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2)
溫菏心裡其實挺慌的,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麼不直接讓那兩個人拖自己上去,眼前的一片黑暗使她只能小心翼翼的緩步挪動,突然耳邊又傳來了清脆的敲擊聲,她被這聲音弄的心煩意亂,一沒留神腳便在一個階梯上扭了一下,溫菏因為這一扭跪坐在了不算特別寬大的台階上。
敲擊聲停住了。
溫菏想要站起來,隨之而來的是殿上傳下來的腳步聲。
溫海走到了溫菏面前,聲音毫無波瀾:「阿菏,我說多少次了,做事要小心,」溫海用手扶起溫菏「可是你總是不聽。」
溫菏借著溫海的力站了起來。
溫海勾了勾嘴角,將溫菏拉到主位摁著她坐下:「阿菏,看不見的感覺很難過吧。」
溫菏沉默了一下,不清楚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溫海沒有想聽溫菏回答的意思,他坐在寬大的主位一邊,溫柔撫摸著溫菏的臉:「阿菏,你不能再任性了。」
一股從進殿就無法忽視的寒意和恐懼終於侵佔了溫菏整個大腦,溫菏感知危險的能力是很強的,她不清楚這個她遊戲中名義上的父親要幹什麼,她往後退想要逃脫溫海的掌控,溫海手突然用力控制住她:「別逃了,」溫海嘆口氣「我明明是為你好啊。」
溫菏一陣驚悚,面板上溫海好感度極高,83的好感度使她剛剛放鬆了警惕,她一直以為帶給她危機感的是周凝海,可現在她才發現她錯的離譜。
溫海的手一步一步的摸上了她的眼睛,溫菏無法聚焦的眼睛在他眼中是那麼刺眼。
溫海彷彿是在催眠自己一般,他輕輕的說:「我這是,為你好啊。」
冰涼冷硬的觸感那麼鮮明,溫菏不敢動,她能感覺到一把鋒利的刀子輕柔的貼在了自己的眼角處。
溫海往裡微微用力,看到了溫菏眼角處流下了鮮血,一張精緻又柔弱的臉上出現了他從未見過的驚恐,溫海輕笑:「別怕寶貝,你很快就看的見了。」
周凝海一直站在大殿門口,門口站著兩個黑衣保鏢,周凝海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大殿門後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女聲尖叫,周凝海猛地抬頭,他瘋狂的敲著門:「父親!父親你在幹嘛!放我進去!」兩個保鏢盡職盡責的拖開了他,周凝海精緻的臉上難得出現了猙獰的表情:「放開我!放開我!」他用力掙扎,不過這兩個保鏢是溫家的頂級保鏢,豈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只在溫家學過幾年法術的少爺可以掙脫開的?
「阿菏不願意就不要逼她好不好!求求你父親!」保鏢抓住周凝海的手,連讓他施法的辦法都沒有,周凝海突然放棄了掙扎,無力的坐在了地上,眼睛里無意識的流著淚水。
殿內不斷傳來尖叫,溫菏想要捂住被挖去眼球的眼眶,疼,好疼!好疼!救救她!好疼!她在本來坐著兩個人就不算寬敞的主位掙扎,她瘋狂的想要逃離這個帶給她痛苦的人,眼睛在她不能活動時在她還清醒時被挖了下來,她清楚的感受到了刀尖剜下來的劇烈疼痛,肉被劃開刺破的感覺使她恐懼疼痛的將近暈厥。
可她動不了,她的身體不知道什麼原因完全動不了,也許是法術?技能?不過如今她也想不到這些了。
她只能用還能活動的手用力捂住眼睛,害怕造成第二次的傷害。
溫海幾乎算的上毫無情面,他溫柔又不能抗拒的拉開溫菏的手,用早已準備好的繩子綁了起來,不管她顫抖的雙手再如何掙扎。
溫海給自己帶上手套,聽著耳邊傳來的陣陣慘叫毫無動搖,溫菏空蕩蕩的眼眶流下血,很多血,她能感覺到臉上的溫熱的血液,眼睛處傳來的痛苦使她不斷尖叫,為什麼!為什麼她要經歷這些!好痛!好痛!
