬說巡查的兵馬都分別到大門和後門幫忙禦敵去了，前面派駐四個兵馬已經無力抗敵，眼看就要灰飛煙滅了。我的兵馬是我一生的心血，這兵馬出事，失去兵馬我哪裡還敢做陰陽。我一聽這話，哪裡來得及多想，立刻奔向大爸家，二話不說的命他把家裡的大紅生雞公（子公雞）抓來，大爸見我神色凝重，臉色白，也嚇住了，不敢多問，一面喊大媽給我倒水緩氣，一面又叫小雨去捉雞來，二公去世，他不想兒子回來奔喪耽誤掙錢，所以只有孫子小雨可以使喚。他自己則打算在我旁邊坐下來問個清楚，我一到他家已經感覺氣氛詭異血腥，哪裡有時間和他閑話，我已無分心和他說話，兵馬受困，哪裡還能等小雨那個小孩子去慢慢把雞抓來，「大爸，你去捉雞，快點快點快點！！！」這時候大媽倒來水給我喝，我一把打翻了水，我不是故意的，我分了心神去幫兵馬禦敵，此時也漸漸不能抵擋，手腳快不停使喚了，大媽見狀，也著實嚇了一大跳，她趕緊叫大爸去幫忙抓大紅生雞公來。我已經大汗淋漓，我兵馬遇到的也是兵馬，這肯定是有人放來的了，一般人的兵馬我是不怕的，可怕的是這兵馬帶著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殺氣，戾氣極重，見人殺人見神殺神。門神灶神家仙都已被殺倒在地不得動彈，我自己的兵馬倒地的也有兩個。
「大媽，趕快去端一碗米來，快點，快點！！」
「大爸，趕快把雞拿來！！」
「大媽，給豬多倒點潲水，鎖好豬圈門，把牛上足草，栓好！！」
我已經沒有時間和他們多說了。這時大爸已經抓來雞公，我趕忙念咒掐開雞冠子，把雞冠子血塗到大門和後門上，如此我才總算鬆了口氣，這樣還不行，這雞冠子血也管不了多久，因為這來歷不明的兵馬實在太強大，要是他的主人在增派兵馬從屋子其他地方進來，那就完了。
不過，我總算能稍微歇口氣，趁此機會，我檢查了自己的兵馬，倒地的兩個怕是保不住了，剩下的六個還好，可以修養好。我心痛至極，這兵馬可是我們陰陽先生的命啊。可是現在也沒辦法心痛了，沒有時間。我還得趕緊做其他的法事。
我把米用紅雞公血完全浸泡，然後圍著房子的周圍綿密的灑了一個大圈，做完這些，對方的兵馬才放棄對我兵馬的進攻，不得不撤守到雞血米的圈外虎視眈眈。做完這些，我已經虛脫得說不出一句話來，折傷兵馬讓我元氣大傷。
大爸見我這架勢，也嚇壞了。連忙喊大媽去打熱水來先讓我洗臉抹一把。然後把我扶到涼椅上坐下。我是半點力氣也使不上。只氣喘吁吁的任他擺布了。大媽打來熱水，大爸親自接過來給我絞毛巾擦臉，這待遇可是我這幾十年來第一次享受到，我雖然平時很顧及和大爸之間的那麼親近的血緣關係，但是大爸有比我和他血緣更親的兒子，所以對我並不怎麼樣。可惜這會我連感嘆的力氣也沒有。只緊閉著眼睛不想說一句話。
大爸大媽均小心翼翼的陪坐在涼椅旁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我的臉色一定蒼白得可怕，不然他們不會這麼安靜的守著我，至少大媽不會，她一向是個大嗓門急性子。
現在還是中午剛過的大下午時間，這來歷不明的兵馬應該是在我布下我的兵馬之後不久就來進攻了，不然它們不可能折傷我那麼多的兵馬，更何況何某人的兵馬豈是別人輕易能折傷得了的。還有，大家都知道中午是陽氣最足的時候，這兵馬陰氣最重，又怎麼會選擇在白天出動呢，而且大有不讓大爸家再死人不罷休的陣勢。「不對不對，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事我還沒想明白。」我努力的想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一下，可是實在太累，連頭也動不了。完了，照這樣下去，這十天半個月的我都很難恢復，更恐怖的是要是我的兵馬再被折殺，那我就是拼了命不要，也保不了大爸家了。
不過經過中午的這個安排，只要不下雨，一時半會的，那些兵馬也不能再侵入到大爸家來。怕就怕下雨，萬一下雨，雞血米的效力立馬消失，那些守在雞血米圈外的兵馬殺將進來，只怕沒有誰能抵擋得住了。
