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住的友美
小琴和小斐是四川某小電視台的同事,因為台里的女同事中就她倆還單著,所以比較合得來,常約著一起出外旅遊。這年初春,她倆打算去日本賞櫻花。為了體驗當地的民風民俗,她們在南阿蘇的一個偏僻山村裡找了家民宿。可能因為這家的位置太過偏僻,再加上她們預計到達時間會比較晚,所以主人家約了輛小車去車站接她倆。本來她們覺得憑能力也能自己找去,可上了路才發現,這爬坡上坎、穿街走巷、拐彎抹角的,僅憑簡單的地址確實很難找到,頓時對還未見面的主人有了好感。
司機將她們送到一個老宅子前就匆匆離去。這宅子外表非常古舊,門牌上的字跡也很模糊,完全不像開門做生意的樣子。可能是聽到了動靜,老闆原田小跑著出來迎接。他鞠著躬說了些類似辛苦了,歡迎啊之類的客套話。
兩人心灰意冷的跟著原田走進庭院,沒想到一進院子一下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這家民宿依山而建,有著日本庭院特有的小橋流水、松柏古木、花卉盆景,以及各類綠色花卉。原田一邊走著,一邊熱情的介紹道,這家老宅原本是中級武士野村未央的一處宅邸,距今有500餘年的歷史。由於野村家人丁漸衰,加之遭遇一場大火,現在僅存東庭的一部分建築,其中有三間房可以用作客宿。
「您是野村家的後人?」小斐好奇的問。
「不不,這家的後裔因無力經營,將房子租給了我。」原田的態度始終很謙卑得體。
「原來是廢墟上僅存的建築。」小琴以前是學繪畫的,對傳統建築很感興趣,一聽說這是不完整的武士之家,心裡頓感失望。
原田直接將她們帶進了之前在網上選好的那間房,草草辦完入住手后就禮貌有加的退出房間。小琴在屋裡轉悠著,這畢竟是500年前的古建築,全木的結構讓她非常痴迷,時不時會發出「嘖嘖」的讚美聲。而小斐在台里是做辦公室工作的,對房間的設施和衛生更留意些。她發現這套房間里有個小廚房,裡面設施還算齊全,但卧室的清潔卻令人擔心。首先,榻榻米上放著的被子沒有被套,其次是床單很陳舊,顏色淡黃淡黃的,看不出是否更換過。最讓人不爽的是房間里沒有浴室,泡浴得去花園裡日本傳統的家庭浴池裡泡,即全家依次入浴那種。
兩人收拾妥當後來到花園裡,想近距離看看那個大浴池。這一看不打緊,心都涼了一半。那水的顏色黃湯湯的,絕對不是能放心去泡的好水。想著可能還會與原田或其他客人共用這池水,心裡就更難過了。
正在兩人望著那池浴水發獃的時候,原田已從另一間房裡伸出頭來,用溫柔的聲音招呼她們過去用晚餐。
就餐地點竟然在原田的房間里,裡面有股男人特有的香煙味兒和頭髮長時間不洗髮出的頭油味兒,這讓她們頓時沒了胃口。但出於禮貌,還是勉強在草席上坐下。
原田彬彬有禮的奉上食物,讓人一看更是心寒如冰。食盤裡完全沒有烤魚、小點心之類的日本美食,就放了幾片吐司、兩個煎雞蛋和兩杯牛奶。水果只有兩個橘子,還是熟得發蔫那種。兩人只能勉強吃了幾口,就匆匆退出了房間。
「看來我們是選錯了地方。我看別人入住的民宿可漂亮了,吃的東西也很豐盛,有的一頓飯光小碟子都要上十幾個。」一回到房間,小斐就忍不住抱怨道。
「咱這不是窮游嗎?就別在意吃什麼了。」房是小琴訂的,其實她現在也很窩心。她邊說邊走進衛生間,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驚呼道「快來看、快來看,我之前在一本書里見過這種古董設備,沒想到在這兒看見實物了。」原來這家的馬桶水箱蓋居然是個小洗手盤,上面有個水龍頭,洗手水能流入水箱,用於沖馬桶。小斐急忙擠進衛生間,看后不由得感嘆道:「日本人連雨水都會當資源,生活確實挺不易的。」
