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貧窮樸實的一家人
與紙鳶告別後,天色逐漸黯淡下來,白一平便跟著爹以及二弟一起收拾家當回家,今天雖說過的跌宕起伏,但好歹還是拿到了三十兩銀子,也算收穫頗豐,為此,白尚宇特意提出要去買些好酒好菜,一家人好生慶祝一下。
「哎爹,你說那個曾生不賣藝后是到哪發達了,居然會有這麼多銀子,要是我們也能掙這麼多就好了。」回去的路上,白一平盯著錢袋中還剩的銀兩,既疑惑又羨慕,但顯然白尚宇對此全然不關心。
「個人自有個人活法,但看那人今日做得事,想必也是些來路不正的錢,所以沒什麼可羨慕的。」白尚宇這一說,白一平沒敢再多嘴,雖說來到這家沒幾日,但她已大體上摸清了這家人的脾氣本性。
她爹白尚宇,聽說年輕時是個頗有才情的窮酸秀才,多年寒窗苦讀只為一朝金榜題名,但怎料命運弄人,他連考三次都落榜,唯剩的母親也因勞累過度去世,後來多虧了身為村長之女的娘幫襯,他才能給他自己的母親找到墳地安葬,打那后,他就徹底死心放棄,斷了讀書的念頭,變賣了所有文房墨寶和書籍拿起鋤頭,開始跟娘學起種地種菜,過上樸實無華的悠哉小農生活,不久后就生下他們姐弟三人,之後又為補貼家用找了村裡一個雜耍師傅學了點技藝,以便農閑時可以到城裡賣藝賺些家用。
只是,這爹雖已過多年鄉野小農生活,但骨子裡那文人氣骨卻依舊存留,堅決不收不義之財,不賺門路不正之錢,也不會耍心機手腕,甚至很多時候寧可自己吃虧,也絕不佔他人一點便宜,所以他這個性也時常會遭到村裡人的誤解嘲笑,很多人都稱他痴傻愚鈍,但好在對他這番倔強硬骨,母親到一直崇拜認同,只可惜前兩年母親犯了場重病,家中為給母親看病可以說變賣了一切家產,眼下家裡窮得不僅是家徒四壁,甚至還欠了村裡老郎中一大筆錢,因此今日得了這三十兩,也總算能拿一點去還人家老郎中了。
「哎平兒,話說,你是什麼時候學會這胸口碎大石的。」白一平正想著,白尚宇的問話忽然響起,白一平趕忙根據這具身體中留有的記憶解釋:「啊,因為爹你先前跟我說過,這胸口碎大石的原理啊,所以我知道這不會有危險的。」
「嗯?我有跟你講過這個原理嗎?」白尚宇一臉疑惑撓頭,白一平迅速將頭點的如同小雞啄米一般:「講過講過,爹你講過的。」
「好吧,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貿然出頭,畢竟你先前沒練過,今天這一出簡直是胡鬧,而且一姑娘家表演胸口碎大石,這傳出去你以後還怎麼嫁人啊。」白尚宇話中雖充滿責備,但白一平懂他也是疼惜關愛她。
這家人整體來說跟古時鄉下人不同,沒有特別重男輕女,在他們家,雖說白一平是長女老大,但論起疼愛來,父母倒也盡量做到平衡,白一平心想,這也算是自己前世積德,所以轉世穿越,才穿到了這家庭氛圍還算不錯的家中吧。
於是白一平趕忙拉拽住白尚宇的手臂撒嬌討好:「哎呀爹,我這不是沒事嘛,我這一上,宣傳效果可大不一樣,我想明日來看咱們雜耍賣藝的人定會加倍遞增,那我們就可以賺更多銀子,至於嫁人那事我還小呢,又不是現在該發愁的。」
「看你那小財迷樣,爹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賺多賺少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們一家人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
「嗯,爹說得對。」白一平苦澀而笑,她知道面對這家人的老實本分和死腦筋,與他們過度爭執如何賺錢這事不可取,所以她只能在自己心中默默盤算計劃,等哪天她賺了錢有了結果,那不用說家裡的人也都會信她的。
這時就聽白尚宇說:「不過明日,我們不去街上賣藝了。」
「哦,不去賺銀子了嗎?」白一平驚詫。
「不是,爹幾日前接了『仙雀閣』戲樓的活,所以明日就帶你們去那看看吧。」
「仙雀閣?」對這名字白一平倍感陌生好奇,白尚宇很快向她解釋,那「仙雀閣」是蓉城內最有名的戲樓,近幾年他們那出了不少名角,而最火爆的「梁祝」和「女駙馬」戲目幾乎場場爆滿,上座票價甚至已高達五十兩一張。
「蛤,五十兩。」白一平震驚而嘆,不由得於心中感慨,呵,原來這炒作戲目票價的事,哪個年代都會有啊,想想自己先前一手捧紅的那些藝人們,那粉絲見面會門票也曾被黃牛黨們炒到六千塊一張還供不應求,所以賺錢這事嘛,有時當真不公,看看爹和自己,風吹日晒一整天才能賺個幾十文,而那戲樓只要一場戲目就能賺個幾百,幾千兩,哎,所以這一家的發家致富好日子,看來當真只能靠自己了。
第二日一早,因為村長家要蓋房子,所以自小就是體力擔當的白二安便被支去幫忙,因此白尚宇就只帶了白一平一人前去,家中留下身子衰弱的娘親,還有痴迷讀書,瘦弱單薄,年僅九歲的弟弟白三和,這個白三和是白一平最不喜歡的小弟,小小年紀整日悶在家閉門不出,一心只知悶頭讀書,其實孩子好學到也沒啥,但怎奈他不知哪學得眼高手低,各種看不起鄉下人,尤其看不起娘親的臭毛病,成天不是嫌棄娘親穿的老土,就是看不起娘親到地里跟人撿菜葉丟人。
說真的,白一平有好幾次想正義出手教訓下這個小弟,但怎奈,被娘和爹護著寵著,每次都讓他臭屁混過,而且她剛穿越來不久,想著也還是先熟悉下再說,便只能強忍著怒氣,暫且放過這個不懂事的小弟。
「今天咱去『仙雀閣』做完工後,就又能大掙一筆了,這樣可以給小和換副筆墨,上次看他用得那毛筆,都快要禿毛了。」路上,白尚宇忍不住又念叨起自己這個小兒子來。
白一平明白,興許是自己讀書無望,所以白尚宇看到白三和那麼好學苦讀,便就將自己沒完成的心愿全部寄託到兒子身上,因此,即便家境並不富裕,但在筆墨紙硯和書籍上,白尚宇卻從不吝嗇,竭盡所能給白三和買最好的,或許就是這樣,才會讓白三和養成了目中無人,不切實際的嬌蠻個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