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行湖廣卷 第四十三章 埋伏
清晨,還未到雞鳴之時,濃厚的晨霧已經將興德縣包圍了起來。即使是相距幾丈遠的兩人也看不清彼此的臉。
「呼呼,好冷啊。」
興德縣北門處,身穿鐵甲的守門士卒一邊打著寒顫一邊吃力地將城門打開。
「老李,趕緊的,把門打開了我們就回營房先打個盹,這麼早肯定沒有人出城。」
那士卒的同伴搓著凍的發青的雙手,不耐煩地催促著。
湖廣大地上雖然只是初入深秋,但已經能夠感受到徹骨的寒意了,何況值守城門的士卒都是身著鐵甲,在蕭瑟的秋風下,哪怕他們倆是內息武者也都凍的有些經受不住。
老李將足足有兩臂粗的門栓取下,把城門推開,隨後打了個哈欠,對著老王點了點頭,就準備一起回營房再睡一會了。
「老王,你看!後面是不是有人來了?「
老李正準備往回走,卻突然隱約看見晨霧之中有一隊人馬的身影,約莫有十來人,為首的三四人都騎著高頭大馬,正向這裡徐徐靠近。
「娘的,真會卡點,看樣子人還不少,搜查都得一會兒。「
「嘿嘿,老王,這看起來像個商隊啊,我們應該還能撈一小筆。「老李搓了搓手,興奮地舔了舔嘴唇。
「擾了我睡覺,金山銀山老子都不要。「
「那撈的這一筆就都歸我如何?嘿嘿。「
「你有膽就試試。「
老王小聲痛罵了一句,隨後不耐煩地迎著那隊人馬走了上去,同時嘴裡大聲喊著:
「喂!前面的!要出城都給我下馬接受檢查,搞快點!
誰知對面那些人卻像沒聽見一般繼續前進著,噠噠的馬蹄聲清脆地響徹在寂靜的城門邊,絲毫沒有把老王的話放在耳朵里。
老王本就為這群人打斷了自己休息而有些不爽,又看著他們根本不把自己的話當回事,老王此時更是心生怒火,嘴中嘟囔著:「老子是要給你們點苦頭吃了。「
說罷,老王右手奮力一抽,將腰間的鋼刀抽出,準備給這群不知好歹的人點教訓。
待到老王湊的近了些才發覺有些不對勁,這隊人馬雖然人數不多,但隊列行進之間竟然沒有散亂,隊形整齊有序,好似行伍行軍一般。
等到老王走的更近些,才看清為首的兩個騎者竟然身披重甲,背負長槍,腰間一側別著短弓,一側帶著馬刀。兩人渾身皆是肅殺之氣,只是坐在馬背上看了一眼老王,就讓老王有些雙腿發軟。
「停!「
還不等老王反應過來,只聽隊伍中央傳來一句鏗鏘有力的口令聲,還在行進的隊伍立馬應聲停了下來,就連馬蹄聲都是一致地消失。
隨後,只見一身材高大的粗獷壯漢縱馬走出,在這寒冷的深秋,那壯漢竟只著了一身單衣,卻不見他有絲毫寒意,只有可能是他修為達到合一境之上,才能不懼這般秋寒。
老王也猜到了這裡,心裡咯噔一下,大概知道這壯漢是誰了。而後老王又偷偷瞅了一眼隊伍里步行的那十來人,也均是不苟言笑,披堅執銳,看來只可能是軍中精銳。那麼這為首的大漢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敢問可是齊光憲,齊都統大人?」
老王顫顫巍巍地將鋼刀收入鞘中,對著齊光憲行了個軍禮。
這大漢正是駐紮在興德縣軍隊的將軍,齊光憲。齊都統則是他的軍職,依大周軍制,每五百人的長官便稱為都統。如今駐紮在興德縣的五百餘軍隊也都是聽令於他,自然也包括看守城門的城防軍。
齊光憲也是這興德縣少有的合一境武者,而且他的實力在合一境中也是極為頂尖的存在,他的每一絲修為可以說都是在戰場上廝殺而來的。
聽說他早年時也是大周軍中名稱一時的新秀,後來卻在廝殺之中落下了暗疾,武道修為再無法進步。即使如此,方圓數百里內,不論是江湖上還是官場上,都沒有人敢於輕視他,光是他早些年在軍中積攢的人脈,就讓想與之作對的人望而卻步。
「你是城北門守軍?不錯,還算稱職。」
