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在瀨戶內海邊

鰻魚蓋飯方才一半被送入那雙小巧而粉嫩的櫻唇中，杯中的梅子酒就已經全部滑入那甜美的脖子中消失不見。

「再來一杯！」

路過的服務員再次毫不猶豫地遵循狐妖的指令。

『真是便捷的能力』，新谷謙介不無嫉妒地如此想著，從錢包里拿出一張『諭吉』，「等會你去付賬啊，不然收銀看到我點了酒可不好解釋。」

須藤綾音白皙的臉頰染上紅暈，「知道了，知道了。」

新谷謙介按下鴨舌帽，回頭瞄了眼，發現那張桌邊已經沒有人/妖，再扭頭望向門口，那個青年已經在收銀台前結賬。

他下意識地站起身準備跟上去，卻發現須藤綾音仍然坐在那兒小口吃著蓋飯。

「不跟了嗎？」新谷謙介訕訕坐下。

須藤綾音一臉莫名，「大致情況你都看到了啊，難道你也要送他回家？」

新谷謙介十分懷疑，須藤綾音不願意動彈的原因，是因為剛剛點的第二杯梅子酒還沒有送上來。

「對了，剛才你為什麼不讓小谷編輯也聽從你的建議？難道只對男性有效，對女性無效嗎？」新谷謙介試探著問道。

「男女都行哦，」須藤綾音從沒有察覺任何不妥的服務員舉著的托盤中取走梅子酒，「但是她給出的是專業性的建議，我能夠當面扭轉她的認知，卻無法扭轉整個東瀛的認知。」

整個東瀛的認知嘛。

所以，她是想要漫畫去改變人們的什麼認知，然後，這份認知和玉木香苗有關？

在嘈雜的居酒屋，兩人默契地暫停話題。

喝完第三杯黑霧島的燒酒，須藤綾音主動將賬單埋單，微醺著和新谷謙介在街頭閑逛一陣，走入人煙稀少的市民公園。

「那個男人叫做藤森久作，他和玉木香苗一樣，都來自岡山縣玉野市，那裡可以看到風光旖旎的瀨戶內海。」

昏暗的燈光下，須藤綾音將頭髮撥開到耳後，露出秀氣可愛，帶著小小墜兒的耳朵。

『狐狸……』新谷謙介的心臟不爭氣地加速跳動，故意看向遠方黝黑的樹林。

「玉木香苗是桃樹的精靈，植物妖怪的成長很慢，她還沒有辦法讓人能夠看到自己。但是她也不需要什麼，坐在山坡上眺望瀨戶內海經過的船隻，看一眼，一個冬天就過去了。」

須藤綾音嗓音娓娓道來，帶著淡淡的酒味。

「我們的人發現了她，每個季度都會去看看她的情況，免得她被不知情的人類傷害。不過許多植物的大妖怪都懶得動彈，她的日子也就這麼過。」

想象了一下這樣的生活，作為一個人類，新谷謙介覺得自己肯定過不下去。

偶爾一天叫做放鬆心情，但是天天如此，孤獨感都可以把人逼瘋。

「給，」須藤綾音停下腳步，從包里拿出什麼，遞給新谷謙介。

「這是什麼？」

新谷謙介向上推開像素眼鏡，下意識地認為這是什麼關鍵道具。

「濕巾，」須藤綾音指指公園道路邊的木製長椅，「坐著說吧，公園不大，難道一直走出去么。」

新谷謙介表情木然地接過濕巾，「我還以為是什麼，濕巾還用特地給我么。」

「難道男生還會自己帶？」須藤綾音沒好氣地反問。

在擦乾淨的長椅上坐下，續上剛才的故事。

「那位藤森久作在小時候，可以看到像香苗這樣的小妖怪。在鄉下，同齡的小孩子很少，偶然遇到了香苗，他很熱情地經常去找香苗玩。不過他應該分不清香苗到底是妖怪還是人類。」

「等一下，」新谷謙介皺眉問道，「玉木香苗不是沒法保持長時間實體化嗎？上次還要我來幫忙做助手。小孩子只是單純些，看他樣子又不是傻，怎麼會不知道香苗是妖怪？」

須藤綾音解釋道：「在東京不行，但是在她出生的那片森林很輕鬆。」

聽了一半的故事，再聯想到玉木香苗對那首《題都城南庄》的反應，新谷謙介試探著問道：「所以，時間久了，玉木香苗就喜歡上了那傢伙？」

「是的。」

「我明白了！」

須藤綾音欣然合掌，「你明白就太好了。」

「人妖相戀，天地不容，」新谷謙介站起身，豎掌成刀，一身正氣凜然，「拆散情侶嘛，這種事情我最擅長了。這個忙我幫定了！」

「……」

新谷謙介轉頭，看到須藤綾音微微張口，目光驚訝，雙手僵在身前，似乎無語凝噎。

「誒，不對嗎？」

「你的思維真開闊，」須藤綾音板著臉，「不是，沒有這種說法，半妖也不少。」

「唔，那要做什麼？」新谷謙介好像無事發生一樣重新坐下來。

「藤森久作大概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離開鄉下，去城市裡讀書，」須藤綾音垂下眼瞼，按耐住揍新谷謙介的想法，「香苗等到能夠離開森林，就拜託去看望她的妖怪，找到滕森久作。」

「打聽到消息后，她就來到了東京。但是哪怕小時候能夠看到，如果沒有經過長期的專門訓練，人漸漸長大以後也會失去這種能力，藤森久作就是如此。所以她找到我，拜託我幫助她的事情，就是讓她有足夠的能力，可以重新和對方接觸。」

須藤綾音露在外面的耳朵動了動，抬頭向遠方道路的暗處望了一眼，安靜地沉默下來。

沒多久，有行人在公園裡路過，發現兩個高中生奇怪地坐在公園裡，好意勸了一句后又匆匆離開。

晚風習習，吹動樹葉沙沙作響，夾雜著草木的氣息穿過兩人身邊。

「怎麼樣？」須藤綾音側過臉，凝視著新谷謙介，「可以和我一起幫助香苗嗎？」

【來自須藤綾音的任務——《幫助玉木香苗》

任務內容：須藤綾音希望你能夠和她一起幫助玉木香苗，在東京也擁有重新和藤森久作接觸的能力。

任務獎勵：經驗值10點，點券50點（將根據任務難度調整）】

因為上一次擔任英語課代表的經歷，新谷謙介知道這個任務難度肯定不止基礎獎勵，還可以額外獲得月光吟，而且並不違反自己的道德準則。

那麼答案很簡單。

「可以，要怎麼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