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襲

一座無名山丘。

空間微震，隱有靈力波動。

以山丘為中心，方圓十里生機全無，樹木花草枯萎，鳥獸絕跡！

突然，一道身影浮現在山丘不遠處，對著山丘隨手一點。

「啵——！」

一聲輕響，疑似破裂之音。

山丘上顯現出一道身影，此人盤腿而坐，雙目緊閉，一襲黑裙，烏黑秀髮無風自揚。

如若藍夜在場，一定能認出她——紅夫人！

而那道懸浮於半空的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朱遺生！

「賤婢，你還想往哪裡逃？」朱遺生冷漠地道。

紅夫人眼皮抖了抖，緩緩睜開眼，沉聲道：「我要去哪，用得著你管？」

「你……！」朱遺生氣得渾身直抖，咬牙道：「當年若不是老夫救你，你早死了，沒成想到頭來你竟然背叛老夫！真是太可惡了！」

紅夫人冷笑一聲，道：「我乃天界仙子，不是你的奴婢，若不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早取你性命了，呵，還敢在這裡大呼小叫，趁我心情好，你趕緊滾，不然休怪本仙子不念舊恩！」

「呵……呵呵……」朱遺生這紅夫人這一席話弄得哭笑不得，道：「呸，什麼狗屁仙子，不過是月神頭上的一根發簪而已，竟敢在祖巫面前耀武揚威，你也配？！待老夫收了你，再找月神討要說法！你是自己乖乖的跟我走，還是我綁你走？」

「嗡——！」

空間劇烈震蕩，紅夫人突然站了起來，側面凝視，冷然道：「十萬年了，你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煉化我的元神，你真以為我不知道？！」

朱遺生被她那道凌厲的眼神嚇了一哆嗦，強裝鎮定道：「休要胡說，你肉身盡毀，虧得老夫冒著身死之險將你收留於識海之中，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夫竟然還活著，你該感謝我才對，哼，我為了救你連命都搭上了，你居然反咬我一口，真是不知好歹！」

「少廢話，你到底想怎樣？」紅夫人冷聲喝道。

「我想怎樣？」朱遺生冷笑一聲，道：「這句話該我問你吧？！」

紅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寒芒，道：「念在你救過我的份上，你走吧！」

「你說什麼？」朱遺生被她的話給逗笑了，指了指自己，道：「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是在找死咯？」

「給你十息，不走，就死！」紅夫人冷冷地道。

朱遺生也收起了笑容，眼神變得陰狠，道：「好個賤婢，今日老夫便讓你魂飛魄散，想重塑真身？做夢！」

話音未落，朱遺生突然伸出右手，右指張開，空間立馬凝固，紅夫人飄揚的秀髮也似被定在了空中。

「嘎嘎……是你逼我的！」朱遺生獰笑道。

十多道黑氣從朱遺生手中迸出，閃電般襲向紅夫人。

「嘭，嘭……」

黑氣如毒蛇般鑽進紅夫人身體，貪婪吸食著她的元氣。

紅夫人無法動彈，只能任由朱遺生擺布。

不過三息，紅夫人臉上已被黑氣侵蝕，原本俏麗的臉龐變得極其詭異！

朱遺生臉帶微笑，已然勝券在握。

「呯！」

一聲巨響，黑氣凝成的長蛇突然炸裂，朱遺生毫無防備，竟被震得後退數尺，雙手強壓，方才穩住身形。

朱遺生驚異地瞪著紅夫人，兩眼眯成了一條縫。

此時，紅夫人四周浮現無數骸骨——蠻獸的骸骨！

這些骸骨有大有小，大的數十丈，小的不到三尺，密密麻麻，不計其數，尤如一道洪流圍繞在紅夫人周身！

紅夫人臉色雖然略顯蒼白，但眼神卻冷若冰霜！

「好你個賤婢！」朱遺生咬牙切齒，怒吼道：「原來是你盜走了老夫的獸奴！你……你好大的膽！」

紅夫人並未理會他，而是雙手一抬，蠻獸骸骨彷彿受到了某種招喚，瘋狂地湧向紅夫人的身體。

「轟！」

紅夫人如此嬌小的身軀如何承受得了？瞬間被擠爆，炸得四分五裂！

朱遺生並未露出勝利的喜悅，神色反而愈發凝重。

果然，不過兩息，空中浮現一個龐然大物！

一隻巨大的黑蝴蝶，幾乎遮住了整片天空！

冷汗從朱遺生的額頭滴落，喉節不自覺地上下滑動了一下。

「本體都現了，你想跟我拚命？！」朱遺生冷聲道。

「卟……」

黑蝴蝶輕輕地扇了一下翅膀，一陣微風掠過，將朱遺生的衣襟撩起。

朱遺生咬著牙道：「你修行不易，可要想清楚了！再說，你有幾成把握能勝得了老夫？」

「呵，就算我死也要拉上你墊背！」紅夫人冷漠地道。

「你……」朱遺生氣得一拂衣袖，隨即又冷笑一聲，道：「你現在元神虛弱，本體未全，想拉老夫墊背，呵，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可以試一試！」紅夫人道。

朱遺生緩緩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狠色，道：「好，老夫就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絕望！」

話音剛落，朱遺生雙臂一展，只聽「嗡「的一聲，五大神獸齊現，忽又湧入朱遺生體內，眨眼間，朱遺生身形暴漲數倍，渾身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鎧甲！

