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師兄與師妹
發現是早發現了,自從神魂恢復過來,自己的精神力量就遠強於同階的修士。若不是受軀體素質與修行境界的限制,他甚至可能繼承前世聖王的神魂。
雖說靈識早早捕捉到了黎山宗來人的蹤跡,但他並不打算過去打招呼。
一呢,他知道過去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二呢,那裡也沒人有資格專門讓聖王轉世去迎合;至於第三嘛……
「魏師兄,好久不見啊。」
當遠遠地看到魏庄的身影時,文詩酒心裡就泛起欣喜,寶石般的雙眸中都能夠明顯的看出來一種久別重逢的驚喜。
原本淡淡的臉龐不自覺地浮現出笑意來。
這一笑,卻也真的如初春陽雪,讓人心都快酥化了。
「小丫頭愈發水靈了啊。」
看著站在面前的花季少女,魏庄也由衷地笑了出來。
轉世重生的這幾年,由於展露的天賦不行,黎山宗上的眾人對自己皆是敬而遠之。文詩酒是少數的與他交好的人,他心裡也是極疼愛這個小自己四歲的小姑娘。
「師兄就會取笑我,不邀請我進去坐坐?」
小姑娘雖然由於外人仍然在,有些拘禮,但心裡卻實實在在地想和魏庄交流交流感情。
畢竟由於魏庄的外派,她已經三年未曾見過他了。這三年的時光未曾磨滅她對他的思念,反而將這份感情愈發地加深了。
少女的感情總是那樣青蔥而美好。
「誰叫自己的命是師兄救的呢?」
文詩酒這樣一個天才人物,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對魏庄這個著名的「廢柴」抱有好感。
一切的起因還是在自己八歲的時候,由於貪玩追逐蝴蝶,不小心從一座山崖邊摔了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是魏庄藉助崖邊的老藤抓住了文詩酒,最後用身體掩護著她才沒有直直地摔在山谷。
當然結果自然是魏庄自己的肋骨摔斷了幾根,腿也摔瘸了。
當時文詩酒還小,自然不知道怎麼處理,只能心急著號啕大哭。
魏庄反而強壓住傷痛,抬起沾滿自己血液的手擦了擦她眼角邊的眼淚。
「莫哭,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
……
文詩酒想到這,臉突然有些發紅,耳垂也有些熱。
那次,自己和他被困在崖底一天一夜才被發現,那時候他已經完全動不了了,還一個勁的安慰自己。
那一刻,自己的心便被觸動了。
「嗯?怎麼了?」
魏庄覺得文詩酒有點不對勁,神識明顯感覺到她心裡有些波動。
他自然不是純直的少男,察覺到了她的心意。只是之前未曾覺醒,確確然是將她做了妹妹看待;現在呢,只覺得肉體記憶里,那時候確實疼得心裡哭爹喊娘,只是出於面子,在她面前裝作個沒有事的樣子。
「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比之那些聖地、仙宗的聖女也不遑多讓。」
按下心中的想法,打趣道。
「你這樣子,那些宗門的男弟子看了不知道會不會痴紅了眼啊…」
文詩酒在宗門內,可是有名的「冰山美人」,追求她的人都快踏破了門檻。
只是莫說讓她展顏一笑了,就是見她一面都是難得的。
這次江一山能夠帶著文詩酒出山,不知道艷煞了多少少男的心。
「宗門裡那些男的,一個個的只會阿諛奉承,想著些無聊的事情來煩我。只有在師兄這裡,我才覺得平靜而歡喜。」
文詩酒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感情,很坦白地說著。
「那他們不來找我麻煩?」
魏庄似笑非笑,反而調侃著面前的少女。
「那,我走了?」
少女狡黠一笑,做出要走的架勢。
微風拂過她的發梢,帶動她的青袍,那稚嫩卻剔透的面龐顯得美極了。
「這到不必,女俠,裡面請?」
魏庄順著她的脾氣,反而伸手一請,示意少女進自己的草屋說話。
「今天的師兄,有些不一樣喔。」
文詩酒只將身形稍掩,便牽過師兄的手,將他拽入了小屋。
文詩酒自然是不怕什麼的。雖說魏庄境界低微,但她自己現在被宗門重視,完全有能力保護師兄;而且曾經帶師兄入宗門的二長老雖已年高,但還是宗門的高層。
二長老並無子嗣,也不傳弟子,但修為極高,卻又特別喜歡魏庄這個小子。若不是迫於宗門規矩,他必然得將他留在自己身邊。
也正是這兩層原因,使得宗門內部雖然對魏庄冷嘲熱諷,卻沒有一個真正動手收拾他的。
只是現在,這一切都不關文詩酒的事,她只想乘著這段時間與師兄好好待會。
……
江一山鐵青著臉,心情可謂是相當的不愉快。雖說早就知道曾經這個「廢物」與文詩酒感情特別好,但未曾想到三年,文詩師妹還沒有忘記他。
「這該死的廢物有什麼資格得到文師妹的青睞?」
江一山自然知道自己沒什麼機會,但文師妹這樣自己愛慕的仙女,至少也得是內門弟子中的頂尖人物才能夠配得上啊!
