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閻王面具
他的視線一直聚集在屍體身上,然後他又讓其他的人出去,在這些人出去之前他和他們說:「你們出去之後切忌不要說見過這具閻羅屍的事情,我記得子午村裡是有一條祖訓的——不能背地裡說閻王,否則三更閻王就會找上門,是不是?」
這些漢子們聽了都打了個冷戰,好似都聽過,只是可能近些年沒人再提了,等他們離開之後,我問張子昂:「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張子昂的眼神一直看著閻羅屍,他說:「我被封在風水樹下的石棺里的時候,曾經好像隱約有人一直和我說話,我現在覺得這個和我說話的人,就是眼前的這具閻羅屍。」
我追問:「那他和你說什麼?」
張子昂說:「我記不起來。」
他邊說著,我看見他的手已經伸了進去,然後摘下了屍體的閻王面具,只見屍體下面也是一張被連起來的石片遮住的頭和臉,張子昂拿著閻王面具,湊在跟前仔細端詳,我發現這個閻王面具是一個青銅面具,心裏面忽然升騰出一種異樣的感覺來,但又說不上來是什麼,就是覺得張子昂拿著閻王面具的這個場景有些詭異,再接著我就感覺耳朵好像「嗡」地一下就聽不見了,只是隱約聽見亦揚他們在說著什麼,卻什麼而已聽不清。
我看向身邊,只覺得周遭的所有東西都變得莫名恍惚,那種感覺就像做夢一樣,我試著動了下身子,但是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徹底不聽使喚,周圍卻是死一般的寂靜,我感覺我喊出來了什麼,但是卻好像又什麼都沒喊出來,接著我看見所有人都看向了我,我看見亦揚驚慌失措地朝我撲過來似乎是要扶住我,然後我就感覺整個龍口都在旋轉,接著眼前就變成了一片漆黑。
我再醒過來的時候依舊還躺在龍口下面的地上,醒來的那一瞬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地,甚至我的記憶還停留在暈倒之後的幻象之中,像是做了一個夢,又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我好像去到了什麼地方,在一個空曠的地方見到了一個戴著閻王面具人,就像屍體戴著這個面具一樣,我就站在他的跟前,雖然我沒看到這個人是誰,但是昏迷中的我卻告訴自己這個人是亦揚,接著他和我說:「還沒到時候,你怎麼來了?」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就問了一句:「什麼還沒到時候?」
他說:「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沒到,你來早了。」
我記得的就僅僅只有這麼多,然後我就醒過來了。
甚至我忽然昏迷過去,只不過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可我自己卻覺得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我試著坐起來,用手拄著額頭說:「我這是怎麼了?」
亦揚接過了我的話說:「應該是這幾天太勞累了,你應該好好休息下了。」
但我自己知道不是因為勞累的緣故,而是因為這個閻王面具!
我看了看張子昂,只見他依舊拿著那個閻王面具,我有一種想把閻王面具拿過來的想法,於是就朝他伸了伸手,他看見我這樣,於是也蹲下身來,問我說:「怎麼了?哪裡不對勁嗎?」
我說:「你把這個閻王面具給我。」
張子昂把閻王面具遞給我,在我拿到這個面具的時候,我感覺之前那股子異樣的感覺再次迎面而來,而且異常強烈,然後我就鬼使神差地將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接下來的事,我就只記得聽見了張子昂急促地喊了一聲:「薛陽!」
然後就又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一次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語來描述,不是昏迷,也不是暈倒,總之就是記憶沒有了,而且我感覺就是那麼一瞬的功夫,實際上卻已經過去了很久的時間,等我恢復意識已經是半夜快到三更了,至於我自己卻就覺得只是戴上面具再取下面具這麼一瞬的功夫。
張子昂和亦揚都守在我的床邊,我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陌生的房間讓我不知道此時置身於何地,甚至有種好似在家裡的感覺。
亦揚最先發現我醒過來,他說:「薛陽,你總算是醒了,這次你可嚇到我們了。」
我問:「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會躺在床上,我記得我們不是在龍口裡面的嗎?」
亦揚說:「你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了嗎?」
亦揚看了看張子昂,張子昂端了一碗水給我:「你先把這碗水喝了。」
我接過來喝了一口,卻感覺和一般的水味道不同,好像裡面加了什麼,我問:「這是什麼水,怎麼味道怪怪的?」
張子昂說:「這是半陰水,是生水和浸泡過陰土的水混起來的,你全都喝完后我們再和你說。」
我於是一口把水喝下去,張子昂又拿了一碗被壓平的米遞給我說:「你把左手壓在米上。」
我知道張子昂在做什麼,小時候老爺子也給我做過相似的事,等我把按在米上的手拿起來,只見壓平的米上面已經留下了一個黑色的手掌印。
連我自己看到也是吃了一驚,張子昂把米下面埋著的雞蛋刨出來,只見整隻雞蛋都已經變成了黑色。
張子昂看著我說:「薛陽,你恐怕被閻羅屍上身了。」
我沉默不作聲,亦揚反問:「閻羅屍身上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你也拿了閻王面具,為什麼沒上你的身,薛陽只是碰了下,就上他身上了?」
我看著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我問:「我拿過閻王面具后,究竟發生什麼了?」
亦揚轉過頭看著我,然後和我說:「張子昂說你被閻羅屍上的東西上身了,然後你就戴上了閻王面具,開始跳祭閻羅的祭祀舞,三公說閻羅祭祀舞在子午村早就失傳了,自從村裡唯一懂主持祭閻羅的巫祝死掉后,就再也沒人會跳了,可是你卻完整地跳了出來。」
我聽了心上不好的感覺更甚,我問:「那石棺里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子午村的一個巫祝,我被巫祝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