走出衛生間,小琴發現門的左側還有間屋子,推門進去,發現這裡既像儲物間,又像更衣室,甚至還能睡下一個人。和其它房間相比,這間房反而顯得很乾凈。榻榻米上鋪著的草席似乎還有股青香味兒。直覺告訴她,這裡曾住過一個年輕女子。果然,她在側面的木架上發現了個煙熏木相框,裡面有張穿著和服的年輕姑娘照片。這時小斐也走了進來,她好奇的看著照片說道:「這不會是原田的什麼人吧,是女兒還是妻子呢?」
「去去去,什麼眼水。原田看著就三十齣頭,不可能有那麼大個女兒。至於妻子,他那小矮個兒,又白面書生的樣子,不可能吧?會不會是之前的小主人呢?」小琴倒是動了點腦筋。小斐突然想起這原是武士的房子「對啊,那這是遺物了?」看著有些發黃的照片,兩人突然感覺背脊有些發麻,趕緊將照片放回原處退出了房間。
晚上她們實在不想去那池子里泡澡,更不想蓋那床沒被套且還有些泛黃的被子,於是草草洗漱一番后就在榻榻米上和衣而睡了。小斐的睡眠一向很好,剛躺下不久就呼呼大睡起來。小琴的睡眠不太好,翻來覆去怎麼也不能入眠。她索性起身,走到窗前的小矮桌前坐下,小院幽暗的夜景剛好映入眼帘。
天上的月亮又圓又大,大得讓人感覺有些不真實。小琴獃獃地望著園中的景緻,不由得陷入了遐想,這裡曾住著一位怎樣的武士,他又有著怎樣的人生呢……
就在她模模糊糊想睡去之時,忽然聽見外面浴池裡有沐浴的聲音。她看了看手機,此時已是深夜二點鐘了。「會有誰在這個時間去泡澡?」她探出身去,想看看清楚。這一看可是吃驚不小,居然是一女客在池子里洗著。難道她不嫌棄這池渾水?小琴有些好奇,決定過去看看。另外,畢竟有女客入住,讓人更覺得有安全感了。
她借著月色走到浴池前,剛才還稀稀嘩嘩洗著的女子忽然停了下來,杵在暗處望著小琴。
「這水乾淨嗎?」小琴用日語悄聲問道。她怕聲音太大被原田聽見。
「哦,很乾凈、很乾凈,這水是從後山的溫泉流出的,一過十二點就有新泉流入。」沐浴的女子溫柔的答道。聽她這麼說,小琴有些後悔,今天一路奔波,真想好好洗個澡,沒想到一池好水竟給浪費了。
「我洗好了,您來洗吧。」女人赤條條的出水,穿上暗紅色的和服就要離開。「別別,您繼續洗吧,我今天不想洗了。」小琴急忙阻止著,覺得自己的出現有些突兀。
那女子沒再說什麼,轉身徑直朝她們住的房間走去。小琴一愣,擔心她走錯了房間,急忙跟了過去,可一到門口,發現她突然又不見了。小琴估摸著她一定是進了另外的房間,也就回去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小琴突然被一陣清脆的鳥鳴聲驚醒,她起身環顧四周,發現小斐已不在房間里。她就是個早睡早起的人,生活規律得像個聖人。小琴走到衛生間門口,突然發現昨晚關好了的小屋門開了條縫,她側目一看,發現昨夜那女子穿的那件暗紅色和服就扔在門邊,頓時心裡一驚,難道她們的房間里還住著別人,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小琴氣呼呼的來到原田的門口,見他正和小斐艱難的交流著。小斐的日語剛學不久,交流起來確實困難。
「原田先生,我想問問,我們的房間里怎麼還住著其他人?」聽小琴這樣一問,小斐的臉色都變了。
「別人?昨晚只有您兩位客人啊。」原田的樣子也很吃驚。
「有個年輕女孩,就住在我們房間的儲物間里。」見他不承認,小琴心中忽然有些來氣。
「這更不會了,昨晚即便有客人來也有房啊。」原田越發一臉茫然。
「那我們現在就去看看。」見他還是不肯承認,小琴的臉色都氣得有些微紅。
原田跟著她們走進房間,推開小房間的門一看:「這兒沒人啊?」小斐也擠了進去「真的沒人啊?」
