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彭城圍困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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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之外，白巾軍的營寨內的一處觀台之上，青州房主桂弘默然的望著眼前的彭城，臉色鐵青。

良久，直到收兵回營，打掃完戰場，他才轉首問身邊一將道：「今日的損傷如何？」

「戰死者三千六百六十四人，重傷一千五百二十五人，輕傷三千餘。」這將低著頭回答道，連頭也不敢抬起，既羞愧又驚懼。

「嘿，想不到，區區一個彭城，兵不過十萬，就能讓我二十萬大軍久攻不下，三日來毫無寸進？」桂弘「嘿」了一聲，最後卻說道：「如此，大軍今晚休息，明日再攻，就憑這小小的彭城，也想做困獸之鬥？明日就一舉破之！」

「遵命！」立即有將應命答道，隨後安排了下去。

號角聲中，隊列陸陸續續收回軍營，天色逐漸的變暗。

夜晚時分，刺史府內，將星雲集，重臣如雨。徐州刺史周威，大將軍張蒙，徐州太守公羊勝，徐州別駕張志，以及大將軍幕僚陳欽，以及徐州一眾將領、張蒙麾下將領，全部到齊。燈火通明，一行人正議論著目前的軍事。

至於監軍的大太監魏忠，這時不再其中。也因為不知是羞愧難當還是真正的水土不服，自從退兵彭城之後，魏忠便稱病不出，無論外邊是殺聲震天亦或是安安靜靜，從不邁出府邸一步。

對此，無論是張蒙還是周威，都是樂見其成的，畢竟少了一個礙眼的。

說著，大將軍張蒙眉問道：「現下，我們還有兵多少？」

「已經戰死一萬八千餘人，重傷者六千餘人，輕傷者不計其數。」刺史周威看了他一眼，隨後又補充了一句道：「這還只是各地義兵以及原有官兵的損傷，並不包括協同駐防的彭城百姓，情形不容樂觀。」

「嘶，這麼多？」有將領立即倒吸了一口涼氣，失聲叫道。

趙世平坐在下首位置，身後鄒俠、陳明吉、羅少文三人分坐兩旁伺著，這時一聽三日來的損傷，亦是大皺眉頭。

包括義兵在內，所有朝廷的兵馬總共不超過七萬，三天功夫就死了一萬八千，重傷六千多，也就意味著三天來減員超過兩萬四，只剩四萬多人還能夠再戰，一下子減去了三分之一。如此一來，若是再圍城幾天，他們將無兵可守，直接束手待斃得了。

這種情況，無疑是危險之極。

「傷亡竟然如此慘重？」

張蒙這時也是大皺眉頭，不過眉頭一皺之後立即舒展了開來，威嚴的目光掃視全場，散發著凜冽的煞氣，嘴上說道：「情形是不容樂觀，大是棘手。不過到底也只是這幾日的功夫罷了，等朝廷援兵一到，白巾軍必然不攻自破，我等亦可從容再后追擊，建立功業！」

「敢問大將軍，不知朝廷的援兵何時才能到達？要知道，就這三日來，死傷已經如此慘重，最多不超過兩日，我們將無兵可守。朝廷援兵若是晚了一時半會，恐怕到時就不是白巾軍不攻自破，而是我們身死當場了！」有一將突然從座位上站起，聲若洪鐘的質問道。

這將身軀魁梧，有若一矗鐵塔，這一站起，內堂之上都升騰起一片陰影，令人望而生畏。

在場眾人，無不大驚失色，竟然有人敢當面質問張蒙？

目光在這將身上一轉，所有人這才明了，原來這將是東海郡而來的一支義兵統領，複姓「申屠」，單名一個「雄」字，是東海郡內的豪強「申屠」家家主的二子，東海郡甚至整個徐州一地都有名的莽漢。

申屠雄少時就名動徐州，起因是天生神力，十歲之時就有成年壯漢般的大力，兼之修習武技，等閑之人根本不是對手。待成年之後，力氣更加漸長，武技也越發出眾，曾有一次單槍匹馬挑了一個土匪山寨，殺死包括土匪頭領在內的人數九九八十一人，堪稱「百人敵」，因此也被徐州一地反覆傳唱為「徐州第一高手」、「徐州第一好漢」。

按理說，第一好漢，應該熱情豪爽，很會做人，不應該說是「莽漢」。但其實，江湖人士始終是江湖人士，官場中人始終是官場中人。在徐州的文臣武將看來，申屠雄卻是「莽漢」一個，雖然也有智謀，同樣熱情豪爽，但耐不住不敬上官啊！

但凡申屠雄認為是對的，他就要據理力爭，不論對方是平頭百姓也好，亦或是他的頂頭上司。

久而久之，徐州一地的官場中人，大多知道了申屠雄這麼個人。

如今申屠雄當面頂撞張蒙，也很符合申屠雄一貫來的傳聞和性格，因此知道是他后，立即就恍然大悟，也不甚在意。

眾人唯一期待也是唯一在意的，反倒是張蒙的反應了。

誰料，原本應該大怒呵斥申屠雄的張蒙，反應出乎意料的平淡，只看了申屠雄一眼之後，便淡淡的說道：「本將行軍數十年，南征北戰，何等危難沒見識過？何況如今只是區區一夥叛逆圍城而已，稍安勿躁便可！」

微不可查的，張蒙的眼神微微瞥向了正坐於他左手位置的周威，意味難明。

周威暗自苦笑，知道張蒙這是在懷疑他呢。

只有他自己知道，申屠雄雖然來自徐州東海郡，隸屬上來說是屬於他管轄。但天可憐見，申屠雄的當面頂撞，根本就不是他的授意，而是申屠雄性格如此。只是，張蒙畢竟初來乍到，不知者不罪，他亦不好怎麼解釋。這個啞巴虧，看樣子只能自己先吃著了。

周威躺著中槍，趙世平卻是眉頭一跳，暗暗思索著張蒙話中的含義。

琢磨了一會之後不得要領，趙世平於是轉首問身後的陳明吉，低聲說道：「文和，你看張大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聯繫到了朝廷的援兵，還是朝廷的援兵已經抵達彭城之外？」

陳明吉搖了搖頭，臉色稍顯沉重，但還是立即回答道：「應該是聯繫到了朝廷的援兵。若是朝廷援兵已經抵達，桂弘不可能沒有察覺，畢竟數萬大軍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看來應該是這樣了！」趙世平沉吟著，然後頷首表示了贊同。

這時，身後的鄒俠突然湊了上來，略帶遲疑著說道：「主公，有一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是有關目前彭城戰局的·······」

趙世平皺了皺眉，心下略微不快，難道以為我是一個意見都聽不進去的主？橫掃了鄒俠一眼之後，他便立即說道：「講！」

「依我淺見，明日入夜之後彭城一地當有大風！」鄒俠一驚，連忙將心中所想道了出來。

「什麼？」趙世平吃了一驚，有荒謬絕倫的感覺。

這裡，明天晚上，會刮大風。

這是天氣預報呢還是他會呼風喚雨？還是他會大預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