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短暫的驚喜后，是恐懼

「石原。」

「石原君？」

呼喚聲從廣袤的虛空中傳來，如同長輩溫柔的低語。

天花板的白熾燈讓石原淳微眯眼睛，適應半晌后才緩緩睜開。

他看著四周的景象，身下是嶄新的病床，蓋著的是純白的棉被，身上也是普通的藍白條紋病號服。

十幾平米的房間內擺著沙發、電視機，百分百是病房沒錯。

所以他進了醫院？

「石原君你終於醒了。」

「我已經是女孩子了？」石原淳下意識接了一句，偏過頭看了眼站在床邊的女性......「陽菜姐？」

雖然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打扮，不過這張臉肯定是水川陽菜沒錯，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送溫暖的人。

「嗯，感覺怎麼樣？」

聽到這個問題的石原淳宕機了幾秒。

大腦內閃過無數的公式推理，最後凝聚為一張貓貓奇怪的知識增加了表情包，以及三個哲學問題：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麼在這裡？

簡單捋清頭緒后，很快得出：石原淳、醫院，以及？的答案。

所以他是怎麼進醫院的？

石原淳試著起身看看外面，但四肢酸軟無力，根本無法支撐他坐起來。

「別動，你才剛醒，醫生說還要調養一段時間，剛剛我已經呼叫醫生了。」

「麻煩陽菜姐了。」

石原淳納了個悶了，他是怎麼進的醫院呢？

他這一輩子無病無災，就沒去醫院看過病，而且就他那體質，和老虎滑鏟一波基本都有五五開的勝率.....等會？

石原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瘦骨嶙峋，骨骼節節分明,看著就跟商店裡賣的滷雞爪一樣。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帶著設備走進病房。

只見大夫翻了翻他的眼皮，又拿起聽診器聽了聽心跳，一套儀器檢測后，鬆了口氣：「沒什麼問題,人醒了是好事,一會我去預約一套全面檢查。」

一轉頭，就發現石原淳驚恐的看著他。

「怎麼了？」

「你不是獸醫嗎？你的寵物醫院徹底倒閉了？」

「哈？話可不能亂說,我是正規醫生。」

「不不不,你回憶一下，之前你開寵物醫院的時候,大晚上我送了一隻這麼高的白貓過去。」石原淳用自己的雞爪比劃著：「後來我去取貓的時候你正在那坐台....呸,坐在那當前台，我們還聊了些毛國司機、懦夫的畫。」

「我確實是有收藏一些毛國畫家的畫作，你怎麼知道的？」

「所以你沒開過快要倒閉的寵物醫院？」

「沒有。」醫生回了一句，接著看向水川陽菜：「我去幫他預約全身檢查,一會記得繳費。」

「好的。」

石原淳陷入沉思。

「錢不是問題,不要多想。」水川陽菜安慰道：「能醒過來就是好的。」

能醒過來就是好的？

石原淳瞪大眼睛：「陽菜姐,我這是怎麼了？」

「嗯...你還記得嗎？之前你在便利店打工。」

「對啊,那時候我還找你預支工錢交房租來著。」

「對對對,記憶沒出問題就好。」水川陽菜連忙點頭。

「然後呢？」

「預支了房租后,回家的路上,你因為疲勞過度出了車禍,送到醫院的時候差點沒救回來,險些成為植物人。」

「嘶...」

石原淳倒吸一口涼氣，頭皮直接發麻。

他好像確實沒有回家路上的那段記憶。

「所以我...當了多久的植物人了？」

「一年,不用多想，先把身體恢復好。」

看著眼前大姐姐紅潤的眼眶,石原淳人都麻了。

他在醫院當了整整一年的植物人？

那他的記憶都是些什麼東西，幻想出來的？

石原淳連忙閉上眼睛,重新回憶之前的事情。

他記憶中最後的那天好像是...去主題公園玩了一天？

晚上回家的時候先是做了飯，和水瀨祈膩歪了十幾分鐘,後面一直坐在沙發上看鴨志田的...