魏庄這個廢物,憑什麼?!
更讓人氣憤的是,文詩酒對待魏庄的態度,卻竟顯得無比親昵,更對魏庄表現出了完全不同於與他們相處的那種驚喜。
這種情況,只要不是瞎子,誰能看不出,此刻的文詩酒很高興?
「誰能告訴我,文師妹怎會和一個廢物如此親昵?」
江一山看著文詩酒隨著魏庄進了小屋,更是感覺到了一種極大的侮辱一般,他不理解為什麼魏庄明明連自己都比不上。卻能夠俘獲宗門女神的芳心。
當年的事本來就沒太多人知道,更何況他當年也不過是個毛孩子,自然不知道內情。
當然,這不代表就沒人知道了。
例如他身旁號稱「外門百事通」的李三。
「江哥,聽說是當年文師姐很小的時候,跌落山崖,被魏庄救過一次……」
江一山聽過後更為不屑。
「原來是攜恩自重,還以為師妹看上他什麼了……」
然而他話沒說完就被噎住了。
「師兄,那是鬼見峽……」
李三的話像一根刺刺進了江一山的心裡,他心裡直接一縮。
他本來想說自己遇上了也可以救文師妹,但聽到了這個名字卻不由自主地閉了嘴。
鬼見峽,黎山宗內的一座深不見底的峽谷,崖壁陡峭險峻,少有可供攀附的著腳處,雖然有那麼一兩株藤條可以借力,但完全不能夠到達底部。
江一山站在崖邊就感到一陣害怕,又怎可能像魏庄一樣英雄救美呢?
「就你會多嘴?!」
就連他也無法反駁魏庄的勇氣,只好把氣撒在了提供信息的李三身上。
「是,是,是,師兄教訓的是,是這多嘴,是這多嘴……」
李三自知多言,當然主要是鬥不過江一山。雖然對方只是外門長老的親戚,但也不是他這樣的普通弟子可以比的,只能連連認錯。
當然,不討論原因的話,江一山的修為也確實比他高。
「哼!」
江一山得了奉承,到也不再糾纏,但心中還是越想越氣。
他看了看那個李老村長,最後還是找了一塊光滑的石頭上盤坐起來,稍稍靜一靜心,等著這對「狗男女」幽會的結束。
李三眼睛一轉,其他幾位黎山宗弟子也都眼觀鼻,鼻觀心,等著,畢竟他們也就是些普通弟子。
吃吃瓜也就罷了,若是編排編排怕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至於李老村長這幾位,自然只能戰戰兢兢地繼續站在這裡,不好說話,也不敢說話。
……
草屋是普通的草屋,就是用附近收割后剩餘的桔梗所做。整座草屋設置一室一廳,前廳有時會招待著村民什麼的,后室則用來修行與休憩。
廳堂里,陳設也很簡單,無非一張木桌、一套茶具、兩個蒲團以及一張有些破舊的躺椅。
「冒昧前來,沒打擾師兄的修行吧。」
入得門來,魏庄就招呼著文詩酒在蒲團上坐著,自己取了些純凈的地下水,撿幾片茶葉,開始燒水煮茶。
整理好后自己也就坐在了文詩酒的對面。
「沒有,這麼久了不還是五品嘛,也沒什麼好修的。」
魏庄使了點靈力催了催火,火爐很快就冒出了些白氣,停火,一手執壺,一手執杯,將滾燙的茶水倒入杯中,再略施一個降溫的小法術,食指並中指在杯外稍稍一感覺,然後將茶水遞給了文詩酒。
文詩酒禮貌地接過了茶水,正打算飲茶,卻又忽地察覺到什麼,一對明眸上下打量著魏庄,道:
「師兄,自從你境界停滯后,便喜歡上了一些凡俗的詩話酒麴、飲食茶道,我擔心了許久,生怕你自此在修鍊的道途上自暴自棄了。」
卻又聽她的話頭一轉:
「然而今天,我卻感覺師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充滿了自信。」
魏庄心裡稍稍有些觸動,這姑娘的直覺挺敏感的嘛。