小琴一看,剛才還放在門邊的暗紅色的和服不見了,裡面也整潔如初,看不出半點住過人的痕迹。她一陣納悶,明明親眼所見,怎麼可能就在這一小會兒的功夫人就不見了。她有些不服,但又沒有證據,也就不好再堅持了。
「這兒看來確實不行,乾脆我們再去找找其它賓館吧。」原田出去后,小斐見小琴恍恍惚惚的樣子,就動了換地方的念頭。「可住宿費已支付了三日,現在退房好像也沒有正當理由吧。算了,再堅持一晚,我非要抓個現行讓他低頭不可。」小琴沒好氣地說。
「可今天若再不洗澡就真受不了咯」小斐一想到那池黃湯湯的水心裡就發愁。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昨晚看見有女眷在裡面洗澡,她說水是流動的,來自後面山上的溫泉。但好像只能很晚去洗水才好。」
小斐聽小琴這樣一說頓時開心起來。直說昨晚兩人太傻。這時小琴的心情也平靜了許多。她覺得屋裡的和服可能是自己看花了眼。既然昨夜遇見的紅衣女子不是客人,那應該就是原田的不便示人的什麼人。日本有些地區觀念還是很落後的,女人往往只做點家務,不會輕易見客人。
心結一打開,兩人就安下心來,開心的去後山看櫻花了。
中午十二點整,原田差了個看著約八十齣頭的老太太上山叫她們吃飯。這老太太雖然年事已高,但穿著一身藕褐色的和服,打扮得倒也清爽妥帖。
看著她慈祥溫柔的樣子,兩個女孩莫名的感覺更加安心了。畢竟在一個老宅院里,就兩個二十多歲女孩和一個男主人,感覺確實怪怪的。老太太的出現,讓這家民宿一下就有了正常的味道。通過交談,兩人知道她是這宅子之前的主人,名叫野村奈緒美。她是個孤人,宅子出租后,她向原田提出想繼續留下,忙時幫忙打打雜,無需給工資。原田看她孤苦伶仃怪可憐的,自己也正好需要個幫手,就把她留了下來。
吃飯的地方雖然還是在原田的房間里,但裡面卻已沒了昨晚那股難聞的味道。兩人剛剛坐下,奈緒美就一碟碟開始上菜:一條小烤魚、幾片番茄和南瓜、一塊炸雞腿、一個飯糰、一碟生魚片……「這下可吃上美味的日本料理了。」吃著美食的小琴頓感釋然,之前還為自己訂錯了旅店而後悔不已呢。
「奈緒美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後人,烹調方面果然有兩下子。」小斐用中文小聲讚美道。
由於民宿里只住著她們兩位客人,奈緒美上完餐后就退了出去,和原田不知躲到哪裡去用餐了。
小琴和小斐之前為了上山拍照,早已換上了房間里掛著的和服。小琴穿的是藍底白花那條,小斐穿的粉紅色小碎花的,看著都很漂亮。她們將漂亮的小碟小碗重新擺放,然後各種臭美的拍起照來。折騰了好一番,直到奈緒美前來查看兩人是否用餐完畢,才開開心心的走出房間。
她們不想回屋睡覺,只想趁著天晴多跑幾個地方。於是在小鎮上四處轉悠。當拐進一條小路時,她們發現路邊有個類似於宣傳欄之類的東西,上面張貼著許多當地的名人照片。沒想到奈緒美也出現在一張照片上。這顯然是張家族照片,裡面共四人,第一排坐著一威風凜凜的老年男子和一位身著和服的中年女子。第二排站著奈緒美和一個約十四五歲的漂亮小姑娘。
雖然是黑白照片,但還是能看出奈緒美年輕時非常漂亮。她穿著淺色和服,模樣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小琴感嘆道:「奈緒美年輕時好漂亮啊!」「那小姑娘不就是我們房間里照片上那位嗎,鵝蛋臉、丹鳳眼、小粉唇……看看這家男主人英俊威武,女主人氣質極佳,這家人以前應該很不一般吧,畢竟是武士的後人。」
兩人在「宣傳欄」旁拍了幾張照片,就匆匆去了河邊的景區……待她們回到民宿時,天色已暗了下來。一切又如昨晚一般,宅子里只有原田一人,不見奈緒美,更不見昨晚洗澡的那個年輕女孩。