等等。

「陽菜姐手機借我用一下。」

「好。」

石原淳用自己的雞爪顫顫悠悠的點著屏幕的虛擬鍵盤：{石原淳}

搜索！

{石原淳一,分子創藥科藥品製造化學研究所，教授......}

他感覺現在前所未有的清醒，根本就不像是做夢。

「我先下去交費，石原君你如果有任何情況按床頭這個按鈕就好。」

「彳亍。」

石原淳已經沒工夫思考錢的事情了。

「先等一會。」

「嗯？」

「你認識水瀨祈嗎？就那個唱歌的聲優歌手。」

「沒聽說過。」

「那大西沙織呢？」

「這又是誰？」

「陽菜姐你繳費去吧,我清醒一下。」

石原淳重新躺平，思考良久,忽然靈光一閃，抬手輕輕一劃。

想象中的系統頁面並沒有出現。

「系統？」

這時候的石原淳意外的冷靜。

所以說都是夢嗎？

無論是皮套人公司，亦或是聲優事務所，美少女聲優老婆，都是他當植物人時候的一場夢，一場編造而出、美麗的夢。

現在他醒了。

...

半小時后，醫院精神科的大夫聞訊而來。

根據病房病人家屬上報，病人可能患有嚴重的認知方面的精神病，胡言亂語說這個世界是假的。

接著又是一大堆的經歷設定，讓大夫聽了直搖頭。

醫生初步認為是精神分裂，一般的精神分裂臆想的方向會與現實相反，這個病例可能有些特殊。

畢竟他也沒聽過系統是個什麼玩意。

大夫進入病房的時候，發現病人情緒基本穩定，正靠在床頭，目光獃滯，仰望著天花板沉思。

「您先出去稍作等候。」他對床邊站著的水川陽菜說道。

「好的,麻煩您了。」

「應該的。」

水川陽菜走後，石原淳忽然低下頭，正視著門口的大夫：「你來了。」

「我來了。」

「你本不該來的。」

醫生愣了下：「那我走？」

「玩個梗而已。」石原淳嘆了口氣：「心理醫生？還是精神科大夫？」

「我是精神科的主治大夫，東大心理學博士畢業。」

石原淳點頭：「高材生，可惜了。」

看著病人還挺穩定的，大夫也放下心來：「說說情況吧。」

「我在昏迷的時候做了個夢。」

「可以記錄吧？」

「隨意。」病人說：「夢裡我是受人尊敬的頂級聲優，旗下兩家百億級別的公司，此外，我還精通唱歌、作詞、作曲、釣魚，還能打十個。」

「嗯...你覺得正常人可能精通這些東西嗎？」醫生試探性的問了個常識性問題。

「正常人的精力肯定是不夠的，但我獲得了一個pdd系統，他改變了我的命運。」

醫生頓時戰術後仰，這病得不輕啊。

好在這半個小時石原淳也沒幹坐著，他剛剛用手機搜了半天精神病方面的知識：

「按照你們心理學專業的說法，我現在的狀態就是感知覺障礙產生的錯覺或幻覺。」

「簡單來講，我是因為不滿現實生活的現狀，精神出了問題，然後對臆想出的東西深信不疑，官方說法是，精神分裂。」石原淳的語氣十分淡定，彷彿說的不是自己一樣。

「細節上可能有些遺漏，不過大體方向是沒錯的。」醫生眼角瘋狂抽搐。

他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病例，一個精神分裂然後還知道自己精神分裂的患者。

十分棘手。

「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請。」

「姓名？出身？學校？」

「石原淳，今年應該算二十了，畢竟昏了一整年，出生在群馬縣的一個貧困山村裡面，學校的話...青山高中畢業文憑。」

「喜歡什麼東西？」

「錢。」

「......」

這真的是精神分裂嗎？

邏輯思維一切正常，放到精神病院都應該出院了吧。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病人講述了他的故事。

他從小生活在貧困縣城下面的一個破村落里，本人除了長的帥之外沒什麼優點，其他方面平平無奇。

平庸的人有的是，即使是父母雙亡又平庸的人依舊有的是。

直到國中畢業后，他為了改變人生，才前往東京打拚，一個無根無底的十幾歲少年很難在這種大都市生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一個意外的存在出現，改變了他人生的可能性。

人生不在平庸，平平無奇方面的天賦也逐漸顯露，他成為了大眾眼裡的成功人士。

喜歡他的人從東京排到北海道，他穿梭在數十位美少女聲優中，但片葉不沾身...好像沾了一片葉。

「你這個情況有點特殊。」醫生聽了半天給出這樣的評價：「你能清晰的自我認識到自己是精神分裂，說明還有的救，這樣，我們來個催眠療法。」

石原淳點頭：「來吧。」

...

