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章：【悼念】

（祖國萬歲！）

……

「我曾經是他們的希望，現在全毀了。」

葉天的聲音充滿苦澀。

「你後悔了？」徐福道。

「是啊，後悔……卻也不悔，畢竟是我自己的選擇。」

葉天說道：「知道我警校沒畢業，跑去混社會後，我爸其實沒少操心。他想將我拉回正途，卻差點暴露了我的真實身份，為此我不得不躲著他們。甚至發生衝突，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讓他絕望的話。

「這些年來，最痛苦的其實莫過於他吧。他一直希望我成長為一名優秀的警員，我的行為卻是與他背道而馳。

「此後，我逐漸打入了犯罪集團內部，就更是不敢向家人表露心跡。因為用的是假身份，三年時間都不曾回過家。但每逢過年，我都會站在窗外，看家裡張貼春聯。」

這時，葉天的父母走了過來，旁邊還跟著他妹妹。

「這位小哥，請問你是？」

「哦~」

「我是葉天的朋友。以前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他是位警察。」

「葉天的朋友？」

葉父稍有疑惑道：「小哥，你今年多大了？」

「我面嫩，看著像十八而已，其實年紀已經不小了。伯父，請問葉天是怎麼死的，上次見面時他還說要請我吃biangbiang面呢。沒想到再次相見，竟會是現在這種情況。」

葉父稍稍猶豫，嘆了口氣道：「唉，因公喪生，具體不好對你講。」

「你之前見到葉天的時候，他不是正經打扮吧？」

徐福故意道：「挺正經的啊，就是胳膊上的下山虎挺唬人的，卻幫了我的大忙。」

葉父又是一聲嘆息，「唉，是我們不好，沒能理解他的苦衷。小哥，這些錢太多了，你拿回去吧，心意到了就好。」

葉天送出去的錢，怎麼可能收回來呢。

「沒事，也沒多少。葉天曾經幫過我，這點錢就當留著給葉妹妹買點化妝品吧……」

這時，葉天忽然說道：「小妹最喜歡吉他，父親對我們管教嚴格，怕影響小妹學習，一直沒給她買。本來我答應要給她買吉他的，誰知發生後來的事，小妹也不理我了。」

「……或者買把吉他。」

葉柔一直低頭悲傷，聽到這裡猛地抬起頭。

只聽徐福繼續說道：「聽葉天曾經說過，他家裡有個小妹很聰明。初中就在自學吉他，很有天分。如果不用也去考警校，她應該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葉父一愣，「這是小天跟你說的？」

葉柔卻愣住了，兩行清淚忍不住從臉龐上垂落。

「是哥，我彈吉他，只有他知道。他還說上班后拿了工資，就要給我買吉他的。可是爸爸你不讓我再跟他聯繫，我好想哥哥。嗚嗚~」少女忍不住大哭起來。

她哭了，葉母也跟著垂淚。

母女兩抱在一起，哭的痛徹心扉。

葉父也滿臉不是滋味，「是我太苛刻了，總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子女身上。如果當初知道葉天不喜歡當警察，我也不會逼他去考警校，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如果泉下有知，他應該會恨我的。」

「老頭子，你說這些做什麼。」

葉母安慰起來。

「誰能想到，我家天兒是去執行秘密任務了。」

葉天也是一臉悲傷，聽到父親的自責，他卻有點表情扭曲，對著他父親大聲喊道：「不，考警校我從未後悔過。我只是恨你竟然可以這麼絕情，即便從警校退學了，即便去混社會了，就不再是你兒子了嗎。我是說了很難聽的話，你就要將我趕出家門？還不準妹妹跟我聯繫？！

「有你這麼當父親的嗎。」

「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連偷偷回家見一見家人都不行，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難過嗎！」