溫海將手中拿了好久的眼球玻璃容器打開:「很快就不痛了,阿菏。」
溫菏根本聽不到周圍的聲音,疼痛已經淹沒了她。
溫海將手中的眼球輕輕用手拿了出來,安在了溫菏的眼睛上。眼睛被填滿使得傷口更加疼痛,溫海又輕輕抽出一張符紙溫柔的貼在溫菏額頭,看著她在疼痛中失去了意識。
他握著手術刀的手還在顫抖,臉上卻面無表情,溫海疲倦的招手,旁邊已經準備好了的侍從恭敬的端上了一盆溫水和手帕,溫海沾濕手帕,輕輕擦拭著溫菏臉上的血液,眼睛中的傷口已經和新的眼球融合,這是他特別為溫菏從一個匹配度極高的人身上剜下來的眼球,保證不會有生理上的後遺症。
「不過誰知道呢,你就算用再好的葯,疼痛與仇恨,還不是刻在了她的眼睛里。」溫海手頓住,耳旁彷彿傳來了老人的聲音,不過很快他又恢復正常,依然輕柔的擦拭著溫菏的臉龐,直到不再有一絲血跡。
溫海做好這一切,吩咐一個侍衛將溫菏帶回她的卧室,溫海推開大殿門,居高臨下的看著依然坐在地上一臉失神的周凝海,沒有感情的挪開視線抬腳離開。
周凝海低著頭:「父親,你真的覺得這是對小菏好嗎?」
溫海停住了腳步,他站住,沉默了好久:「那又如何。」
周凝海猛地抬頭憤怒的瞪著溫海:「你這樣做!才會讓她一輩子生活在痛苦與愧疚之中!你已經對不起另一個小荷……」
「閉嘴。」溫海打斷周凝海,他回過頭,不帶一絲情感的看著周凝海,周凝海低下頭「我說過,你沒有資格,也不能在我們家的事指手畫腳,你不過是個」溫海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雜種罷了。」
說完便不管周凝海,直接轉頭離開。留下周凝海怨毒的看著溫海的背影。
兩個黑衣保鏢走到周凝海身邊:「周少爺,你該走了。」
「別這麼叫我!」周凝海對著他們狂喊「我算個什麼少爺!你們!不過也是一條狗罷了,也配在我面前指手畫腳陰陽怪氣!」說罷站起身來離開,留下兩個保鏢。
兩個保鏢回到原位,依舊毫無表情,大殿門口緊閉,彷彿沒有人來過一樣。
疼……好疼……
啊!她的眼睛!好疼!!
溫菏的意識處於極度的混沌當中,她感覺得到疼,又好像清楚的知道自己身處夢境。
正當她在夢中沉浮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疼嗎?哈哈哈哈哈……」聲音虛無縹緲,是一個女聲「我可比你疼多了……」
「開始體會我的痛苦吧呵呵……」
溫菏被夢中的場景驚的一身冷汗,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卻沒有辦法。
「阿菏,阿菏,你醒醒。」
誰……
救救我……
「阿菏?你沒事吧?阿菏?」
睜不開眼睛……
好累……
「阿菏?阿菏!」
溫菏猛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
「阿菏你終於醒了。」一個男聲在說話。
溫菏將視線挪到了男人身上,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
男人彷彿知道她的困境:「我叫沐廉,阿菏,你終於醒了。」
溫菏艱難的張開嘴許久未進水使她喉嚨十分乾澀,沐廉很快遞上了一杯水:「不忙說話,先喝點水,」沐廉聲音像是少年,溫菏從來沒有聽過「你已經三天沒醒了。」
溫菏接過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我的眼睛……」
沐廉說:「你的眼睛已經快好了,不過畢竟剛安上,恐怕還需要恢復個幾天。」
溫菏右手顫抖著撫摸著眼睛,被刀剜下來的疼痛彷彿還在,還未撫到便像是嚇到般挪開了手。
這時,她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一切的委屈,進入遊戲的困惑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我明明,什麼也沒有做啊,我沒做壞事啊,」溫菏崩潰的說「為什麼我要經歷這些啊!我真的好疼好疼好疼!」淚水模糊了本來就不清晰的視線,整個世界彷彿成為了濕潤的色塊。
沐廉沉默的看著溫菏,用手握住溫菏的手,水杯掉在了柔軟的地毯上,打濕了一片,不過沒有人在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