晚飯還是在原田那充滿香煙味兒的房間里,上的食物也和頭天晚上的一模一樣——幾片吐司、兩個煎雞蛋、兩杯牛奶、兩個蔫耷耷的橘子。兩人苦笑著草草吃了幾口就回屋了。
小琴本想問問原田昨晚那個女孩的事,可看著他滿臉堆笑,禮貌有加的樣子,感覺自己貿然提女眷的事有些失禮,也就沒好開口。
兩人回到房間後天南地北的一陣神侃,不知不覺時間已快到十二點。兩人趕緊換上泳裝,準備好好去泡個澡。正在這時小琴接到台里有個同事的電話,是問之前採訪過的一個老總的電話。小斐只能又坐回榻榻米上等她。
就在這時,她們忽然聽見外面的浴池裡有了動靜。小琴趴窗戶上一看,發現那件暗褐色的和服又搭在浴池外的石凳上。她看了看手機,時間剛過十二點,心裡一沉,她本計劃搶在那女孩入浴前先洗,沒想到她今晚不到一點就到了。「幸好浴池夠大,三人同時泡湯也沒關係。」也趴在窗台上向外張望的小斐倒是開通,做出完全無所謂的樣子。小琴心裡明白,小斐一向八卦,無非是好奇這日本女孩和原田的關係。
兩人說說笑笑就來到了浴池前。浴池裡煙霧騰騰,雖然看不清,但也大致能看見她是赤裸著身子,皮膚顯得白晃晃的。一看見她倆,女孩立馬轉過身去。她的身材和皮膚真好,在水中扭來扭去,還時不時拍打著水,看著很調皮的樣子。
小琴用日語向她問好,問她今天為什麼會提前過來,她很溫柔的回答道:自己也不清楚時間,天黑盡了就會來泡澡。小琴看了看,發現今天天上果然沒有月亮,四周黢黑一片,也就沒再多想什麼。
小斐泡著泡著,就慢慢往日本女孩身邊靠,就想借著旁邊那盞石燈看看姑娘的相貌。看她一臉八卦的樣子,小琴差點笑出聲來。
忽然,小雯說自己泡好了,匆匆起身頭也不回的就往屋裡走。小琴暗想著,難道她困得連八卦的心都沒了,於是也趕緊出浴,和那姑娘道了聲晚安就快步追了上去。
兩人一回到房間,小雯臉色陰冷的鎖好房門,拉上窗帘。「你這是怎麼了,累了吧?」小琴走到她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她一轉身,居然是滿面淚痕。
「你這是……」小琴大吃一驚。「她臉上是平的,沒有五官。」小雯聲音顫抖得厲害,顯然是被嚇得不輕。「黑燈瞎火的,哪看得那麼清楚?」小琴鬆了口氣「你看花眼了吧?我昨天看她還好好的。」小雯聽她這樣一說,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你昨天真看清了她的臉?那可能是我看錯了。算了算了,別想這些了,我們明天還要去看日出呢,趕緊睡吧。」其實小琴也記不清自己昨天是否真看清了她的臉,但覺得如果真是不幹凈的東西,絕不可能會這樣溫柔。
兩人確實也玩得太嗨了,一倒頭便都呼呼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小琴又被嘰嘰喳喳的鳥叫聲驚醒,她起身去上衛生間,赫然發現那小屋的門又是微開著的,她躡手躡腳的在門邊一看,嚇得幾乎叫出聲來。她看見昨晚那女子搭在石凳上的暗紅色和服還是扔在門邊,模模糊糊的看見昨晚那女子彷彿就躺在裡面的榻榻米上。
小琴嚇得臉色大變,她輕聲叫醒小雯,給她做了個靜聲的動作,然後兩人穿上衣服,拿上行李,偷偷從窗戶翻了出去。她們剛落地就被匆匆路過的奈緒美看見,她略微一愣,臉色瞬間蒼白「你們、你們這是……」小琴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昨天就看見了那女孩,可原田偏不承認。」奈緒美微微嘆了口氣說,「原田先生並不知情。她不是別人,是我的親妹妹友美。」