徐福聽著他歇斯底里的大喊，也是無語。

這是一個強勢父親的悲哀。

但卧底任務，不至於要做到這種程度的吧？

可能是他不太了解內情，但這一家子都不是好相與的。

正巧，門外來了幾輛車。

徐福一眼就看到是警車。

他怕撞見熟人，就準備提出告辭。

葉天趕緊道：「幫我告訴他，在二樓書櫃後面，有一個盒子，裡面是我收藏的東西。」

徐福煩躁地擺手，「這事我怎麼好說？他會怎麼想，你把一個老民警當什麼了。」

「求你了，我不知道這一別，以後還能不能再相見。那是我最後留給父母的，如果你不說，那東西他們可能永遠都見不到。」

「你不是可以隔空取東西嗎？」

「當然，但那柜子太重，我搬不動。」

徐福無語。

眼看葉天的父母也要出去迎接新來祭奠的警察們。

徐福趕緊一把拉住哭泣的葉柔。

「有什麼事嗎？」葉柔擦了把淚水道。

徐福一臉糾結，很為難的嘗試間接提醒她道：「是這樣的，一個人如果突然有了很多秘密，那麼他以前最多接觸的地方，可能就是藏東西的地方。」

葉柔奇怪看著他，「你在說什麼哦？」

「直接告訴他！」

葉天在一邊喊道。

徐福惱火，你是在教我做事嗎？閉上你的嘴，否則我立刻就走。

葉天不在說話，果斷閉上嘴。

他們這一家，都有點自以為是。

葉天的父親是這樣，他曾經無比討厭自己父親將夢想強自加在他身上。

可他卻忽略了一點，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也虧的徐福這兩年被殘祗念折磨的沒了脾氣，人也變地和善許多。

「是這樣的，你哥哥曾經讓我帶句話。在他的書房書櫃後面，有個隱秘的箱子，裡面放著一點東西，是留給你們的，一定要記得去看看。」

不等對方答話，徐福便拉起衛衣兜帽，朝門外走去。

好巧不巧，出門的一剎那，正好與魚思召撞了個正著。

徐福趕緊低下頭，快步離開。

魚思召一臉嚴肅，正在跟葉父講話。

眼角餘光瞥見熟悉的身影，不由輕咦了一聲。

葉柔看著徐福離開的背影，有點發獃。

又看看門口招待來賓的父母，想了想，自己跑上樓去。

推開哥哥的房間。

這裡即便三年沒有住人，依然是乾淨如新。

母親時常打掃，保證床上連一絲灰塵也沒落下。

「書櫃~」

葉柔嘀咕起來，「書櫃後面嗎。」

太重了吧。

書櫃中全是書籍，她推了幾下沒推動。

只能將書柜上的書一本本取下來，丟在穿上。

她這邊在樓上搞的叮咚響，引來了母親，「小柔，你在上面幹什麼？」

「媽，你快上來幫我一把，我找到哥哥的東西了。」

她已經看到書櫃後面，隱隱一角黑色。

似乎真的有東XC在裡面。

這一聲大喊，將樓下幾名追悼的警員都吸引了過去。

魚思召最是敏感，「東西？什麼東西？」

「難道葉天將東XC在家裡了？」

葉父不解道：「魚隊，家裡不是找過嗎？什麼也沒有。再說，他都已經三年沒有回家了。有東西，也不可能還藏在家裡啊。」

「不好說，我能上去看看嗎。」

「那就一起上去吧。」

幾人上了樓，看到葉柔哼哧哼哧的推著柜子。

「令愛明年也在讀警校吧，真是一門三俊傑啊。」旁邊一位領導，感慨著說了一句。

卻讓葉父蠻不是滋味。

「柜子後面有東西！」

葉柔再次喊了一聲。

魚思召第一個不淡定，飛快上前去幫忙。

幾人合力之下，很快就將柜子推開，露出書櫃後面隱藏的一隻保險箱。

箱子被推拉出來，並沒有上鎖。

輕而易舉就將箱子打開了。

裡面一疊疊文件，還有證件。

擺在最上面的，豁然是一枚警徽。

下方壓著一本黑色的警察證件。

「啊，是哥哥的證件！」葉柔顫聲道。

葉父也激動不已，接過來，顫顫巍巍的打開警員證封面。

入目的，便是葉天陽光般的青澀面容，照片中的他一臉嚴肅，身穿警服瀟洒、利落。

「我的天兒！」葉母嚎啕一聲大哭起來。

葉父也忍不住老淚縱橫。

一屋子人替他們難過，魚思召摘下帽子，對著卧室牆壁上的相框，默默敬了個禮。

身後幾名警員，齊齊摘帽，敬禮。

「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文件。」

「魚隊，你自己看吧，東西都在這裡。」

幾人也不寒暄，直接上前查看起來。

都是葉天從警以來的所有資料和證件，還有寫給父母的信，以及一些現金。

那是他領的警員工資，一分未動，都放在箱子里鎖好了。

這些東西，更是讓葉家人悲傷不已。

但魚思召卻失望了。

「沒有。」

「是我想當然了。」

幾人又告慰一番后，就此離開。

晚上，悼念會結束。

葉家再次恢復安靜。

悲痛傷身，父母疲憊至極。

葉天這一去，對這個家的打擊太重了。

即便葉柔傾心照顧父母，也無法舒緩他們傷痛的心。

這時，葉父卻忽然覺出有些不對勁，問葉柔道：「柔兒，你是怎麼知道你哥藏在書櫃後面的東西的？」

葉柔這時才醒悟，「是那位小哥告訴我的，他說是哥哥讓他代為轉達……」

「胡扯。」

話還未說完，就被葉父訓斥了。

「這麼重要的地方，怎麼可能告訴一個萍水相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