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儒雅隨和的讀書人
收穫醫術后,身體的不適感算是徹底被消除。
如今的林北彷彿變了個人似的,氣態超然,傳聞中的修士也不過如此。
一推開家門,有一道靚影一閃而過,然後自己的懷中便多了四個柿子。
今日卻不是甄美麗,而是劉漂亮姑娘,不禁納悶,「今年是柿子滯銷,全往我這送?」
剛到獄牢,老馬一如既往地巡邏,林北拋給他一個柿子,突然想到老李之前和自己說的煞氣這事,又拿了回來。
「不合適。」
老馬:「......」
林北尷尬一笑,快速側身經過。
「老林,等等。」老牛把他喊住,身後跟著一個臉色慘白的年輕人。
指著身後的人道:「典獄長怕你一人忙不過來,特地招了一個幫廚過來幫你。」
「王紳,以後你就跟著他了。」
「王紳...」林北念道,然後一招手「走吧,我帶你熟悉廚房。」
往廚房的路上,林北隨口問道:「你知道跟著我是要幹嘛的?」
聽到問話,王紳立馬回道:「知道,牛哥都和我說了,是專門給處以極刑之人烹飪最後一餐的。」
「然後呢?」
「然後...」王紳嘴唇微開,用不大開心地語氣道:「算命先生說我命煞,又聽聞您這就缺這樣的人......」
「又是算命的...」讓林北挺驚訝的,王紳長得斯斯文文,談吐清晰,應該是讀過兩年書的,不至於因為命煞就當獄廚。
一問才知道,原來王紳曾是在私塾中教孩子算術的先生,因為一些變故,沒當先生了,為了填飽肚子,便來當獄廚了。
一小會相處下來,這王紳四體不勤,幹活幹得一塌糊塗,但不過看他人老實,林北便沒有計較。
休息的空隙,老牛走進來,道:「今天問斬的人是張屠戶,他要吃『不是肉的紅燒肉。』」
「娘的,這頭死肥豬不是耍人玩嘛!」王紳不知道哪來的憤怒,一拍灶台,怒罵道:「世上哪有不是肉的紅燒肉,」
林北一愣,這傢伙看著斯斯文文,先前交談也是謙謙有禮,怎麼突然暴起,還罵人呢。
老牛好像知道什麼,擠眼睛示意林北出去細說。
林北丟下手中的抹布,對王紳道:「我出去一會,你將鍋碗瓢盆刷洗乾淨。」
出去時,順手把門掩上。看著老牛,等他解答。
老牛一臉神秘地說道:「你知道為何王紳會突然暴怒嗎?」
「我猜你一定不知道。」
「想聽嗎?」
林北從腰間掏出牛耳尖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你很喜歡當謎語人是吧?」
「不愧是一個廚房的...都這麼暴躁。」老牛小聲嘀咕。
將刀慢慢從脖子上移開后,道:「這王紳從小是飽讀詩書,街坊鄰居都說他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有狀元相。但這王家窮啊,沒錢去考試。長大后的王紳便只能在咱平安縣當個教書先生。」
「還挺可惜,聽他談吐,才華恐怕只稍稍遜色於我,搞個狀元應是不成問題。」林北惋惜道,讀書人的痛只有他這樣的文化人才能理解。
「別鬧。」老牛接著道:「這王紳福氣不錯,取了個美嬌娘,長得那叫一個如花似玉。」
「照理說,王紳教書賺錢,妻子王白氏相夫教子,也挺好。也不知道咋的,王白氏居然紅杏出牆,與那賣肉的張屠戶勾搭上。」
想起張屠戶那張滾胖的身材,林北就詫異「是因為啥呢?難道是因為張屠戶有錢?」