「你妹妹?可看身影只有十幾歲的樣子。」小琴和小雯看著奈緒美那布滿皺紋且異常蒼白的臉,不禁暗想:應該是孫女才對吧。「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我父親是個從政者,多年前從一武士後人的手裡買下了這處房產。房子的原主人家有個兒子因學業一時不能離開,就在宅子里多住了半年。可沒想到的是,就在這短短的半年裡,我和妹妹都同時愛上了他」奈緒美說到這兒時情緒忽然有些激動「誰知道那麼小的她就如此堅定,絕不放手。」
「那你倆最後誰得到了對方的愛?」小琴和小雯都是搞新聞的,自然聽出其中有戲。
「當然是我啊,我那年剛好十八歲,可妹妹只有十四歲,還是個沒長成的小女孩。」
「結果呢?」兩人急切地問。
「結果妹妹就在我出嫁的當晚淹死在這浴池裡了。」奈緒美伸出她血管突起,滿是摺皺的右手,指了指小琴她們昨晚泡浴的浴池,把兩個姑娘嚇得一陣尖叫。「這兩晚在這兒都看見她了。」小雯的聲音帶著哭腔。「不僅在這兒,在我們住的房間里有一間小屋子,她也出現在裡面。」小琴嚇得牙齒打顫。
「友美以前就住在那間小屋裡。她走後全家人都非常悲痛,我也一直沒能從痛苦中走出來。我出嫁不到一年,丈夫就因病去世了。婆家人對我漸生嫌棄,我只能又回到了父母家。一回來就發現,妹妹還留在這裡。全家人想了很多辦法幫她超度,可直到房子賣出,她仍然沒有離開。」
「現在我也老了,受生活所迫必須出租房屋為生。但又不能扔下妹妹一個人在這兒,所以我寧肯以小工的身份不要工資也要留下。」
「原田不知道吧?」小琴問道。「不知道。我這房地處偏僻,這些年經濟又不太景氣,說實話,很難出租的。若不是有著幾百年歷史為噱頭,還真難辦啊。所以就瞞了下來。」
「友美天天嘩嘩在浴池裡泡澡,原田怎麼可能沒遇見過?」小雯有些懷疑的問道。
「我出租房前就打聽清楚了,原田生活很規律,每天十點必睡下。再說,有客人的時候他以為是客人,沒客的時候他以為是我。其他客人也以為還有別的客人,也都沒發現,我們就這樣僥倖的混了過去。」
「但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敢再住這裡了,這不告訴原田應該不行吧。」小琴輕聲說道。奈緒美一聽,緊張地緊緊抓住小琴的手「友美沒有惡意,並不可怕,我天天都去幫她收拾房間。她只是靈魂被困住的亡靈,一直沒找到逃出的路,所以才留在了這裡。」奈緒美見原田出現在不遠處,趕緊做了個靜音的動作。」
「但我還是害怕。」小雯悄聲說道。奈緒美雙眼含淚的看著兩人說「拜託拜託,我們姐妹確實走投無路了。我的日子也快到了,到時候我會帶妹妹一起離開的,但現在還不能讓原田知道,看看這樣行不行,今晚我去友美的小屋睡覺,你們就不用害怕了。」
她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小琴和小雯自然就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勉強點頭同意了。
當天晚上,天還沒黑盡奈緒美就來了。她徑直走進友美的房間,並迅速關上門,好像生怕打擾到她們似的。
這晚友美果然沒再出來洗澡,小琴和小雯也盡量不去想她。一覺醒來,又是太陽高照時。她倆連早飯都沒吃就匆匆退了房,那心急火燎的樣子把原田搞得莫名其妙。
如來時一樣,原田叫來了之前接她們的那輛小車,並恭恭敬敬將她們送到門口。兩人發現在原田朝她們鞠躬時,年邁的奈緒美也向她們深深鞠了一躬。兩人的眼睛一下就有些潮濕,想著她昨天說的那些話,都真心希望在她的日子到來之時,她真的能把妹妹也一起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