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就近原則
「我…會聽你的話，以後不會了……我能不能跟著你？」
黑狼這話異常清晰，意思更是明確。
他已經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犯錯了，能不能回去……
那雙幽綠的眼眸，低斂著，似乎真的如他所說的一樣。
寧夏愣了一瞬，眉頭微微皺起，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冰天雪地的，一件上衣也不穿，光裸在外邊的肩臂，瘦得只剩下幾根骨頭在支撐著。
寧夏不敢想象，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在兩個月里，瘦得皮包骨。
這青山林里，物產豐盛，憑著黑狼的伸手，不可能餓成這幅模樣……
黑狼對上寧夏的視線，縮了縮瞳孔，很快低下頭。
一雙手背在身後，緊張地捏著後背的毛髮。
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不吃東西，狩獵到的野獸，他一口沒吃，全拿去丟了。
餓狠了，實在受不了了，才摘點野果啃，勉強果腹后，又是一餓好幾天。
他的胃口比常人大，接連幾天沒吃東西，身上囊鼓鼓的肌肉，像縮水了一樣，肉眼可見地消失。
他自己的身體，他十分清楚這樣的變化，其實不算什麼，只是看著恐怖，還不至於餓死。
他要做的，就是要等她來，看到自己這幅模樣，可憐可憐他，把他帶回去……
其實一開始鬧熱離開，他便後悔了，大仇得報，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他已經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了……就如六當家說的，天大地大，哪裡還有他的容身之所呢……
他莫名的知道，只要裝得可憐一些，再聽話一點……她肯定會重新將自己留下的。
寧夏看出了他的心虛，徑直繞過他，剝開他身後的灌木叢，厚厚的積雪，落在地上。
黑狼神色一慌，僵硬地看著寧夏的動作。
寧夏則看到了灌木叢後邊的雪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色，以及一頭死在雪堆里的野豬……
很顯然，這是黑狼獵到的。
黑狼也看到了，幽綠的眼眸下，一片慌亂。
因為突然發現寧夏進後山了，他沒來得及，所以剛獵好的野豬，沒處理好，他急著，就丟在了灌木叢後邊……
寧夏看到這一幕，哪裡還不明白。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就為了留在小院里？」
寧夏自顧自地問了句，又自顧自地反問回答。
看著那血淋淋的印記，寧夏不知為何，胃裡一陣翻騰，喉嚨生出了乾嘔的觸覺……
這樣的場景她也不是沒見過，平日里看著，還能面不改色，現在不知怎麼的，一點點腥味，就惹得她乾嘔不適。
黑狼也發現了寧夏的面色很差，以為她發現了自己做的事兒，被氣得，心裡一陣慌亂。
本來就不會說話，一急，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恰好這時，凌淵獵了幾隻兔子和狍子回來，遠遠便看見寧夏面色不對勁，旁邊還站著個陌生的身影。
凌淵趕忙跑了過去，手裡的野味隨手丟在雪地里，將寧夏護住，問道，
「不舒服？」
黑狼見凌淵回來，更加不敢靠近了，蔫蔫地低著頭站在原地，神色慌亂，似乎在想怎麼解釋才好。
寧夏搖了搖頭，將臉埋到凌淵的懷裡，那獨有乾爽的味道，勉強將剛剛的不適應壓下去。
莫不是她……暈血了？
「算了，我們回去吧。」寧夏被這麼一打岔，那股不適又冒了上來，也沒心情再溜達了。
凌淵點頭，察覺出來時間久了，媳婦身上也冰冰涼涼的，估計要著涼了，也不敢耽擱，一手牽著寧夏，一手拎起地上的籃子。
黑狼眼巴巴地看著寧夏，猶豫了一下，將剛剛凌淵丟在地上的兔子和狍子撿起，亦步亦趨地跟在寧夏身後。
既然沒有拒絕的話，是不是還是可以回去的……
察覺身後跟上來的黑狼，凌淵眉頭微微一蹙。
寧夏伸手握住凌淵的手，壓低聲音道，「算了，讓他跟著回去吧……」
三人兩行，一前一後回到青山林腳下的小院時，正好看到白芷提著空籃子從隔壁院子出來。
迎面撞上來的白芷，還愣了愣，似乎也沒想到那麼湊巧，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看到寧夏面色有些白，白芷幾步上前關切問道，「寧姨，是不是又反胃不舒服？我在屋裡燉了酸梅湯，要不要給你盛一些？」
寧夏擺了擺手，「算了，緩一下就好了，沒什麼大事。」
可能是突然降溫，身體交替不耐，產生的矛盾，估計過一陣子就好了。
剛回到屋裡，追風便手拿信箋，迎了上來。
「……是大公子和二公子傳回來的信。」
原本還情緒不佳的寧夏，聽到是老大老二的信，眼睛一亮，接過信，拉著凌淵直接回了屋裡。
仔細瀏覽了一遍信箋的內容，寧夏頓時喜笑顏開，拍著凌淵的手臂，說道，
「老二和老二說，再過一個月就能回到了，這信箋送出來沒多久，他們兩人就開始啟程了，這樣算來，不用半個月，就能回得到了。」
凌淵低低地應著，抬手給她順了順方才在外邊被吹亂的頭髮，起身去拿厚實的披肩，給她披上。
「先披上，我去外邊拿些炭火。」
驅驅寒，不然容易著涼。
他一個月前，也給裘老寫了信箋，若是有收到的話，應該這兩日就能到……
憂心媳婦身體的凌淵，對於不久后要回來的兩個小子，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歡喜。
離家那麼久了，若是想自己娘親，也該回來看看的。
知道凌義和凌博要回來，寧夏便有些坐不住了，暫時忽略了身體的不適，開始忙上忙下起來。
凌雲三個知道大哥和二哥要回來，又是開心又是歡喜了許久，嘰嘰喳喳地說著。
這一忙活，又是半個月過去了，院子里裡外外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備好了食材，就等著倆小子回來了。
寧夏甚至還閑著剪了不少窗花貼紙，貼在窗戶和門上。
阿溪和寧大到鎮上買了些紅燈籠回來，掛在院門上……
小院里一派欣欣向榮。
黑狼也被重新留了下來，只是凌安不怎麼待見他。
大灰自上次被黑狼咬傷了后，便元氣受損，整隻狼黏巴巴的，也不好活動了，少了幾分生氣。
凌安看著心疼，至此，對於罪魁禍首，他便也生出來幾分偏見。
不過黑狼認錯的態度好，倒也沒鬧出什麼事。
這一等半個月，沒將凌義凌博等回來，反倒吧裘蘊疝老人家給等了回來。
原在外遊歷，享受晚年生活的裘老，受到凌淵十萬火急的來信，又急匆匆趕了回來。
這離開院子也沒一年，就又被催了回來，一到院子的老人家，埋怨了好一會兒。
寧夏也是這時才知道，凌淵瞞著她，將裘老給請了回來。
因為擔心她身體有事，凌淵不敢冒風險，只得將離得還不算太遠的裘老請回來。
其實他也請了京城了的御醫，只是長途跋涉，沒三四個月，是到不了了。
就近原則，便請了裘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