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留人鄉
「薛昧?」許三娘驚訝道:「來得好快。」
公輸俞點點頭,身邊那高大漢子鎮定道:「早就來了,只是你們沒注意。看樣子,薛城主一直關注著這邊,罷罷,去也。」
因為城主的插足,周圍人群這才漸漸退去。陸輕鴻早就聽說過薛昧的名字,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他心中頓時一松。
薛城主既然讓自己女兒邀請陸輕鴻去相見,也就是告訴眾人他的態度。
「謝薛城主,謝薛姑娘,只是在下今日,你看……」陸輕鴻頓了頓:「要不,明日留人鄉,我來作東?」
薛昧點點頭。
爹爹這麼大陣仗,讓我親自過來是給足了陸輕鴻面子。可也不好強人所難,父親臨行千叮囑萬囑咐自己收收火爆脾氣。
既然他也知趣,那是最好不過。
「好吧,明日我讓人接你。」
………
小院,寂靜無聲。
等陸輕鴻草草將施婉兒安葬,回來已經是三更天。
隱隱還能聽見急促的關門聲,不禁搖頭一笑。進屋一看,果不其然,寧念晴這丫頭房門都還沒關好,看樣子是怕自己責罵。
點了燈,換了一身乾淨衣衫,這才推開門。
小丫頭衣服鞋子還來不及脫,耳朵微微顫動。
陸輕鴻替她蓋了被子,揉了揉她小腦袋,板著臉本想訓斥兩句。話到嘴邊又不禁變得溫和:「好啦,別裝睡了。」
寧念晴不為所動。
陸輕鴻笑著道:「睡覺至少把外套脫了,你看你。老爺又沒有怪罪你。」
說罷起身,寧念晴直到陸輕鴻離開,這才拍拍心口,好險!
回到書房,陸輕鴻徹夜難眠。
現在自己招惹上了不該惹的人,雖然有薛城主釋放了善意的態度,可究竟能做到哪一步,還未可知。
寅殺殿或許不會動自己,那麼念晴呢?
她只是一個貓族小丫頭,在慶野一般人家的地位尤不及丫鬟、小廝。萬一自己不在,他們隨意編排一個借口,對她出手怎麼辦?
慶野也不是沒有身份高一些的妖族,要麼實力非凡,要麼與一些大人物有特殊關係。
比如王東床的大鵝,百年成精,城主見了也要禮讓三分。一是因為大鵝本身修為不低,二是因為王東床身份地位特殊,乃是當今相爺家的乘龍快婿,自然沒人敢招惹。
或許明天是一個機會,薛城主相邀不可能只是嘮嘮家常。自己暴露了肉身的強大,這麼看來也是好事。
人最怕的就是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那麼,到時候順理成章給寧念晴討要來一個名頭,安全多少有一定保障。
很快,夜盡天明。
小丫頭還在睡,城主家的馬車已經到了。
陸輕鴻將她喊醒,寧念晴有著非常嚴重的起床氣,聽說是去見薛城主,興緻不高。
薛昧一襲紅衣,依舊親自過來。卻不想這陸輕鴻對一貓族小丫頭百依百順,頗覺有趣。
打趣一聲:「感情陸公子金屋藏嬌,這一年多來,也不隨意走動,結交朋友?」
「呸呸呸!」
念晴咕嚕咕嚕吐出漱口水。
陸輕鴻老臉一紅,這叫話嗎?
好在念晴深知自己身份低下,並沒有頂嘴什麼的,陸輕鴻又是無奈又是虧心。
「陸公子還在等人?」
「對,念晴會和我一起過去。」
薛昧坐在車頭,百無聊奈輕輕拍打著馬鞭,聽聞陸輕鴻回答,不由下手重了。一聲馬嘶,帶著她揚長而去。
過了許久,她才又趕回來。
臉上紅暈如霞:「那就走吧?」
留人鄉,慶野最大的酒樓。
城主請客,哪會讓陸輕鴻作東,他連夜包下了第三層樓所有的房間。
陸輕鴻過來的時候,卻見好些人已經到了。
趕緊走前幾步:「小子陸輕鴻讓諸位前輩久等了。」
抬頭看去,薛城主正坐中間,已經起身過來相迎,旁邊竟然還有幾位熟人。
關老夫子的那位弟子赫然就在其中。
另一位更是早就有過交集,梁軾,神鬼畫道在清野為數不多的兩位大家之一。師父離開,他便是慶野城獨一無二的存在。
「賢侄來了?快快請坐!」
「晚輩陸輕鴻見過薛城主!」
陸輕鴻一一見禮,寧念晴拉著他衣擺跟在身後。
卻有一人招招手:「小丫頭,來許姨這邊?」
陸輕鴻一愣,這人聲音乎有些熟悉,卻沒有任何映像。
那女子淺淺一笑,並不做解釋。死皮賴臉過來,這時候喧賓奪主,城主必定會怪罪。
好在寧念晴對她並無防備,比起一桌大漢,也只有這位姨姨讓她感覺沒那麼不自在。
落了坐,薛城主一一介紹。
陸輕鴻這才驚覺,都是諸子百家的人物。
儒家,路回。
神鬼畫道,梁軾。
陰陽家,許三娘。
兵家,徐良。
還有一位有些特殊,小說家北塔。因為這一家在女帝登基當日被逐出了諸子百家的行列。
朝廷上下拍手稱快,成為那天唯一值得天下共慶的一件大事。
可見整個大梁人對小說家的不待見。當然,這也是他們自找的,小說家多以說書為業,為了故事精彩、情節跌宕起伏,什麼都敢亂講。
慶野流傳著一句俗語:糞坑的水就是說書人的嘴。
見陸輕鴻看了自己幾眼,北塔長得英俊,一表人才,卻是故作嬌羞:「陸公子,要不我們接下來好好聊聊?」
嘔……
寧念晴驚愕吐出嘴裡魚排,看了看自家老爺,又看了看英俊的北塔,尷尬垂下腦袋,小尾巴不由自主左右擺擺。
陸輕鴻一陣惡寒,好在薛城主拍了拍手打斷了這尷尬地場面,只見他神色肅然:「宋連成死了,寅殺殿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諸位既然願意過來,那麼我薛蟠就直言不諱了!」
眾人聞言,面色凝重。
陸輕鴻還以為怎麼說也會讓自己先透透底,不想就這樣安排上了?
這件事中出手的僅僅是自己和琅牙衛,與其他人大抵無關。陸輕鴻不由好奇,他們為什麼願意主動摻和?
儒家奉行仁義,可以理解,說書人想挖掘其中故事,也勉強說的通,可梁軾和許三娘、徐良值得信任么?
正想著,薛蟠拿出了一份書信。
書信信封是漆黑色,鄒鄒巴巴,上邊竟然有一個刺眼的血手手印,十分刺目。
徐良脫口而出:「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