...

石原淳出院了。

本應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但醫院的院長一臉愁容。

無他，大夫瘋了。

穿著白大褂的大夫躺在病床上，喃喃道：「不應該啊，怎麼會有這麼完備的世界觀，原來這個世界是假的嗎？」

「醒一醒，你是大夫！」

一種精神科大夫圍在病房裡，試圖拯救他破碎的世界觀。

然而收效甚微。

石原淳漫步在街上，隨便找了個長椅坐下，一番辯論過後，他精神頭倒是恢復了不少，也不再幻想自己頂級聲優的事情。

通過思路清晰的辯駁，他模擬出了幾種可能性。

第一種是穿越，有著前科的他來個二周目也不是不可能。

第二種是系統搞得鬼，他正在系統的某種類似於副本之類的東西中。

最後，排除所有的假設之外，還有一種最糟糕的、但確實合情合理的猜想——現在這個才是真正的現實世界。

只不過對於最後的假設，石原淳並沒有細研究，因為剛剛和大夫聊了半天，他認為這種可能性基本為零。

那麼回到前面的問題。

這兩個小時他是怎麼把大夫變成精神病的呢？

靠的是他清晰的思維能力，以及...大量的知識。

石原淳清晰的記著最近配音的每一部動畫的名字，以及男主角全部的台詞，這些都在和醫生的相互問答中證明了。

即使是他在病房中接觸了半小時的手機，但手機上瀏覽記錄的時間可以證明他一直都停留在搜索精神病方面的頁面。

退一萬步講，長達幾十個小時的動畫劇情也絕對不可能是他在半小時內就能融會貫通的。

這些知識讓精神科那位醫生啞口無言。

畢竟眼下拿來作為證據的動畫都是在病人昏迷后才製作播出的，病人沒理由知道全部內容。

在石原淳一句句邏輯清晰的反駁中，大夫的世界觀破碎了。

於是石原淳成功出了院，開始平靜的生活。

平時在便利店打打零工，認真自學，安分守己，發現自己聲優方面的基礎都還在。

直到打工的第三天，店內買便當的一個女生的手機鈴聲吸引了他。

「與你飛躍而起，仰望天空的話，或許就能坦率說出喜歡你了吧。」

石原淳放下了手中的計算器：「你這鈴聲...」

似乎是他的顏值夠高，女孩十分樂意回答問題：「是新番的OP啦，好聽吧。」

沉默數秒，石原淳放下手頭的事情，來到大街上準備來個泥頭車轉生異世界。

經過這兩天的思考，他已經十分清楚，只要讓泥頭車創一下。

創一下他就能告別現在平庸的生活，他還是聲優王，是金牌詞曲人，是宗師級的釣魚佬，也有水瀨祈，有大西沙織。

走在街邊，石原淳左右尋找著噸位夠大的泥頭車，這種無聊的人生，還是趁早結束吧。

走著走著，馬路對面出現了標註著{134號國道}的指示牌，石原淳靈光一閃，上前兩步。

「咚！」

一聲巨響，石原淳幽幽醒來。

此時他正躺在地上，手邊是鴨志田一剛發售的第七卷——《青春豬頭少年不做初戀美少女的夢》。

劃開系統面板，點擊系統記錄欄，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罪魁禍首。

【演技（宗師級）：0/0】

【魅力+5】

【技能解鎖：身臨其境、時間迴廊】

【身臨其境：您在沉迷演技時將有一定概率親身體驗演技載體世界】

【當前：ON】

【時間迴廊：您可以調取過去任意一段時間的記憶並進行復現。】

地上的呈打開狀，上面那一頁剛好是梓川咲太在134國道被泥頭車撞飛，整本書講述了穿越時間線的青春期綜合征。

石原淳隨手劃掉系統面板，拿起茶几上的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喂？石原？」

「鴨志田，cn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