三年未曾見面,第一面就發覺了自己的不同。
「是嗎?可能這段時間想開了,又想要試試看能不能逆天改命了?」
魏庄沒有直接的回答,只是玩笑的說著。
「是這樣嗎?」
文詩酒狡黠地笑了笑,眉眼更是舒展開來。卻也沒有簡單地那麼以為,她自然清楚,師兄說話,必然不可能隨意開口。既然師兄說了要改命,那自然就會在道途上創造奇迹。
「那師妹以茶代酒,祝師兄前途似錦咯。」
魏庄啞然失笑,自然不可能失禮,端起茶杯向師妹稍稍致意。
他也有些恍惚,感覺一個人的改變真的是很奇妙。
神魂未曾蘇醒前,表層靈魂支持下的自己雖不說自暴自棄,但也是對以後得過且過,隨遇而安。
而擁有了前世的閱歷和眼界,自己的心境和性情,卻已經遠遠不同與從前相比較了!
魏庄痛快地飲下了茶水。
嗯,燙了,忘記降溫了。
文詩酒也優雅地飲了茶水。
自今日起,或許她就將見證傳奇的崛起!
兩人對坐,不再多說什麼,如此悠悠地伴著時間流逝……
……
外面。
江一山並沒有壓制住自己的心神,因為這時間未免太久了些。
一個時辰了,什麼規矩得走一個時辰的流程?這時間,換兩次衣服都來得及了吧。
別說江一山,其他人也略有了些不滿。
畢竟他們雖說接了宗門任務來此地,但更多的還是想回宗門繼續修鍊的。
李老村長更是坐立不安。
得虧他們不用再等下去了,文詩酒終於從那座「該死」的茅草屋裡出來了!
「師妹,解決好了?我們還是趕緊收了靈材,回宗門復命吧。」
江一山雖然不是太高興,但對文詩酒還是保持著基本的熱情,更是希望能早早地和她完全這個任務,回歸宗門,不再見那個「廢柴」。
只見文詩酒眉頭微蹙,向著幾位同門稍稍躬身。
「對不住各位師兄師姐了,為了我的事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那幾人自然不敢受她的禮,只好連忙起身,忙說不要緊不要緊。
「那我們去收靈材吧,也免得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多待……」
「嗯,也對。是魏某耽誤各位的時間了,就由我待大家去收取靈材吧。」
還沒等接過話來的江一山說完,文詩酒身後傳來了另外的聲音,正是跟來的魏庄。
這引得文詩酒一陣興奮,眾人一陣疑惑,以及江一山的一陣憤怒。
「你這廢物來幹什麼?滾回你的草屋去…」
「我勸你閉嘴,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去海水裡冷靜冷靜……」
魏庄在神識里早就捕捉到了江一山的嘴臉與態度,自然不會對他多大客氣,很直接地回懟道。
同時他也確實不介意送江一山一次海底一日游。
「?!反了?你們看,這廢物竟然敢說這種話?真是好笑!」
江一山不怒反笑,似乎聽到了舉世間最大的笑話。
就魏庄一個練氣五品的,敢和自己這九品打?誰給他的勇氣。
當他正打算出手教訓教訓這個廢物時,文詩酒卻發了話:
「夠了!宗門內鬥不讓外人笑話?」
明眼人自然都看得出來,文詩酒明顯地袒護魏庄。
且不說境界問題,這事明明是魏庄挑起來的,文詩酒的話卻明顯指對江一山。
魏庄不置可否,既然文詩酒不希望自己出手,就不出手唄。
江一山氣憤無比,卻只能低頭壓制怒火。
其他人,單眼望天,感嘆天氣真好。
李老村長,這真是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