「這二人偷情的事越傳越開,傳到了王紳父親王老漢的耳中,老人那是怒火中燒,王家從古至今清清白白,如今卻被一個婦人敗壞了名聲。抄起幹活的鋤頭,闖進張家,誓要替兒子剷除這對狗男女。」
「張家的家丁被張屠戶欺壓許久,心中已有諸多不滿,看到有人來尋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讓王老漢進去了。」
「剛邁過張家門檻,便聽到姦夫蕩婦的聲聲浪叫從張屠戶房中傳出。」
「怎麼個叫法?」林北邊嗑瓜子便問道。
「你哪來的瓜子?」
「這不重要,繼續說。」
老牛的語調逐漸下降:「唉,王老漢氣急了,直接踹門而入,捉姦在床。可誰知道,張屠戶那廝,見自己的齷齪臟事敗露,十分惱怒,抄起桌上的殺豬刀,照著王老漢的腦門就是歘、歘、歘三刀,老人當場去世。」
「這事被張屠戶家的家丁瞧見,偷偷報了官。」
「哦」林北恍然大悟,無怪王紳會發怒,可以理解。
也是,妻子偷人的事傳出,王紳的面子盡失,這教書先生自然是當不下去了,只能藏身獄牢,讓時間慢慢撫平內心的痛。
回到廚房中,王紳停下手中的活,連連道歉:「林師傅,我剛才那是控制不住自己,您千萬不要生氣,把我趕走啊。」
林北拍拍他的肩頭道:「沒事,我不會放在心中,你若是心中不快,可以去做兩道算術題放鬆一下。」
王紳搖搖頭苦澀道:「牛哥找你出去,我便猜到他會說什麼,又聽見陣陣嗑瓜子的聲音,我就更加確信了。」
「額...沒事的,俗話說的好『陽光總在風雨後』人生沒有什麼坎是邁不過去,如果有,那就多邁幾步。」
王紳自嘲道:「無礙,自從那事發生后,我便常常遭到街坊鄰居的嘲笑,那孫裁縫最是過分,當眾將一頂綠色帽子扣在我的腦袋上。」
林北也恨恨道:「那孫裁縫的過分我是知道的。」
王紳擦去眼淚,彷彿找到知音,問道:「他也替你縫了綠帽?」
「不是啊,前幾天讓他幫我做一套廚師套裝,死活不肯,哼,搞得沒他不行一樣,等他進了死牢,我絕對要給他的斷頭飯中摻瀉藥。」
「.......」
安慰王紳過後,林北便著手製作不是肉的紅燒肉。
這菜若是讓尋常的廚師來定會抓瞎,愚笨者可能就端著肉過去了,或以為是犯人在死牢呆傻了,又或是獄卒傳錯話了。
稍微高明者,可能會想用豆腐來製作,是可以,還不夠。
經驗老道的廚師會想到用冬瓜和豆腐結合,用製作紅燒肉的方法烹飪。
而林北可不是平安縣的那些廚師,他一聽就知道該怎麼做。
抱來一個大冬瓜,切下四片方方正正的冬瓜皮,再切八片不厚不薄的冬瓜片,最後再來四片豆腐片。
先將冬瓜皮油炸,直至表面起了疙瘩小泡,撈出;以一層冬瓜片、一層豆腐、一層冬瓜片、一層炸好的冬瓜皮,從下往上依次疊好,再用繩子一紮,紅燒肉的形就有了。
接下來便依造烹制紅燒肉的做法製作。
滷汁往菜上一澆,成了。
王紳一直在看,看得口水直流,感嘆道:「林師傅不凡也。」
瞧眼前這四塊方方正正的「紅燒肉」若沒親眼目睹製作過程,誰能想到這居然是用冬瓜和豆腐做出的。
但最令他不解的是,為何用素菜做出的菜會有肉味?
王紳疑惑,他一直盯著,從配菜到煮制最後裝盤,甭說豬肉了,便是豬油都沒有放一滴,半根豬毛都沒有掉落其中。
可這濃郁的肉味又是何來?
「讀書人的求知慾就是強烈。」瞧王紳一臉不解樣,林北微微一笑。
「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