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蔣瓛的求生欲
蔣瓛心裡慌得一匹,不僅僅心裡慌,面上也慌。
所謂伴君如伴虎,昨晚陛下的那般作態,讓自己都給看見了。
朱公子自然不用說,可是自己就不一樣了。
陛下的心思,誰也猜不透,雖然最近因為朱公子好轉了許多,但誰知道哪天就爆發了。
這等事情,要是傳出去,估計誅九族跑不了。
關鍵是,自己肯定不會說,要是朱公子不經意間說出去了。
那可就完蛋了。
「說什麼渾話呢,咱是問你昨晚咱昏厥後,大孫是不是特別著急。」
朱元璋無語,他雖然殺人多,但殺的都是貪官污吏,還有那些得了功勞,變得驕縱的老夥計。
昨晚的事情,在朱元璋看來,本就是人之常情。
咱是皇帝,咱也是朱重八,想老婆了,想兒子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聽到陛下這個回答,蔣瓛心中重重的鬆了口氣,連忙說道:
「急,特別急,朱公子當時差點沒哭起來,那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無比,動作比臣都快。」
「當時一把抱住陛下,撕心裂肺的大吼叫大夫。」
「臣無用,在當時那等情況下,朱公子就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臣在旁邊只能幹著急,卻是插不上手。」
「後來,大夫來了,說陛下沒事,只是心中鬱氣糾結,如今散去是件好事,睡一覺便行了。」
「朱公子擔心陛下,找大夫要了份葯膳的方子,為確保萬一,還特意找來茶樓的掌柜看了這才放心。」
「後面更是親自去后廚準備葯膳,然後便整夜守護在陛下的身邊。」
「朱公子對陛下的孝心,便是臣看了,都是自行慚愧吶!」
蔣瓛認真的稟告著昨晚發生的一切,更是對朱安的行為,感嘆不已。
這其中,當然有些潤色的嫌疑,但他敢保證,這些話絕對是句句發自肺腑,沒有半分虛假可言。
朱元璋聽到這話,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好大孫,真是咱的好大孫,可惜大孫長大了,不能向他小時候那樣,抱在懷裡撒嬌了。」
朱元璋心裡頭那個高興喲,說不出的甜蜜,嘴巴就沒合攏過。眼睛更時不時的看向門外,期待著大孫的到來。
在朱重八的心裡,大孫便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當朱安端著葯膳粥來的時候,朱元璋已經穿好衣服等著了。
「老爺子,怎麼就下床了,多歇息會呀。」朱安看見老爺子精神頭極佳,笑著說道。
「叫誰呢!」朱元璋聞言,卻是眼睛一瞪,佯怒道。
「爺爺!」
「誒,孫子。」
朱安無奈,只好道一聲『爺爺』。
朱元璋頓時就笑得臉上的皺紋都打開了,連忙回了一聲。
朱安無語,把葯膳粥放桌面上,給朱元璋盛了一碗,同時對蔣瓛說道:
「蔣大哥,咱倆的早餐晚點,廚房那邊正在做。」
蔣瓛聞言,餘光一掃,就發現陛下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善。
頓時就知道,這是陛下吃醋了。
忙道:「不礙事,不礙事,我這人就沒吃早膳的習慣。」
朱元璋本來端著葯膳粥的手也放了下去,語氣有些不爽的說道:
「那咱也等等,一起吃,這味道才香。」
老爺子對這等小事都斤斤計較的行為,卻是讓朱安心中有一種幸福感。
來到這世界后,因為商人的身份,除了自己養父,其餘人看他的目光,皆是帶著一種鄙夷。
在洪武年間討生活的商人,哪怕銀子賺到了,心裡頭也不咋好過。
便是這般壓抑得狠了,大明中後期的商人直接逆襲,加上當官的日子也難過。
後面乾脆就抱團取暖,形成了官商一體的局面。
唯有在大明的邊境地區,主要是西域地帶,番商比較多,且又天高皇帝遠的,沒這般大的影響。
這也是為什麼,這個時期大明的商人都喜歡跑西域的原因。
因為只有在那裡,商人們才有種被重視的感覺。
京師,大明的政治中心,天子腳下。
商人在這裡的地位,那就是真正的下等人一般。
也是如此,朱安對於老爺子的關愛,才會覺得有種特殊的情感。
直到昨晚,這才心門完全打開,徹底的接收了老爺字為爺爺的事情。
算是認了個干爺爺吧。
不過朱安想起昨晚,覺得老爺子的話里,有些很奇怪的感受。
他分明記得,老爺子說自己死了兒子,自己跟他兒子長得像。
怎麼到了昨夜,又說自己死了孫子。
口裡的妹子,應該是老爺子的老伴。
孫子怎麼又是成了老伴養大的了。
微微搖頭,朱安也不去深究,畢竟老爺子當時精神有些錯亂,兒子孫子分不清,也實屬正常。
再則說了,現在朱安也不可能去問老爺子,你是不是還死了個孫子。
這番話太刺激人了。
況且這年頭,醫療環境跟後世不能比,小孩夭折的幾率很高。
哪怕是當今大明皇帝朱元璋,兒子孫子都有夭折的。
老爺子怎麼都不肯下口,性格執拗,就算是粥涼了,也得等大孫一起用膳。
幸好廚房那邊動作快,很快就來了兩大碗羊肉面。
「蔣大哥,廚房裡料子不多,只得講究著再吃一次了。」
朱安有些抱歉的對蔣瓛說道,昨晚吃的這羊肉面,早上又吃這羊肉面。
在朱安看來,倒是有些不客氣了。
待客方面,朱安前世的習慣,還是有些影響,並沒有覺得蔣瓛只是老爺子的侍衛,就看他低一等。
「不吃了,你們倆吃羊肉面,咱就吃這稀玩意。」
朱元璋看到大孫和蔣瓛吃同樣的羊肉面,一下子就覺得這葯膳粥不香了。
老小老小,現在的朱元璋,就像是個小孩子般,鬧著脾氣。
「朱公子,我不是說過了,我這人就沒吃早膳的習慣呀,這個點,卻是一點東西都吃不下。」
蔣瓛心都在抖了,跟陛下搶食,那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么。
求生欲極強的蔣瓛,動作迅速,立馬就把羊肉面移到朱元璋面前。
態度極為堅決,自己從小到大,就從沒吃過早膳。
朱元璋看麵條來了,直接把葯膳粥挪到一邊,拿起筷子便是一口。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