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洛姜講武道

冷風吹過，篝火搖曳。

「谷寒風冷，兩位先生坐到篝火旁邊來吧。」塗老見兩人衣著單薄，立刻邀請他們到火邊暖暖身子，怕惹上風寒。

洪易服了那枚虎骨壯體丸，筋骨強健，也不怎麼怕冷了。

不過主請客隨，洪易還是個明禮的人，點了點頭，便同洛姜坐在那火堆旁。舅侄面面相對，他有很多事情要問問自己這個舅舅。

「我知道你想問些什麼。」洛姜一擺手，道，「我這人不喜歡打機鋒，作禪語，該跟你說的自然會跟你說。」

「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給你上幾課。」

洛姜一揮手，氣流涌動，憑空抓起幾段柴木，扔進篝火中，罡氣流轉，仿那風箱鼓風，讓這火越燒越旺，熱得洪易都有些出汗。

罡氣一收，一股股熱量被容納在了左掌三寸的位置。熱浪滾燙，罡氣扭曲，仿若一枚火丹在掌間旋轉。

這與他當初打那內門弟子的一掌不同。

那一掌，是激蕩氣流，讓罡氣自我擠壓摩擦，從而迸發出的熱量，是暴烈的法子。

這一手，是將本就炙熱的氣流收攏，化作先天罡氣，縮成一團，作一彈丸，在洛姜獲得的那捲形意拳譜里叫做斂火成丹，是精細的法子。若是精深了，當是將這一團篝火拘了，斂成一枚小小火丹，是金剛不壞境界的國術武者才能做到的。

洛姜這一手雖然還算粗淺，但對於洪易已經是一等一的玄妙手段了。

「這、這是道法嗎？」

洛姜搖了搖頭，道：「我才解了胎中迷，鬼仙本質尚在，但道術還不曾修習多少呢。這一手，是武道的手段。」

洪易一愣，詫異道：「這是武道手段？」

他雖然不曾習武，但也見過府里那些練武的下人、僕役，筋骨強健，力大有神，一個個能打四五個尋常人家。

但這一手操縱氣流的手段，他卻是不曾見的，也不知侯爺能不能做到？

「自然是武道手段，莫要以為武道是你見的那些一般，它是能與陽神仙道媲美的一條道路。」

「要知道，這天下眾生，有思有情者，都有一個共通的追求，那便是永生。」

洛姜散去手裡火丹，一瞬間烘乾了方寸地方的水分，講解道：「永生的基礎，便是超脫生死，圍繞著這一目的眾生梳理出來兩條道路。一條道，是為仙術，你舅舅我當初就是走仙道到了鬼仙，能轉世奪舍，出來了胎中迷，初步超脫了生死。」

「另一條道，便是武術。」

「我考考你，洪易，像我這般體魄的人物，能活多少年？」

洪易看了看洛姜，膚色如玉，神完氣足，給了個極為保險的數字：「舅舅您這樣的人物，應當能活到百歲。」

這個年紀，在大乾都可以說是高壽了，每年的百歲宴有洛姜一席之地。

「哈哈哈哈哈！」

洛姜大笑起來，笑得洪易摸不著頭腦，回道：「你錯了，就我現在的武道修為，金剛不壞的境界，無病無災，一百五十歲是沒問題的。若再進一步，明悟穴竅之秘，便是兩百歲我都能活！」

「一百五十歲！」

洪易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想不到，居然能活到這個歲數。

要知道，去年的百歲宴，年歲最大的一位也才一百零五歲，已經風中殘燭，眼見便是入土的垂死之人，更何況是一百五十歲這麼個歲數？

三十年一代，也就是說，自己這位叔叔能見到至少五代人！

「你信了？」洛姜突然這麼一問，「我這麼一說，你便信了？就因為我是你舅舅？」

洪易一愣，自己這位舅舅一問，他心裡的確起了疑心，莫不是他誆我？

「啪！」

一聲脆響，洛姜左手兩指一併，抽了洪易腦殼一下，叫他疼得呲牙咧嘴，揉起了頭皮，才道：「這便是第一課。」

「第一課？」

洛姜點了點頭，向塗老道：「塗老，你說說我這講的什麼課，你這些狐子狐孫若是學了，以後也能聰慧些，不至於被人花言巧語便騙了。」

塗老一垂手，也明白過來，講解起來。

「這位洪先生，洛道人的意思，其實是叫您莫要全信。洛道人是您親人，自然是不會坑害您的，但別人可不會，若是暗含迫害之心，以巧言蜜語、誇張言詞亂您心神，信了，那便離被害不遠了。」

