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先聲奪人的白朮
早餐是自助餐的模式，營養且豐盛。
不過整個一層餐廳，只有白朮和王副局長兩人，顯的頗為冷清。
白朮倒心安理得，十分自然的端起盤子，先是拿了兩個雞蛋，又選了些看起來不錯的葷素搭配。
不過他在選菜時注意到，旁邊的大盤中有蒸好的金黃粟米，散發著糯香。
除此之外，還有冬葵、藿菜、韭菜、小蔥等蔬菜。
白朮心中瞭然，看來對方對這次的會面很重視，從這頓早餐的細節中就能窺見一二。
粟米也就是小米，這個時代常見的吃法是煮小米粥來吃。
但在秦時，粟卻是北方的主食，通常都是蒸來吃，秦時所謂的米飯，就是粟米。
除此之外，冬葵、藿菜在這個時代也不常見與飯桌，卻是秦代的主食，由此可見，對方格外上心，乃至於從早餐開始，就盡量考慮白朮這位秦人的感受。
不過重視是好事，更有利於雙方的會談與實現白朮自己的目的。
坐下后，白朮不緊不慢的吃著，王副局長也隨便選了些，坐在他的對面。
這位地中海髮型的副局長不動聲色朝白朮盤子內瞥去，見他沒有選任何一道秦時的特色菜，有些疑惑問道：「白前輩，飯菜不合口味？」
他心裡嘀咕，不該啊，這可是局裡精心準備，完全按照秦時的標準做的，他原本很有信心得白朮喜歡。
白朮笑著道：「有心了，不過我說實話，老秦人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做出來的菜，確實不好吃。」
「額……」王副局愕然，有種拋媚眼給瞎子看的鬱郁。
白朮不管他，自顧自的吃著，等吃的差不多了，這才笑著問道：「對了，秦隊長他們呢？」
王副局挑挑眉，一邊思索白朮為什麼突然問秦雨霖他們，一邊回答道：「按照局裡的慣例，秦隊長他們完成了重大任務，會放七天假，想來現在都回家了。」
他回答完，又試探道：「如果白前輩想見他們，我現在可以把他們叫回來。」
白朮微微搖頭道：「不，不用，起碼現在不用。」
他站起身來道：「走吧，帶我去見見你們的趙局。」
王副局長連忙起身往前領路。
兩人坐電梯，一同前往位於十層的會議室，只是這次的會議室並非昨天秦雨霖他們彙報的那間。
而是更偏僻，也位於更深處的一間小房子。
王副局長先是敲門，得到內部的允許后，才緩緩將門推開，對白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朮也不推辭，走入后開始不動聲色的打量。
房間不大，是那種密封的會議室，哪怕開著門，走入后也能感受到明顯的降噪，可以想象，一旦關上門將會和外界徹底隔絕，一點聲音都不會傳出。
除此之外，白朮還感受到明顯的能量波動，這處會議室被人設置了陣法，甚至某種程度上從現實世界剝離，形成了一個特殊的半位面，隔絕超凡層面的竊聽。
屋內有幾盆綠色的盆栽，放在四角點綴，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張長桌，對面坐著兩人。
白朮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輕輕掃過，其中一人看起來比較年輕，戴著眼鏡，文質彬彬。
另一人則穿著紫衣道袍，鶴髮童顏，坐在那裡隱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白霧浮現，顯的仙風道骨。
正是昨天秦雨霖彙報時，坐在趙局長身旁的那名老道。
紫色道袍，代表著他在道門內部極高的身份。
紫氣東來，貴不可言，因此，在道門內部又有紫色最貴，謂之上清之說。
如今的道門一系，能穿紫衣者屈指可數，最出名的，便是上清一脈靈寶派祖師，葛天洪。
白朮的目光在這名老道身上停下，對方有所感應，也回望過來，雙方的目光短暫在半空相撞。
無形中，空間宛若凝滯，不大的會議室內，令人窒息的壓力出現，慢了白朮一步的王副局長剛剛走入，身體驟凝。
一瞬間，他只覺身體凝滯了，四面八方彷彿有無窮的壓力不斷湧現，朝他狠狠擠壓而來。
他感覺不到心臟的跳動，也失去了對身體的操縱能力，額頭的冷汗不受控制般溢出，彷彿下一刻就要暴斃。
「咳。」一聲輕咳，桌子對面的趙局長打破了僵局。
恐怖的壓力如潮水般退去，剎那間一切恢復正常，就如剛剛的一切只是錯覺。
王副局長心中長舒口氣，他真懷疑再多持續兩秒，自己就要死於心臟凝滯。
但他不敢表現，只能連忙堆起笑容道：「趙局，葛仙師，這位就是白前輩。」
趙局輕輕頷首，示意自己知曉，站起伸手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白前輩請坐。」
白朮上前幾步，拉開長桌這面的真皮椅，卻沒有坐下。
他只是朝那名老者笑道：「沒想到啊，這個時代竟還有道家中人修成地仙，難怪你們能在復甦的污染下支撐這麼久。」
紫衣老者笑著起身，朝白朮唱了個諾道：「貧道葛天洪，見過白前輩。」
白朮朝他點頭，算是回禮，這才坐了下來，面向更年輕的趙局道：「孔丘是魯國人，你用他的話歡迎我不合適。」
「哦。」趙局眉宇不動聲色的輕揚，白朮的態度不如想象中的和善。
一瞬間，許多念頭已在他心中閃過。
他面色不變，坐下輕笑道：「六國畢，四海一，始皇一統六合，自此天下一國，孔夫子雖是魯人，也是秦人，白前輩以為呢。」
他不動聲色的將白朮的話嗆了回去。
雙方談判的第一輪交鋒，便在這首次交談中開啟。
之前的時候，白朮主動提出與官方接觸，這是他釋放的善意。
對此，得知白朮的情況后，九局於早飯時安排秦菜，以及第一時間安排會面，都是對善意的回應。
但白朮一開口，就語氣不善，與之前的態度不符，有先聲奪人之勢。
趙局這邊瞬間明白，對方已經進入了談判的狀態，這是一種試探，想看他們的態度。
這是現代會談中極為常用的一種手段，先聲奪人，有沒有緣由都要搶聲勢，好以此掌握談判的主動權。
一旦你這邊表現稍軟，就極容易被對方帶入節奏。
因此，趙局迅速調整戰略，柔中帶刺的懟了回去。
門口的王副局長愣愣看著長桌上的雙方，突然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這和他預想中的和睦會談有點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