應該不會下雨吧，外面的天氣不錯，四川的冬天要下雨也會醞釀很長時間的，不像其他地方說下就下。想到這裡，我安心了一些，提起精神囑咐我的兵馬加強巡查，然後念咒送走我那兩個魂飛魄散的兵馬。兵馬和陰陽先生心氣相通，它們這一魂飛魄散，我自己也彷佛被人用刀剜心割肝。做完這些，我更是連眼睛也睜不開，靠在涼椅上動也不動，只想好好睡一覺。大約確實太累了，我一覺醒來，現自己躺在大爸的床上睡在他的身邊，我已多年不曾和人共睡一床，陡然看見身邊多了一個人，一時沒有醒過神來，著實被嚇了一大跳。我這一驚一乍，大爸也被我弄醒了，他睡意朦朧的說：「老大，醒了啊，睡吧，都大半夜了。」我怕下雨，連忙問他：「大爸，沒有下雨吧？」他聽我這樣孩子氣的話，一下子被我逗笑了：「老大，你都多大的人了，三四十的人了，冬天下雨哪裡說下就下了啊。睡吧，沒事沒事，今天沒什麼動靜。」我有些不甘心，心裡總覺得下午在我睡覺期間肯定有些不平常的事生，「大爸，家裡沒有奇怪的人來吧？」「你這娃兒，大半夜的，莫嚇我，你曉得你大爸膽子小。」
見大爸這樣，我也不肯再說話，他也就自顧自睡過去。這一覺睡好了，身體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但是精神養足了。看這屋子的動靜，好像也沒有什麼事。兵馬也好好的，沒有什麼壞消息傳來。我總算放下心，也安慰了一點，何某人的本事還不算很差。於是打算再好好睡一覺。豈料我剛閉上眼睛，外面平地了起了一聲驚雷，「轟轟轟……」不見閃電也沒有雨聲，「不好！出事了！」我一把推醒大爸：「大爸，大爸，外面打雷了，你到沒？」大爸很不情願的回答我的樣子：「哪裡有打雷嘛，冬天哪門可能打雷嘛，老大，你白天太累了，晚上多睡一會，我喊你大媽明天多煮些肉給你補下。你看你為了我們家，自己也這麼……」只要親近的人一說客套話我就煩，見大爸假裝客套，我也就不想和他多說，自己披了衣服起來，打算開門看看外面狀況。
一開門，外面居然出乎我意料的安靜，那些來歷不明的兵馬殺氣也不那麼重了，彷彿一下子焉了氣。可是，我的感覺並不好，這氣氛安靜得可怕。這些本來殺氣騰騰的兵馬一下變得如此溫和安靜，這其中肯定大有問題。我此時哪裡知道這二公墳山的風水就在響雷的時候已經被人做了手腳，……
我在門外呆立了半天，一無所獲。只得回去繼續睡覺。這一夜頭疼之極，不過也在我的意料之內，白天太費心神了。
第二天我起得也早，二公下葬才四天，大爸有許多事要忙。我沒和他們打招呼，起了床自己在附近轉。總覺得腦子空空的，心裡莫名其妙的慌，但是具體又說不上來丟失了什麼慌什麼。
農村的早晨，空氣最為新鮮。雖然是冬天，可是還有不少常綠植物，柏樹柑橘樹遍布各處，環境清幽蒼翠，讓人心曠神怡。我貪婪的呼吸混合著樹木清香的空氣，一邊轉悠一邊想著這些天來的事，前天和昨天兇險之極，不知道是誰這麼大動作的想要置大爸家的人於死地。大爸不過小小的農民，偶爾耍點小狡猾，小聰明，非富也不貴，就算有得罪人的地方，怎麼也不可能到非要他斷子絕孫人丁滅絕的地步。假如要對付我，那麼直接動我祖墳就好了，何必在大爸家搗鬼下毒手？難道是有人想和我一較高下？這也不對，就算比試，我們自然有自己的規矩，這樣死豬殺人哪裡像比試的樣子，分明就是要置人於死地。何況還折殺我兩匹兵馬，想到那魂飛魄散的兩匹兵馬，我又忍不住心痛。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失去這兩匹兵馬，我的本事也隨之降低了四分之一。想到這，我忍不住捶胸頓足，恨不得立刻將那殺我兵馬的人抓來就地咔嚓。
不知不覺就這樣轉到了二公的新墳邊，墳才培上土，泥土尚新，斯人成昨，墳上無一草一木，只全是泥土，孤孤零零，我悲從中來，忍不住潸然淚下，順勢在二公的墳前席地坐下。二公雖然糊塗了半輩子，可是臨死突然清醒，也認出了我來，現在他泉下有知，見我這麼早來墳前陪他，不知會做何感想。想到這，我突然一個寒噤，全身汗毛直豎。我被自己這樣的反應嚇了一大跳，每次遇到兇險之地我才會有這樣的反應！這是學陰陽的人天生的預感，沒有理由。我被這一嚇，哪裡還敢傷春悲秋的，立刻站起身來準備檢查自己是否衝撞到了二公墳前不該碰的東西。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檢查，就感覺二公的墳頭隱隱有一股殺氣蓄勢待，不等我念咒調集兵馬，我那六匹兵馬就在一剎那趕過來將我團團護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