「不錯。」洛姜一頷首，「不明之理，不可全信，便像現在這般。你不通武道，不明內里，我隨便說些什麼，你便信了，可若我說的是誆語呢？」

洪易信誓旦旦講：「自然是不會信的。」

「可我的確話里有錯。」洛姜笑了起來，「你說不信便不信，怎麼可能？你根本就不懂這些道理，我揉捏一些錯誤的東西進去，通篇字字珠璣，實際上根子便是錯的，你卻是辨別不出來，反而直稱高明。這般情形，你說是信了還是不信？尤其是一個你覺得跟自己無仇的人說出的。」

洪易沉默良久，只聽柴火被燒的噼里啪啦，幾隻狐狸坐地聽講，眸子有些精光，似乎是有智慧，在思考。

最後嘆了口氣，他道：「自是信的，我不懂，他又與我無仇，何必做這等事情，最後我必然會信的。」

「這其中的重點並非留疑，而是懂與不懂。」洛姜回道，「懂得些道理，便是真有人做這等事情，你也能辨別出對錯，擇選著接受。」

「便像現在，你要是懂得些武道的道理，自然是知道武術之道里是沒有金剛不壞這一境界的。」

沒有金剛不壞這一境界？

洪易以為，自己這舅舅是在年歲上打了誆語，卻不成想是在「金剛不壞」這個境界上。

洛姜站起身來，一步一走，到了五丈開外的地方，擺開拳架。

這不是降龍掌，不是鐵掌，也不是形意，更不是自己的兩式大手印、心念意形，而是一個鬆鬆垮垮，毫不受力的架子，彷彿一個稚子兒童都能把他推倒。

「武道初始，第一重，是練肉。肌肉飽滿，才去有力，反應敏捷。」

深吸一口氣，氣血流轉，充斥全身，仿若一個充氣的氣球一樣，全身上下的肌肉一塊塊隆起，並不如何誇張，是修長、健美的流線型，充滿力量感。

「第二重，是練筋。筋長一寸，力長三分，壽延十年。」

道袍一摘，露出內里的短打武衣，洛姜猛地上抬腿，右腳撐地金雞獨立，左腿平行向天而踢，便是一個一字馬的功夫。

「第三重，是練皮。人皮如象皮，能承受大力擊打。」

「第四重，是練骨。骨骼如鋼，穿木如穿紙。」

洛姜一記劍指擊出，破空刺耳，好似沙場猛將刺出絕世的一槍，穿透敵人的盔甲，刺穿一顆跳動的熱心。

「第五重，是練臟。凝練臟腑，吞吐氣息，靈肉合一便能看穿陰神，感應殺意，足以斬殺陰魂。」

又是一掌劈出，則一掌，不是尋常的招式，而是牽扯到了精神的力量。他這一掌如同一柄刀，從現實界劈進了精神界，洪易、塗老以及那些小狐狸只覺得內心一顫，種種陰暗鬼祟的念頭都被斬殺乾淨，大放光明。

塗老感激的看了洛姜一眼。

要知道，洛姜這一式掌刀，斬殺內心陰暗鬼祟，純凈了念頭，對於他們這些修行仙術陰神的小妖來講可以頂一年苦工修行。

要知道他們可沒什麼好功法，只能是靠自己花時間磨，可耽擱久了，修不成鬼仙，那便是身死道消，只活一世。別說一年的苦工，能節省一月的苦工，那都是極大的好處。

這些暫且不提，洛姜繼續以自己這永生肉身秘境巔峰的修為，演繹他理解的《陽神》人仙武道給洪易看。

「第六重，是練髓。這一重，武術練進骨髓，延壽百餘歲，初步領悟拳意。」

「第七重，便是換血，人稱武聖。練髓如霜，血如汞漿，全身無垢，脫胎換骨，能活近兩百年。」

抬手間，便是一式推日月，那高深的立意幻景映射眾人腦海當中。

「這些，便是武術的境界，其上還有兩重境界，卻是只能告知你名，不能細說，因為我都沒到那等境界。」

洪易搖了搖頭，從那幻景的震懾中走出，問道：「武聖已經如此，在這其上還有兩重境界？」

「實際上，我也不知是不是只有這兩重境界，越是修行，越能體會到道的浩瀚。」洛姜嘆了口氣，「第八重名曰人仙，我知是練的穴竅。而第九重境界，名為粉碎真空，卻是一點都不了解了。」

人仙！

粉碎真空！

那等境界，在洛姜來看也是厲害。血肉衍生、千變萬化，涉及到了人體微粒，若是明悟，不僅能打造無塵無垢之體，甚至未來智慧高絕，結合真氣功法，能夠高仿一個神象鎮獄勁出來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