齊光憲隨便打量了一眼老王,淡淡地稱讚了一句,沒有追究老王方才放肆的行為。
「都統大人過譽了,這都是份內的事。」老王激動地又抱拳行了一禮,隨後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都統大人可是要出城?」
齊光憲端坐在馬背上,卻沒有理會老王的疑問,而是看了看四周,這些晨霧並不能遮擋合一武者的視線。
「你們的營房在哪裡?」齊光憲突然問道。
老王趕忙答覆道:「回大人,就在城門邊那個屋子裡,還有些弟兄尚在熟睡,我這就把他們叫起來。「
「不用了,本座去你們營房坐一會兒,你們就如平時一般即可。對了,盤查過往行人時,若是看到這畫卷上的人,就把他們攔下。「
齊光憲矯健地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身後隨行的一個步兵,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綢布扔給老王,隨後就不管錯愕在原地的老王,徑直走向了營房。
至於齊光憲隨行的這十幾人衛隊,也都是一言不發,紛紛跟著齊光憲鑽入了營房之中。
「喂,老王,這群人是誰啊?怎麼闖入了我們的營房裡?」
不遠處的老李察覺到有些不對,趕緊走上來詢問。
「噓,你小聲點,那可是齊都統,齊光憲大人的衛隊。「老王趕忙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眼睛卻在盯著那畫卷看個不停,對於齊光憲親自交代的人物,老王可不敢有絲毫怠慢。
老李摸了摸頭,不解道:「齊大人?他怎麼會去我們的營房裡?「
老王也是無奈地聳聳肩,嘆氣道:「誰知道呢,大人物的心思別琢磨了,不過我倆是倒霉了,今兒就別想划水摸魚了,好好乾活吧。「
「說的也是。「
與此同時,在破落的東城區的一條幽深的小巷子里,兩個身披黑色斗篷,頭頂斗笠的男子正低聲商討著什麼。
「易兄,我剛收到消息,說四扇城門只有北門開放,其餘的都封閉了,這會不會是王忠泉開始行動了。」
這二人正是偽裝后的易文與方生儒,此時方生儒正緊皺眉頭,看著自己的家丁送來的情報,詢問著易文。
「應當是了,王忠泉看來反應倒是挺快的,不過…」
易文點了點頭,摸著下巴思索著,似乎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按理說城門的開關歸屬城防軍負責,王忠泉難道是說動了軍中的人?「
易文也微微皺眉,說出了自己的疑惑。王忠泉即使下令追風鐵捕搜捕自己與方生儒,也不必如此大動干戈,要知道他二人犯下的最多不過是個惡意傷人的罪名,追風鐵捕若是因此封鎖三面城門,難免會被職責以權謀私。
「這…那我們還要按計劃進行嗎?「方生儒有些擔憂地問道。
易文與方生儒本計劃在今日偷偷出城,在城外再做圖謀,或是對王忠泉家在各鄉鎮的產業下手,可今早打聽到的消息卻讓方生儒有些卻步了。
易文堅定地點點頭道:「我們必須儘快出城,在這城中完全就是王忠泉的主場,難以與之抗衡。即使北門那裡加固了防守,守門的也不過是些內息武者,依方兄與我的實力完全可以闖出。」
當然,易文心中還有一個小算盤,就是故意硬闖出城,暴露出方生儒合一武者的身份,這樣才能引來王忠泉派來合一境武者對付二人,藉此,易文才能夠達到探查虛實的真實目的。
方生儒自然不知道易文心中所想,此刻只感覺又緊張又刺激,這可是他第一次不藉助家族勢力的行動。
「差不多是時候了,我們該動身了。」
易文將黑隕掛在腰間,把斗笠往下壓了壓,迎著晨霧向北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