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捨命救人
我沒做聲,悄悄的跟了上去,果然就看見他進了徐家的宅子。
不多時,就見有人把徐媛媛用輪椅給推了出來,原本清麗明艷的小姑娘,這會兒已經顯得批頭散發,萎靡不振的坐在輪椅上,身上還被皮帶捆著,顯然已經神志不清了。
眾人卻只當這是徐媛媛的胡話,都沒有多說什麼,那個小道童走出來,高聲說道,「我師父說了,徐小姐這是癔病,我先準備法壇,等會兒我師兄來了,便可除了它。」
徐子峰連連稱是,看樣子很信任小道童口裡的那個師父,我卻是皺了皺眉,除癔病一紙符咒便可,哪裡需要法壇這麼大的陣仗?
沒過多久,就有人搬了長條桌,香爐,糯米碗,蠟燭,還請出了三清神像。
小道童逐一擺好,畢恭畢敬的請了炷香,在這期間,徐媛媛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反應。
很快,一個穿著時髦的年輕男人從門外走了過來,濃眉大眼,顴骨高,長的挺帥,只是長了個鷹鉤鼻子。
鶯歌咀鼻,奸滑而貪心,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快步走來,然後給徐子峰打了一個招呼,說:「徐叔,實在是抱歉,在路上有些堵車。」
「期瑞,」徐子峰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你可來了,林師傅呢?」
「我爹去給人佈道了」
林期瑞拱手禮道,「您放心,這就是癔症,等我請神下了符水,很快就沒事了。」
「那就拜託了。」
徐子峰趕緊退後給林期瑞讓路,「您別客氣了,媛媛跟我有婚約,我自然盡心儘力。」說完他便退到一旁,先以柳水凈手。
我卻愣住了,心想:婚約?徐媛媛怎麼又和這個林期瑞有婚約了?
正納悶的功夫,林期瑞在法壇前站定,朝著徐媛媛潑了一碗糯米,後者依舊安靜,一雙眼睛透過蓬亂的髮絲四處搜尋,最後落在了我身上,頓時慌了。
徐媛媛拼了命的掙扎著,徐媛媛拖著佝僂的身體,一雙眼睛透過眾人,死死的盯著樹叢里的我,喉嚨里嗚嗚咽咽,「別殺我……」
我擰了擰眉毛,眼睛一瞪,那東西便不說話了。
小道童趕忙見縫插針道,「這個東西似乎已經怕了我師兄了。」徐子峰竟然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林師傅的兒子果然名不虛傳啊!」
再看那林期瑞於法壇前站定,右手持銅鈴,左手起符,我遠遠的看著,只一眼就認出是五雷符,隨即林期瑞搖了兩下鈴,伸出雙手,先屈食指,大指壓上,大指尖掐丑紋,再屈握中指、無名指、小指,如握拳狀並藏甲殼。
原本艷陽的天氣,霎時間陰雲密布,烏雲重的像是要一頭栽下來一樣,我心裡咯噔一下,這是雲雷訣。
雲雷訣是五雷符中難度不算高的咒訣,不同於符咒以驅趕控制為主,這雲雷訣一下去,那東西不僅多年修為要毀於一旦,怕是命都要沒了。
人尚且會狗急跳牆,更何況是那些東西了,逼急了,魚死網破,弄死徐媛媛也不好說啊!再說了,即便是天師,也不能動輒滅殺,否則結了因果,都是要吃報應的,這個林期瑞瘋了嗎?
果不其然,隨著天上烏雲越來越重,徐媛媛像是瘋了一樣掙扎,四五個保鏢衝上來都按不住。
她透過散亂的頭髮死死的盯著林期瑞,一遍遍一遍咬牙切齒的重複著,「你敢,你敢!你敢!」
「呵,畜生,也敢這麼跟天師說話了?」話落,他單手舉起桃木劍,便要引雷,劈過去。
這一下下去,那白仙必死無疑,徐媛媛就算不死也逃不出痴傻了,我咬咬牙,從樹叢里躥出來,快步沖向徐媛媛,天雷由上而下,到我頭頂上的時候,一閃即逝。
施法突然被打斷,林期瑞的臉色鐵青,一把把我揪住了,怒氣沖沖道,「你幹什麼!」
我反手推了他一下,冷笑道,「你想死,別帶上她!」
「你胡說八道什麼!」林期瑞聽到這話更氣了,「我是在救她!」
「符咒戒律,切忌殺心重,功利抬高身價,你都忘了?」我嚴肅起來,聲音也跟著低沉下來。
林期瑞愣了兩楞,沒回過身來?徐子峰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你怎麼在這!人呢?把他給我丟出去!」
幾個保鏢過來就要押我,我卻高聲對著徐媛媛道,「我救你一命,是因果,你再不走,休要怪我不客氣了。」
只見剛剛還癲狂的徐媛媛愣了愣,隨即伸出兩條長了白毛的胳膊朝我拜了拜,隨即便暈了過去。
「媛媛!媛媛!你怎麼了?」徐子峰趕緊過去抱住了徐媛媛,林期瑞也緊張的看過去。我趁他們亂作一團,掐手做決,拎起法壇上的毛筆,起了一張清水符,口中念道,「此水非凡水,一點在硯中,雲雨須臾至。病者吞之,百病消除,邪鬼粉碎,急急如律令!」話落,符紙無火自燃。
我用原本裝糯米的碗,舀了半下,符紙往水裡一塞。
符紙在水裡燒了個乾淨。分開眾人,我衝進去捏著徐媛媛的下巴灌進去。
做完這一切,徐媛媛頂了快一個多禮拜的黑眼圈,登時下去一半。我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她應該沒事了。
可我剛放鬆下來,徐子峰的大巴掌就向我抽了過來。
「你給媛媛喝了什麼?」由於事發突然,我一時躲閃不及,被打到了耳朵,當時就紅了一片。
「我在救她!」徐子峰眼睛通紅,指著我的鼻子怒道,「今天有期瑞在這,還用得著你這個窮小子!」
「我告訴你,如果媛媛有個三長兩短,我弄死你!」
「徐叔您放心,那東西已經被我趕走了,媛媛已經沒事了。」
林期瑞站了出來,瞄了我一眼冷笑道,「只是不知道,這位打斷我施法的,可是和媛媛有婚約那位……江湖騙子?」
青眼麻衣的名號響亮一時,無數達官顯貴上門求一卦而不得,他不可能不知道,如今這麼說無非是故意打壓我罷了。
「你的意思,救人的是你?」我笑呵呵的反問他。
「不是我還能是你嗎?」林期瑞冷笑了一下,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用知道,」我擺了擺手,風輕雲淡的從懷裡掏出了一枚被擊穿的古錢,然後把玩在手裡,淡淡道,「我這個人對死人的名號不感興趣。」
我絲毫沒動氣,只覺得他可憐,五仙中最是重恩怨,那東西今日遭了林期瑞的殺手,就是結了死仇,子子孫孫都會盯著他,一旦找到機會,他必死無疑。