「嘭，嘭……「

強烈的靈力波直接將空間震裂，地面也裂開一條條長長的口子。

紅夫人龐大的身軀竟然漸漸扭曲，彷彿要被撕碎！

「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朱遺生冷聲道。

「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將朱遺生的話重複了一遍。

朱遺生臉色大變，扭頭望向一側，只見空中懸浮著一道嬌小的身影。

這道身影與紅夫人一般無二，只不過身穿的是一襲紅裙！

「你來幹什麼？！「朱遺生狠聲道。

「我來幹什麼？「紅夫人笑了笑，道：」我姐姐都快死了，你說我來幹什麼？「

「哼，勸你莫要蹚這淌渾水，不然，老夫連你也一起收了！「朱遺生沉聲道。

「咯咯……「紅夫人捂嘴嬌聲笑道：」你唬誰吶！我勸你還是快快收了神通，不然，用不著我出手，你就自爆了，咯咯……「

「胡說！「朱遺生怒喝道：」老夫乃五行之體，天下至強，怎會自爆？！「

紅夫人收起笑臉，正色道：「你說的沒錯，可是你體內藏有不屬於你的東西，若是不用神通還好，一旦用了，那東西就會趁機反噬你，後果你自己清楚！「

「哼……你以為這樣就能嚇得了老夫？「朱遺生咬著牙道。

「無所謂！「紅夫人皺了皺眉，道：」你不信也沒關係，以你現在的實力對付我們姐妹倆，有幾成把握？「

朱遺生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回答，紅夫人說的沒錯，他再不收功只怕真的會被海皇的元神反噬，到頭來無數年的隱忍與堅持反而給他人做了嫁衣裳，這是他萬萬不肯接受的事情！

三息后，朱遺生雙臂一收，空間壓迫感立馬消失。

「呵呵……看來你還清醒得很！「紅夫人笑道。

「今日之事，老夫不會善罷甘休，就讓你們多活幾天！哈哈，哈哈哈……「朱遺生仰天大笑，身形消失在空中。

足足過了十息，確定朱遺生真的已經離開，紅夫人方才長出一口氣，面色凝重，愣在原地發獃，不知在想什麼。

黑蝴蝶已退去真身，化作人形，長得與紅夫人一般無二，只不過穿的是一身黑裙。

「你在想什麼？「黑裙女人與紅夫人並肩而立，冷冷地問道。

「我……「紅夫人一驚，扭頭望向黑裙女人，臉上露出既驚又喜的神色，道：」沒想什麼，你終於脫離苦海了，我，我真替你高興！「

「是么？你會有這麼好心？「黑裙女人依舊冷漠，似乎並不領情。

「嗯！「紅夫人點了點頭，道：」這麼多年來，我，我一直都在找你……「

「找我？「黑裙女人冷笑道：」呵，你巴不得我死了吧！「

紅夫人急道：「不，不，姐姐誤會我了，我，我真的一直都在找你！「

「別廢話了！「黑裙女人不耐煩地道：」我還有事，你最好別跟著我！「

紅夫人道：「姐姐，你要去哪？「

黑裙女人怒瞪了紅夫人一眼，嚇得紅夫人連忙低下了頭，不敢做聲。

「我剛脫離老賊的控制，你說現在我要去哪？「黑裙女人咬著牙道。

「你是不是要找蝶神簪？「紅夫人小聲地問道。

「廢話，當然了！「黑裙女人道。

紅夫人繼續問道：「我，我也想……「

「閉嘴！「黑裙女人玉手一揮，怒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跟著我，我就要你的命！「

說罷，黑裙女人轉身便要離去。

「等等！「紅夫人急聲道。

「怎麼，你還有話說？「黑裙女人轉過身，瞪著紅夫人道。

「姐姐，你知道蝶神簪在哪么？「紅夫人小聲道。

「怎麼，你知道？「黑裙女人兩眼一眯。

紅夫人輕輕地點了點頭，不敢看她。

「快告訴我，在哪？「黑裙女人兩眼放光，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不行！「紅夫人搖了搖頭，堅定地望向黑裙女人：」除非你帶上我！「

「你……「黑裙女人為之氣結，瞪著紅夫人一字一句道：」你最好快些告訴我，不然，我一掌劈了你！「

紅夫人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直結給瞪了回去，道：「姐姐，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跟著你！「

「……「黑裙女人徹底無語，只聽見牙齒咯咯直響。

二人對視數息后，黑裙女人終於服軟，道：「好，就依你！「

紅夫人立馬露出笑臉，正待開口，黑裙女人漠然道：「但是你給我聽好了，一切都得聽我的，你只管帶路就行，否則，莫怪我心狠！「

紅夫人重重地點了點頭，道：「行，都聽姐姐的！「

……

青雲宗。

小徑，青石，滿園紅綠！

兩道身影靠得很近，遠遠望去，幾乎是一個人。

美莎依偎在藍夜懷裡，痴痴地盯著手中一朵鮮紅欲滴的小花。

「花兒雖美，也不過百天，唉……「美莎嘴中喃喃地道。

藍夜低下頭，一臉憐愛，輕聲道：「花開花落，春去秋來，這本是天地法則，又豈是我們的意志能左右得了的？「

美莎嘟了嘟嘴，道：「這麼好看的一朵花兒，為什麼到最後就要枯萎死去？老天真殘忍，讓它生，又要讓它死，心裡真難受！「

藍夜緊了緊美莎的香肩，安慰道：「哎呀，它雖然會死去，但還有新的花兒開出來啊，然後又有新的花兒開出來，如此生生不息，你不是一直都可以看到新鮮的花兒么？「

「可是，那已不是先前的那一朵了！「美莎低聲道。

「額……「藍夜皺了皺眉，道：」為什麼要執意這一朵花呢，還有那麼多花呢，況且比這朵花好看的多了去了，你總不能因為這朵花而失去更多的美麗呀？「

「你對我也是這樣么？「美莎突然抬起頭，一臉正經地盯著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