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媽閣是座城》
年關將至，大雪紛飛，梁城人一個個穿著厚重的棉服出現在街頭巷尾時，魏翔抻著懶腰剛從卧室走出來。
那一刻，他看見了在地球上未成名時的記憶，本該溫馨的記憶。
經過一夜冰凍后正在日光里逐漸融化寒霜的窗戶、餐桌上熱氣騰騰的疙瘩湯、這要是在加上一個忙碌的父親身影和嗚嗷喊叫的母親，魏翔都會覺著自己回到了地球時的家。
可惜，這一切並沒有出現。
餐桌旁，魏月一個人端著劇本一邊看一邊吃飯，另一邊老魏拎著報紙坐在沙發上曬著暖陽，家門口，已經吃完飯的梁雅正在穿鞋，隨即圍好了圍脖準備上班，家裡安靜的像是個冰窖。
魏翔趕緊坐在了魏月旁邊，詢問一句：「他們倆還沒和好呢？」
魏月搖搖頭：「哪那麼容易。」隨即在母親出門口佔據了家裡女主人的位置呵斥道：「洗臉去。」給魏翔訓的屁顛屁顛去廁所洗漱，等再出來，梁雅已經去上班了，此刻老魏才走向餐桌。
「你是真會給我找活啊。」
老魏隨手將報紙扔在了魏翔面前，指了指上面寫的『魏翔新書宣傳片遭泄』的頭條，自己端起碗來開始吃飯。
魏月插話道：「爸，我以為你多有骨氣呢，原來也得吃飯啊？」
魏翔聽見這話就想笑，老魏在梁雅在家時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說什麼也不登飯桌，那種決裂如同再說『你做的飯老子一口都不吃』，可只要梁雅出門，不管桌面上的飯菜是涼是熱，準是一掃而光，還什麼面子不面子的，祭了五臟廟再說。
老魏也不含糊：「憑什麼不吃，我每個月的稿費都在人家手裡，已經交了伙食費了。」
魏翔見縫插針：「那就讓這件事過去唄，找一天我和魏月都出去，你們倆好好談談，把事說開了不行么？」
「人家跟我談么？」
老魏苦笑著：「每次開口，不是據理力爭就是以辯論者的姿態非要在事情敘述中證明自己沒錯，那是誰錯了，我錯了啊？我一輩子為了這個家辛辛苦苦到最後還是我錯了？」
「沒有這個道理。」
老魏唏了呼嚕的吃著疙瘩湯，一旁魏月給了魏翔以顏色，旁敲側擊說道：「那您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反正我們也勸不動。」
「和您說啊，我今天晚上得和宋祥春出席活動，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魏翔也立即說道：「我也得去程橙家……」
老魏也聽出了倆孩子的意思，不在乎道：「都走，都走，有本事這輩子都別回來。」
他還來勁了。
魏月把碗一放下，沖著魏翔道：「吃完沒，吃完了送我一趟。」
「得嘞。」
家裡的兩小隻很快放下了碗筷，穿好衣服集體出門，等屋裡只剩下倔強的老魏，那空蕩蕩的房間哪還能讓他吃得下去，把碗筷一放，只剩下了嘆氣。
以往，家裡只剩下他自己以後無論是看出還是碼字都十分輕鬆，今天全變了，變得不在舒服，幹什麼都沒了心態，人浮躁的連坐在電腦上想要碼字都心不在焉，完全靜不下來。
莫非是人老了，沒了以前的專註力？
不能啊，昨天還好好的，哪能一天就老成了這個樣子。
……
「姐，你去哪？」
「回酒店吧。」
魏翔和魏月鑽入車內，他問了這麼一句，隨口說道：「不是和宋祥春出席活動么？」
「出席什麼活動，那不是給爸聽么，這些日子宋祥春天天追著《華夏好歌聲》上出類拔萃的歌手簽約，哪有時間搭理我。」
「要不和我一起去程橙那兒？沒什麼事你倆逛逛街什麼？」
「也行，走吧。」
魏月又看起了劇本，就在車內盯著劇本目不轉睛，整個人投入的跟要當導演一樣，認真極了。
「姐，這是要轉行當編劇啊，這劇本我看你瞧了有些日子了，還沒弄明白么？」
「哦，我準備自己拉個劇組搞一個小成本的獨立製作，你也知道，藝術片的成本都低，火起來以後能創造的效益卻讓人瞠目結舌，這不……」
魏月把劇本遞了過去，魏翔隨便掃了一眼提綱便被吸引了。
這是一個女賭鬼的故事，講述一個女人從擁有完好家庭、完美事業到染上賭癮輸了個傾家蕩產的故事，在這個故事裡，人性被一點點泯滅，她從衣冠楚楚到滿嘴謊言看的人觸目驚心。
「過不了審吧？」
不管是在亞星還是在地球，這樣的劇本都過不了審，這也太揭露社會陰暗面了，最後這個女人還為了錢出賣了身體，儘管很真實，可有哪個當權者願意老百姓看到這樣的真實？再說了，這樣的劇本拍出來，老百姓看著也壓抑啊。
「現在不是過審不過審的問題，這個劇本的問題是整件事情如果照實拍，我怕太低沉了。」
藝術片的確沒那麼高調，但要如此低沉，讓觀眾連看下去的興趣都沒有，還談什麼藝術？電影存在的第一理由得是個商品，人們看得下去才會掏錢，不是么？
「有沒有考慮過把這部片子里女主的性格分配到幾個人身上，而不是讓她一個人承擔？」
魏翔腦子裡想的就是《媽閣是座城》，儘管亞星上的華夏並沒有賭城也全國禁賭，可影視方面的幻想還是可以存在的，有了這種幻想，整個世界也更好展開，不至於讓片子存在那麼多陰暗面……
「假如說，世界上有這麼一座城市，這個城市環境特殊，允許賭博，就跟大洋彼岸的某個國家一樣，州和州的法律不同，所以出現了這麼一座都城，這個時候故事發生了，並以女主為主角延伸出幾個角色分擔女主身上的缺點。甚至，女主可以不賭，通過目睹的方式告訴觀眾賭博的危害和她對人性的失望。」
「如此一來，事件本身就不會太過灰暗。」
魏月愣了一下：「這樣節奏會不會太快了？」
她腦子裡想的是一個女人在燈紅酒綠的世界里目不暇接，身邊經過一個又一個充滿人設的愛情，通過這些情感帶動劇情的故事，整個故事要按照這樣的發展下去，根本沒有喘息時間，這不符合藝術片的風格。
「快嘛？」
「你要是覺得快，可以分割一下，比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